城南鄞竺軒,自創立那日起,便素有“木蘭閣”之美名。
帝都那些紈绔子弟不少,可卻莫要小瞧了眾巾幗,女子的力量整合起來絲毫不遜色于男子,只是她們不能尋那風花雪月之地,帝都之中,少了些適合她們的場所。
鄞竺軒由此創立,創立者正是那江太湉,以她的身份資質,足以壓得住這京城的眾多女木蘭。
今日的鄞竺軒隨仍是保持著往日的清幽,卻多了幾分熱鬧,因為今日是鄞竺軒羅蘭級會員的聚會之日。
鄞竺軒算不得是一方勢力,畢竟這些會員也不會聯合揭竿而起,更不會因鄞竺軒中別人的說法便做出有損自身家族或是身后力量之事,只是情報的的交流、資源的置換、合作的促成,這種種好處,使得鄞竺軒的羅蘭級會員成了帝都女子們最頂級身份的象征。
鄞竺軒共有鄞竺軒級會員一十七,今日到場了九位。
有帝都首屈一指富商之女,有家中紅色背景紅得發黑的政界后人,更有武道宗師之女之子等。
只是這清幽小殿之中,最為引人注目的,當屬身居首位者。內有素白華衣,外著金絲薄煙翠綠紗,身材纖細四肢修長,慵懶半躺,既有仙子般脫俗氣質,又有種靡靡之感。
女人黛眉如畫,年齡讓人有些捉摸不透,皮膚細膩程度不輸二八年華少女,嘴角有俏皮笑容,只是眼中的媚意卻又絕非那般小年輕所能擁有。鼻翼側面有顆淡痣,若不細觀難以察覺,可那般朦朧感,更是如錦上之花一般。
臉上畫著梅花妝,頭發束起綰了個飛仙髻,女人當真是世間絕色。
此時在這不大的小殿中,每個占據一掌椅子之人邊上都擺放了一張梨木桌,桌上的青瓷小碟中,端端正正立著一顆嬰孩拳頭大的白嫩果子。
果子晶瑩,皮薄得讓人懷疑是否一點就破,果蒂翠綠翠綠的,不似人間產物。
慵懶女子沒起身,半瞇著眼至月牙狀,朱唇輕啟:“姐妹們,此乃神農架獨有的晶皮丹果,口味獨特且最是護膚養顏,因其產量稀少,素來都是被鎮壓其上的南天門內部消化了,這次弄來了些,實屬不易,大家快快嘗一嘗!
“太湉姐就是牛!”九女之中有一古靈精怪的女子嬌憨道,也不墨跡,拿起果子三下五除二塞進了嘴中,而后做出滿足狀。
江太湉,也就是那端坐中央的慵懶女子搖頭一笑:“你啊……”
其余幾女對此則是見怪不怪,那古靈精怪的女子名叫常宛,別看心性如孩童般簡單,實則也是年過二十五之人,身為監天司副司長獨女,女子心中如明鏡。
宗師至親外加背靠監天司這一身份,使得常宛在這天字號千金圈子中,也是能夠隨心所欲,再加上他與江太湉乃是閨中好友,方才能行事這般肆無忌憚。
沒看七女之中也有端坐身姿,哪怕江太湉發了話仍是沒有動口之人?
不過這般拘謹的,也不過只有坐在最左側的一女罷了。
常宛吃完了那晶皮丹果果然露出了極為享受的表情,眼珠骨碌碌一轉,掃向了其余眾女碟中的果子,很是熟悉她的眾女一看她那意猶未盡的表情便是知道什么意思,一個個忙不迭地用那一張張櫻桃小口在自己的果子上咬上了一口,以此來宣示主權。
只有最左側的拘謹女子并未這般做,也就導致常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這一邊。
女子拘謹卻不失慧眼,能坐在這里的也沒有那種只是背倚大樹的草包,因此溫柔開口道:“常宛妹妹若是喜歡的話,將我這枚也哪去就好!
常宛一聽哪還坐得住了,剛要挪動小翹臀,卻被一聲輕咳給打斷。
只見江太湉杏目一瞪,沒好氣地白了常宛一眼,后者長嘆口氣坐了回去,嘴中嘀咕著“吃了她的果子自然會照顧她一二的嘛”這樣的話。
江太湉轉而看向了最左側的女子,說道:“鴻袖,不必如此的,雖然你是今年新晉的,但既然是羅蘭級了,便與大家沒什么不同!
她的話并未使那女子有何改變,只是搖頭道:“如何能相提并論呢?大家不僅是家世顯赫,更是在各自領域的人才,我不過是一尋常人家的女子,能坐在這里,也只是因為我那天資聰慧的弟弟和軒主你的抬愛罷了!
她這話倒是說出了邊上幾位女子的心聲,她們放下手中的晶皮丹果,看向這女子的眼神都有些冷漠。
其中一柳梢眉身著女士格子小西裝的女子更是道:“軒主,近來這羅蘭級會員的標準,是不是有點降得太低了?我心直口快,有什么說什么。”
這女子身為帝都市長之女,自然是有資格這么問的,他的父親不僅手握重權,更同樣是名貨真價實的武道宗師。
“你們,都是這么認為的?”江太湉掃視一圈其余眾女后問道。
沒人吭聲,她們不愿拂了江太湉的面子,卻也確實不認可這名新晉的會員。
“史鴻付這個名字,想來你們近些年都聽過一二。乃是帝都大學新畢業的天驕,帝都武界的新貴,如今不過二十三的年齡,已是踏入了十三星,據說已經在自創武學的路上走了相當一部分,若是足夠順暢,說不得二十五歲之齡都有望成為武道大師!”江太湉說道。
身著格子小西裝的市長之女楊倩倩直言反駁道:“軒主你說的是順利!要是不順呢?要是一卡卡過了三十歲呢?更何況我可是知道,這史鴻付心高氣傲,拒絕了多方勢力的橄欖枝,沒點背景,憑什么被捧得如此之高?”
“倩倩,這便是你情報網的不足之處了!苯珳徯Φ溃z毫沒有因為楊倩倩的態度而惱火,事實上二人私交不僅不差反而很好,只是與常宛相同,楊倩倩有足夠的底氣說自己想說的話。
“愿聞其詳!
江太湉不賣關子直接道:“你不知道,帝大草鹿園里那位,已經收了史鴻付做弟子?且是關門弟子!這意味著什么還需我多說?如今知道內幕的,哪個不看好史鴻付的未來,此子不屬于修煉速度驚艷絕倫之輩,卻極具悟性,甚至草鹿園里那位都是直言,史鴻付不夭折,宗師有望!
宗師有望,這對于一名年輕武者而言,是絕倫的贊美,畢竟若非薛言之夏清平那類生來便是為了沖擊雄主之位而存在的妖孽,哪個又敢說自己絕對能成為宗師呢?
“帝大草鹿園?”
楊倩倩不說話了,那位桃李滿天下的大儒,就是他的父親都不敢輕言造次,與魔大校長天元子并稱為教育界的兩尊巨擘之一,便是七星學院院長和那傳說中以大師之身匹敵宗師之力的南大校長山河刀,都是要稍稍矮上半頭。
“母以子貴,姐以弟貴。史鴻袖,我鄞竺軒羅蘭級的名號,你擔得起,若是日后你弟弟在能以二十五之齡踏入大師境,未來當真是宗師有望,屆時,哪還有人敢質疑你?”
史鴻袖雖也算是個心思玲瓏之人,但身處這等地方免不了心中忐忑,可聽見江太湉這般夸獎史鴻付,便是她也忍不住悄悄挺直了些脊梁。
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在江太湉的三言兩語后便是緩解,眾人聊著對于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家常,楊倩倩則是在江太湉的眼神示意之下,輕嘆口氣,不再去破壞自己好姐妹的苦心經營。
其樂融融一直持續到了最后,眾人散去,獨留江太湉、楊倩倩與常宛三女,三人送著眾客人出了鄞竺軒,在門口處,楊倩倩二女戰于江太湉身后,后者則是在于史鴻袖做著最后的寒暄。
“軒主待我誠懇,他日鴻付有所成就,在力所能及之地,也必會回饋軒主一二。”史鴻袖說著好聽的話,卻也沒傻呵呵地因為江太湉那三言兩語就把弟弟賣了。
看著惺惺作態好似成了好閨蜜的二人,常宛無聊地打了口哈氣,對楊倩倩瞪來的目光視而不見,反而還做了個鬼臉。
剛要到了最后的告別環節,江太湉碗間精致的手環忽地響起,她看了一眼,隨即掛掉,就要和史鴻袖告別,可剛掛斷,就又響,鈴鈴鈴的,催命一般。
“軒主接吧,無需管我的。”史鴻袖善解人意道。
江太湉歉然一笑,接起電話,聲音順著耳鼓倒入不會傳與外人之耳,她沒開口,面無表情地聽著。
半晌放下電話,江太湉的表情說不出是什么自問,只是如翠羽般的眉毛微微顰蹙而起,這般模樣,若是有男人在場的話,恐怕肝腦涂地也定要為佳人解憂。
“湉湉,什么情況呀臉色那么難看?”常宛連問道。
沉默思索了片刻的江太湉道:“安彷叔家,我那表弟惹禍了,被人打得重傷,對方指名道姓要我去。”
“哦?你說的是江春榮那廢柴?”楊倩倩眉毛高高挑起,“他廢歸他廢,可哪來的狂人,敢在帝都行兇不說,還敢惹你們江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