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塔第五層。
住宅區(qū)的一處房頂上,項(xiàng)塵正盤膝而坐,掛斷通訊,任風(fēng)浮沉。
“關(guān)押人質(zhì)后,居然明目張膽地將人質(zhì)帶到現(xiàn)場?”項(xiàng)塵皺眉思索,“這是要魚死網(wǎng)破?如此說來,這百人的徽章肯定是另有存放,他們不敢破壞徽章,卻又要保證徽章不會被搶奪。人章分離,這是基本的邏輯。”
“今天是檢測日,修煉室在試煉者離開后,便會關(guān)閉……既然如此,徽章應(yīng)該,是在住宅區(qū)的別墅里?”
“如果我是阿齊茲,這般重要的東西,絕對不會隨便交給手底下的人,萬一這個人不可靠呢,被唐買通了呢?他只能交付給絕對不會與唐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的人手上,這個人,實(shí)力必須還要過硬……符合這些條件的,只有很久沒露頭的魯伊斯了!”
“他為什么不露頭?不就是因?yàn)榕卤惶撇聹y到后搞丟了徽章?”
項(xiàng)塵理好思路,他也只能推測到這一步了,這其中當(dāng)然有賭博的成分。
比如是否有阿齊茲信任的不知名試煉者,帶著這批徽章躲到了某一層的修煉室?或者阿齊茲找了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將這些徽章埋起來了?
這都有可能。
他只能賭,賭阿齊茲的多疑,賭魯伊斯對自身實(shí)力的自信,賭他的猜測沒錯。
接下來,只需等待。
對方將人質(zhì)帶過去,項(xiàng)塵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自己這邊,恐怕會決定這場對弈的勝負(fù)。
項(xiàng)塵閉目靜思,3分鐘不到,他的通訊再次響起。
是羅洛。
“大人,再次確認(rèn)過,魯伊斯在4日前進(jìn)入他位于第五層的住宅后,便再沒出來過。魯伊斯一、二、三、五四層的住處都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地址我發(fā)給您訊息了。但第四層的住處,他從沒與外人說起過,也沒人見他去過。大人,抱歉……”
第四層?
所有住處,一處也不能少!
項(xiàng)塵的眉頭蹙起,不過他從羅洛疲憊的聲音中,也是能夠聽出他已是盡力。
掛斷,項(xiàng)塵精神力全開,瘋狂地思索著對策,半晌后他又再次撥給了另一個人。
再次放下電話后,項(xiàng)塵輕舒口氣,如此一來,所有布置皆已是完全,接下來,便是等待了。
如果他所料不錯,唐在一層露了頭后,魯伊斯應(yīng)當(dāng)是再無顧及,若是沒了顧及,自然也就沒有繼續(xù)龜縮的必要了。
他心中也是有些煩悶,自己這邊每拖一分鐘,另一處的戰(zhàn)場,就會多一分的變故。
不過他只得耐住性子。
這幫等待,又過了大概10分鐘的時間,遠(yuǎn)處的一棟別墅大門悄然而開,一個白人男子從中走出,心情顯然是極好。
項(xiàng)塵的視線,緊緊鎖定在他的身上。
“魯伊斯,你還真是,一點(diǎn)耐性都沒呢。”
…………
“你在做夢!”
李小牧一步邁出,攔在唐的身前,銀槍橫陳,殺氣騰騰。
“怎么?你想讓這百名新人人頭落地?還是,你們這所謂的平民守護(hù)者,都是嘴上說說?”阿齊茲的渾濁雙眼中,滿是玩味之意。
他得意,猖狂得想要放聲長笑。
他從未在于唐的對弈中,看到對方露出那般表情,那般憋屈的表情。
這種快感,簡直比他虐殺平民還要來的暢快。
“唐,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不自己脫離,我就把這百人全部砍了!10分鐘的思考時間,你只有2分鐘了。”阿齊茲說完,也不再搭理憤怒辱罵的李小牧,就那么施施然在百余名綁票之間踱著步,仿佛在打量自家待宰的牲口一般。
阿齊茲提出了條件。
但與唐和李小牧等人先前預(yù)料的不同,阿齊茲的條件,不是讓唐放自己離開,而是逼唐脫離。
阿齊茲看得很明白。
想用這些人質(zhì)逼唐自裁,他不覺得對方有這么愚蠢,那樣反而將其逼到絕路上。
但僅是脫離,以他對唐的理解,對方還真有相當(dāng)大的可能接受。
只是用時間換心中仁義罷了,生命無憂。
而且唐被驅(qū)逐出群英塔的話,以他阿齊茲的實(shí)力,李小牧這些人,哪有阻他的能力?效果,豈不是比單純以此要挾來逃跑要好得多?
若是唐接受,那他的前程,基本就斷了一半。
兩年時間期滿順利完試,唐是群英塔六層的最強(qiáng)天驕,第六層的天賜回潮,廣寒宮月神衛(wèi)的邀請,唐甚至有可能,在未來真正成為廣寒宮的高層。
可若是在還剩一個月的時候自行脫離,作為敗試者,不僅加入不了廣寒宮,22到24歲這兩年,唐的星級未進(jìn)分毫,這會讓他直接從第一梯隊(duì)的領(lǐng)跑者,被打入第三梯隊(duì),至少連掉兩檔。
一步慢步步慢,未來,成就有限。
這樣的情況,出了塔的阿齊茲根本不懼他,甚至他已做好打算,出了塔,就去追殺唐。
所以李小牧才會如此憤怒,她的吼叫,何嘗不是在提醒唐,不要做了傻事。
只是若是不做傻事,也就不是唐了。
……
啪!
李小牧回頭看去,唐伸出手掌按住了她的肩頭,止住了她。
“唐……”
“阿齊茲,我同意了,放人吧。”
“唐!”李小牧急了,她真的急了。
兩人相識多年,他視唐為兄長。
“咱們一起殺過去,能救多少救多少,阿齊茲那么自私,他不敢拼的,唐,求你……”李小牧死死抓住唐按在她肩膀上的手,關(guān)節(jié)都是有些發(fā)白,她的臉上,滿是哀求。
唐卻搖了搖頭。
“他們都還年輕,都有大好的前程,這其中,或許就有能改變這世界的人。他們不應(yīng)該死在這的,一個都不該。”
“可他們的命沒有你的前程重要!唐,你才是那個該改變世界的人!”李小牧如同發(fā)飆的母獅子一般怒吼道。
“你的心亂了,說胡話了。”唐卻只是摸了摸李小牧的頭,“以前我以為我會是那樣的人,但以后不是了,我想,應(yīng)該不會后悔吧。”
“那咱們等項(xiàng)塵,等項(xiàng)塵找到他們的徽章,直接讓他們?nèi)咳嗣撾x,保住性命,他們剛剛進(jìn)來一個月,并無損失的!”
“來不及了。”唐搖頭道。
那邊的阿齊茲已經(jīng)在作勢倒數(shù),以唐對他的理解,時間到了,他恐怕會一點(diǎn)點(diǎn)開始屠殺,逼自己就范。
倒是不怪項(xiàng)塵,實(shí)在是敵人準(zhǔn)備周全。
“不要攔我。”
說著,他越過李小牧,直面阿齊茲。
“阿齊茲,我說了,我同意,放人!”
這一刻,天地的視線焦點(diǎn),都在唐的身上,那百名跪俯著的新人也是齊齊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俊美無濤,卻又溫潤如玉。
這張臉,注定闖進(jìn)他們滿是灰暗的內(nèi)心,并烙印于此。
“同意的話,你先脫離。”阿齊茲是打破這份美好的人。
“少放屁,我脫離了你不放人,怎么,欺負(fù)人想欺負(fù)到死嗎?!”唐怒喝道。
他擔(dān)心自己走了,阿齊茲再以此要挾李小牧等同伴,毀了自己還不夠,還要?dú)У羲麄兯腥恕?br>
那樣,他就真的成了罪人。
但阿齊茲顯然沒有和唐討價還價的打算,走到一名平民新人的身后,從其身后的貴族手中搶過刀刃,一點(diǎn)廢話也沒有,直接劈向新人的脖子。
那般隨意,如同宰雞。
“住手!!!”
呼!
到停在了此人的皮膚上,一道淺淺的血線出現(xiàn)其上,過于驚魂的一幕,讓這名新人直接昏死了過去。
“我脫離!”唐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三個字。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是變了臉色,他們沒想到,一代霸主唐,最后竟真的要以這樣的方式落寞。
“月女大人,值得嗎?”艾德琳娜的身后,一名女試煉者不解地問道。
“唐是真正的男人,為平民而戰(zhàn),真的不是嘴上說說。”艾德琳娜動人的眼眸中微微閃動,“平貴之間,或許真的需要一些改變了。”
“唐!”
又是一聲大喝。
已經(jīng)把徽章拿在手中的唐看了過去。
是總榜第五的亞瑟。
“唐,我佩服你!出去以后,若你愿意,可到月甲城的凱特家族,我亞瑟.凱特承諾,一定將你奉為座上賓,盡力為你彌補(bǔ)兩年的損失!”
艾德琳娜也開口道:“月女城也愿為你提供庇護(hù)!”
她顯然也是料到阿齊茲的打算,同時作為當(dāng)代月女,他不僅代表一個家族,甚至可以代表一座城池。
唐沖二人抱了抱拳。
最后,又看向了另一個人。
一個一直平靜注視著一切,未曾開口一句口的雄壯男人。
加布里多。
兩人遙遙相望,唐的眼中,隱有懇求。
加布里多靜靜地看著這個一直壓著自己一頭的男人,知道沒有開口,是他最后的驕傲。
“為了一些弱者,甘愿向我低頭嗎…”
轟!
加布里多站起了身。
他的肉身和氣血太強(qiáng)了,哪怕不處于視線的焦點(diǎn),哪怕只是一個起身的動作,所造成的的動靜,仍舊讓人們的視線轉(zhuǎn)移向了他。
“唐!”加布里多開口了,聲音如滾雷,“你憐憫弱小,我看不上!但你貫徹自己的信念,我加布里多.羅斯,贊賞你!你可安心離去,若是你走后阿齊茲不遵守約定,我自會將他斃于拳下!”
“加布里多!月亮城和月光城是同盟城,你忘了嗎?!”阿齊茲一聽色變,厲吼道。
“與我無關(guān)。”
“你就不怕遭到月光城的報復(fù)嗎?!”
“報復(fù)?”加布里多嗤笑了一聲,“報復(fù)誰?報復(fù)我加布里多,還是報復(fù)我們羅斯家?”
羅斯此名一處,阿齊茲立刻噤若寒蟬。
周圍的幾位第六層試煉者也是齊齊笑出了聲。
羅斯家族,又名,羅斯柴爾德家族。
威脅來自月球第一家族的加布里多,阿齊茲還真是螞蟻妄想搬倒參天松,不自量力得很。
“加布里多,多謝了。”唐認(rèn)真道。
在場的這么多人,他只能求加布里多,因?yàn)樗俏ㄒ灰粋可以碾壓阿齊茲的人,并且并不會受平民生命的威脅。
阿齊茲想威脅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別后悔就行。”加布里多隨意道。
唐深吸口氣,好想多嗅一嗅這里的味道。
他撫摸著徽章的手,也是多了些顫抖,說得大義凜然,這一刻真的來了,他還是免不了悵然。
身后的李小牧已是哭成了個淚人,不只是她,追隨著唐的試煉者,都是眼中帶著晶瑩。
“又不是死了!各位,塔外見吧,我就不留了。”唐搖頭輕笑。
說著,手指便是按向了徽章背面。
轟!!!
變故陡升,暴雷炸響。
眾人齊齊看去,遠(yuǎn)處,通天的巨型光廊,正在發(fā)出不正常的震蕩,隱有兩個黑點(diǎn),在迅速逼近。
“那好像是……魯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