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沖劉嵩使了個顏色。
項塵的變化被二人清晰地看在眼里,人精般的劉嵩立刻會意,他捂著塌陷的胸腔,強忍著疼痛,故作輕松地大笑了幾聲。
“哈哈哈,兄弟,好樣的!我看咱們直接發(fā)起反攻,把狂烈傭兵團全部留在這亂石林如何?”一邊朗聲說著,他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了項塵的肩膀上。
看似勾肩搭背,實則劉嵩緊緊拽著項塵的衣服,他已經感到了,項塵的身體在一點點變沉。
聽到劉嵩的話,狂烈傭兵團六人連忙爆退。
他們是真的被這青年嚇破了膽。
還不待劉嵩思考下一步怎么做,又有陣陣驚呼聲響起。
聽到異響,劉嵩順著聲音源頭看去,扶著項塵的手都抖了一下。
一個渾身被血蓋滿的身影,正拎著一根鎢鋼大棍走來,他沒走一步都要用那根鎢鋼大棍頓擊地面,雖然每個人看到他的慘狀都知道,他是依次來支撐著自己不會倒下,但人們還是被他的兇悍氣勢所震懾到。
因為他空閑的另一只手上,正領著一個扭曲的物體。
對,就是物體,因為已經完全看不出人形了。
“那,那好像是狂烈傭兵團那個副團長?七星中段的范安?”有眼尖的人不確定道。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認出了那團物體。
正是范安!
而那糊滿鮮血的身影,自然便是楊不死。
當眾人均將注意力投注在主戰(zhàn)場時,另一邊,已是發(fā)生了一件同樣令人咋舌的事。
楊不死用他的瘋狂,活活把范安給耗死了!
楊不死隨手將范安的尸體扔在了地上,咚的一聲,敲得人們心頭齊齊一震。
又是一個怪物。
但楊不死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又走了了兩步,直接向前跌去。
好在他此時已是走到了站圈的核心處,距離劉嵩李林極近,因此李林手疾眼快,幾步上前將他扶住。
湊近了看,李林狠抽了口涼氣,眼前這人,真的還活著嗎?
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鋸齒狀傷痕和撕裂傷,讓他近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李林搖頭苦笑,明明只是不到四十的年齡,他卻忽然覺得自己老了,現在這些年輕人,真是一個賽一個妖孽。
但實際楊不死的傷比他外表看到的這些還要慘烈得多,此時他的體內簡直是一片狼藉。
破洞百出的秘法讓暴亂的真氣直接肆虐了楊不死的內臟,他的內臟全部移位,肝臟被擠到了原本腎臟的位置,原本對稱的兩個腎臟被擠到了一起。
腸子全部破裂,歪七扭八地散落在體內。
他的經脈更是寸寸爆開,任再好的武道師傅看了這樣的經脈,也只會搖著頭說上一句“此子不適修武”。
最糟糕的是此時楊不死身體的自愈能力變得極為緩慢,只能勉強吊住他的命,這是徹底把自己打空了的表現,沒誰是永動機。
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其實不是療傷,而是補充營養(yǎng),或者說是能量,讓他的自愈能力得以激活。
楊不死磨死了七星初入的范安,也把自己半只腳打進了閻王殿。
劉嵩和李林,一個攬著項塵,一個攙著楊不死。
他們需要快些離開,這兩個人的狀況都糟到了極限,楊不死是肉眼可見的慘烈,項塵他們看不懂,但也能感受到他的虛弱。
李林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不斷沖鐵骨傭兵團剩下的人招著手,示意他們快些起來。
很快,鐵骨傭兵團的眾人聚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等待著他們下一步會如何對付狂烈傭兵團的余孽。
但他們發(fā)現,取得大勝的鐵骨傭兵團并沒有氣勢如虹,而是在緩慢的向外移動。
不少人目光閃爍,他們仔細觀察著那兩個被鐵骨傭兵團眾人圍在中間的年輕人,隱有猜測。
“啊啊啊啊!動手,都給老子動手啊。!別放他們走!”
首先打破這種詭異氣氛的,是一直在慘叫的朱正烈,他趴在地上,一直手猛地撐起上半身,聲嘶力竭地大吼道。
狂烈傭兵團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別沒有做出動作。
“艸,你們這群廢物!”朱正烈怒罵道。
“朱團長!”
一道陰沉的聲音響起。
朱正烈向其看去,正看到有著鷹鉤鼻的陰狠中年正站在一處巨石居高臨下地看向他。
“我們可以幫你!柄椼^鼻中年說道。
朱正烈狂喜,但還不待他說什么,鷹鉤鼻中年比出了三根手指:“動手費,三千萬!”
“可以!就三千萬!”朱正烈當即應下,三千萬對于他來說,不算什么。
“慢著,我還沒說完。”鷹鉤鼻中年笑了,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八人,“我們九兄弟,一人三千萬!”
鷹鉤鼻中年眼光極為刁鉆,他一眼便看出,此時的項塵和楊不死,都已是油盡燈枯,換句話說,現在的鐵骨傭兵團,就是紙老虎,一戳就破。
他身后九頭雕傭兵團的剩余八人明白自家團長是何等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因此都不在恐懼項塵,而是各個露出貪婪又猙獰的笑容。
“我日你……”
朱正烈被鷹鉤鼻中年惹得大怒,就要怒罵出聲,從來都是他陰別人,何時被別人陰過?
“朱團長!”鷹鉤鼻中年猛喝一聲,“慎言啊,你現在……可沒得選!
朱正烈面色一僵。
他確實沒得選,要是惹怒了這些亡命之徒,直接把毫無抵抗之力的他宰殺掉,也是大為可能的。
他強壓著怒火,萬分不甘地點了點頭。
但很快他就露出了痛快的表情,雖然這九頭雕傭兵團近乎榨干了他的存款,但無論如何,今天這項塵是難逃一死了。
鷹鉤鼻中年向身后揮了揮手:“老八、老九,去把朱團長和他的下半身帶上,小心點別顛死了,還等著他回安全市給咱們哥幾個匯錢呢!
幾人又是一陣譏笑。
他倒是不擔心朱正烈的生死,八星武者沒這么容易死掉。
說著,他回頭看向畏手畏腳的狂烈傭兵團六人:“你們六個,不想你們團長養(yǎng)好了傷找你們算賬,就過來幫忙!”
六人互相對視了一下,硬著頭皮走了過來,不讓他們打頭陣怎么都好說。
這邊九頭雕傭兵團和朱正烈達成了共識,那邊鐵骨傭兵團才走出去不到五十米,朱正烈和鷹鉤鼻中年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在了他們耳中。
一瞬間李林和劉嵩的面色就變了。
“快走快走。!”他們不再掩飾,直接開始發(fā)足狂奔。
鷹鉤鼻中年怪笑一聲,不急不忙。
“桀桀桀,跑得掉嗎?”
九頭雕傭兵團的九人齊齊爆發(fā)開真氣。
一位八星中段,一位八星初入,兩位七星巔峰,兩位七星中段,三位七星初入!
九道真氣匯聚在一起,將他們腳下的巨石直接炸碎。
“這九頭雕傭兵團雖然行事貪婪狡詐,但實力確實夠硬,這九兄弟你追我趕,在咱們南京安全四的本地傭兵團確實有一號!”圍觀的眾人議論起來。
“這實力,甩開狂烈傭兵團一大截!”
“這回這鐵骨傭兵團,真是插翅難逃了!”
九人化作九道利箭,直射向百米開外的鐵骨傭兵團眾人,狂烈傭兵團的六人緊隨其后。
劉嵩玩命地奔跑,這個位置他已經能看到亂石林邊緣他們停放的車輛和正沖著他們瘋狂招手的那幾個先一步撤走的成員。
但身后的破風聲已經快吹到他的耳朵了。
劉嵩知道九頭雕傭兵團已經追到近在咫尺處了,但他不敢回頭。
“快快快,再快點!”張博在一輛吉普車尚奮力大喊,同時讓幾人將車輛全部點火。
他們會在劉嵩眾人感到的剎那啟動車輛。
“來不及了!。。。
李林怒吼一聲,將身后背著的楊不死甩給劉嵩,義無反顧地調轉身形。
他知道自己恐怕連一秒都阻攔不了,但他沒得選。
劉嵩一把接過楊不死,把他如項塵一般甩到自己的背后,看也不看李林一眼,與剩余的人悶頭往前跑。
不是他冷血,而是李林做出了選擇,他有那時間傷感,不如多跑兩步來得實在。
“來啊。!”
李林顫抖著用已是骨折的雙手握住刀,雙腿打著擺子,真的要死了,他也怕。
“日他大爺的,一會活一會死的,還不如痛快點!”
他最后怒吼了一聲,掛刀劈向沖在最前面的鷹鉤鼻中年。
鷹鉤鼻同樣伸出戴著新合金手套的利爪,目露興奮,撕向李林的喉嚨。
轟。!
聽到身后的響聲,劉嵩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他和李林早就相識了,雖然在這個時代戰(zhàn)友兄弟死在自己面前的事情實在稀松平常,但這感覺不管經歷幾次還是那般痛苦。
但很快他就感到了不對。
先前他聲響,好像有點過大了點?
而且身后那對沖的氣,怎么看,也不像是李林能發(fā)出來的。
帶著疑惑,劉嵩回頭看去。
引入瞳孔的,是浩瀚的青色光芒,青色光芒壓制著黑色爪芒,二者不斷糾纏。
“別跑了!那是……”劉嵩率先停住了腳步,瞪大了雙眼。
嘭!
青光散去,一道穿著粗麻衣服戴著斗笠的身影擦著地面劃過,停在了劉嵩眾人的身前,他手上,還拎著驚魂未定的李林。
“您,您是……”劉嵩不確定道。
斗笠身影轉過身,沖著幾人點了下頭,一雙瞳孔,竟是罕見的雙瞳,瞳孔泛著點點青色。
“ ‘青瞳’孫天策?!”劉嵩認出了此人,失聲道。
正是有著“青瞳”之稱的南京安全市獨行武者,孫天策!
孫天策的年輕也不算太小,但相比較李林劉嵩幾人無疑要年輕許多,大概只有27、8歲的樣子。
“帶他們走吧,速度快一點,他們人太多,我可能攔不住太久,你們做好被追擊上的準備!睂O天策交代了幾句,放下了李林,握了握手中的細劍。
這細劍造型極為獨特,劍柄是竹子狀,沒有劍格,劍柄與劍身直接相連,劍身只有一指寬。
但就是這柄看著人畜無害一折就斷的細劍,卻是在南京安全市高階武者圈子中赫赫有名的“竹山”細劍,斬碎無數異獸。
劉嵩面露復雜,這次營救,還真是不斷有貴人相助。
“能問一下,您為何會出手相助嗎?”他小心問道,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何八星巔峰的獨行武者“青瞳”,會出手救下他們這相干的人。
沒聽說這“青瞳”孫天策是個熱心腸!
雖然劉嵩的年齡要比孫天策大上許多,但他還是堅持以“您”來稱呼,不談對對方實力的尊敬,單是這救命之恩,就足以讓劉嵩放低姿態(tài)。
“呵呵!
孫天策輕笑了一聲,目光越過劉嵩看向他背后半昏迷的項塵。
“雖然已經畢業(yè)多年了,但我們南京大學,可是難得出了個驚為天人的小學弟,怎么能這么輕易,就被這些窮兇極惡的家伙們給斷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