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塵掙扎著爬了起來,丹田中的空蕩讓他產生劇烈的疲憊感。
不是他每次戰斗都要搞得自己這般狼狽,而是敵我實力過于懸殊,若是循規蹈矩地戰斗,只怕他早就被方兵拍死了。
不僅如此,腹部在小巷中被軍刺捅傷的傷口在先前的戰斗中再次撕裂,鮮血不受控制地涌出。剛剛的戰斗他一直用真氣封閉著這處傷口,此時一口氣泄掉,項塵痛得臉色蒼白,腹部不斷抽搐著。
不過現在顧不得這許多。
項塵不解地看著突然擋在自己身前的身影,他也不明白,一直對自己不理不睬的長發男子,為何會突然出現,還攔住另一位打手。
奸商的臉色愈發難看,現在他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兩難。原本項塵已經失去戰斗力,他的另一位打手泰只需要極短的時間就可以出手將他擒下,F在半路來了一只攔路虎,如果泰和他陷入纏斗的話,長時間失去兩位打手護身,無疑于把自己赤裸地放在野人和矮子的眼前。
但如果今日作罷的話,見識過項塵恐怖爆發力的奸商又如何甘心這般放虎歸山。
“朱!正!明!!你害我性命,你在害我性命!!!”他在心中瘋狂咆哮。
咔啦!
就在奸商進退兩難之際,一道開門聲打破了內獄的寂靜。微光之中,一對獄警迅速進入內獄,四下警惕。
內獄的犯人包括野人等人都詫異地望向這些獄警,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名堂。以往的時候,不管是投食還是押送新的犯人,獄警們絕對不會進入內獄,因為這里關押的都是些窮途末路的瘋狂之徒。
果然,看到獄警們肆無忌憚地進入到斗獸場中央,不少囚犯都從自己的牢房中爬了出來,淅淅瀝瀝,斗獸場第一次在非投食時間圍滿了人。他們恨極了這些獄警,他們的冷酷無情,就是這內獄慘絕人寰的罪魁禍首。
獄警們一個個咽著吐沫,握緊手中的槍械,不斷晃動,意圖警告緩緩聚攏上來的囚犯。但看著他們逐漸失去理智的目光,獄警們第一次感覺不到,手中槍械帶來的安全感。
當、當、當、當、當。
一陣節奏緩慢的警棍敲擊墻面的聲音,猶如敲擊在眾囚犯的心中一般,引得他們紛紛側目。
不少囚犯暗驚,這敲擊的頻率竟隱隱暗合心跳的頻率。
壓低的帽檐,筆挺的制服,魁梧的身材。
項塵對這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有印象,這是第八監獄的看守長。
看守長仿佛在自家花園散步一般,來到獄警們的身旁,帽檐下冷冽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圍上來的囚犯們,語氣冷淡地問道:“想干嘛,要越獄嗎?”
項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說到“越獄”兩個字的時候,他分明看到這位看守長的嘴角上揚了一下
那是期待的感覺!
“嘿嘿,看守長,哪能啊,兄弟們就是好久沒見過穿制服的了,有點新鮮!币叭怂耙徊,回應道,彰顯著自己在這內獄之中的地位。
“讓你說話了嗎!
野人擺出的熟絡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他自詡為內獄的最強者,卻沒想到位看守長這么不給他面子。事實上他們三巨頭在內獄中過得也還算滋潤,雖然沒有防風的時間,但先前他扔給奸商的鐵盒子,就是外界獄警和他們內獄巨頭的一種溝通方式。
鐵盒中時不時地就裝些煙酒,犒勞他們,但也會向內傳遞一些信息,比如弄死某個囚犯。相應地三巨頭負責內獄的穩定,清理尸體等工作。
長此以往,野人甚至產生了自己和這些獄警平起平坐的錯覺。
“看守長,這話過了吧?我許芻,不配和你說話?”
自從這位看守長進入內獄后,奸商和矮子就仿佛修了閉口禪一般,低著頭,一聲不吭。聽到野人頂了一嘴,兩人同時露出嘲諷的笑容。
這野人入獄不過一年,很多事,他根本不懂!
“裝神弄鬼!”野人話音剛落,他身邊就有兩個犯人同時怒斥出聲,撲向看守長。他們算是野人的跟班,平日一直討好野人,野人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分他們一些食物。
跟班犯人的實力不錯,如同兩只靈猴一般竄到了看守長身邊,同是二星武者的實力全面爆發,相比較其他犯人的面黃肌瘦,他們的身體保持得還算不錯,實力沒怎么打折扣。
嗖!
啪嚓!啪嚓!
野人的臉僵住了,項塵也嘴角一陣抽動,圍攏的犯人們倒抽一口冷氣,也下意識地齊齊退了一步。
兩個跟班的身體仍舊向前撲去,手還保持著前抓,但他們的脖頸之上已是空無一物。
項塵根本沒看清看守長是怎么出手的,他只感覺看守長握著警棍的手腕抖了一下,根本就停留在原處沒動,兩個犯人的頭顱已經如西瓜一般,爆碎而開。
野人不敢相信,二星武者雖然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但像這樣,捏死兩只螞蟻一般……
捏死螞蟻還要有伸手的動作,這看守長仿佛動也沒動一般!
“你剛剛說什么!碑斨缒笏牢浵佉话銦o所謂的看守長看向野人。
野人不斷后退,瞳孔劇烈收縮,什么最強不最強,面子不面子的,早被他拋在了腦后,喉嚨滾蛋,慌亂道:“沒…沒……”
“沒有就都滾回牢房,一個個杵在那干嗎?”
看守長的話如同赦免令,眾犯人如釋重負地一個個退去,連奸商也沒廢話,手腳麻利地帶著仍舊渾渾噩噩的方兵退了下去。
項塵也正欲開溜。
“你,站住!笨词亻L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項塵腳步不停。
“項塵!”
他停下了,渾身汗毛立起,身體僵直在原地,戒備提升到最高。他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腦袋也會爆開,因為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出手,談何應對。
“轉過來!
項塵一點點轉過身,如生銹的機器般僵硬。
“不必緊張,你跟我出來。”
野人、矮子、奸商,所有犯人同時抬頭,仿佛聽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內獄,自近四十年前建成以來,許進,不許出!即便某個人死刑期到了,監獄高層也會傳遞信息給內獄的主事人,由主事人動手。能從這內獄出去的,從來都只有尸體!
項塵是活著走出去的第一人。
項塵自然不了解這些事,只是在一隊獄警的押送下,隨著看守長一起離開了內獄。進入廊道之前,項塵回頭望去,長發男子猶如沒看到自己的離去,緩緩彎腰,鉆進了自己的牢房……
離開內獄的一瞬間,項塵緊閉雙眼,半晌后才慢慢瞇開一條縫。幾日的黑暗生活,讓他的雙眼一時難以適應這般明亮,盡管這外獄的明亮其實也只是正常的室內亮度。
幾日的內獄生活,讓他恍若隔世。
看守長也沒催他,等他緩過來后,揮了揮手,帶著項塵一路前進。很快,他們離開了外獄的牢房區域,來到一處辦公區,整體的裝修風格也從一成不變的灰色變得舒緩了許多。
來到一處辦公室門前,看守長敲了幾下門。
“請進!”
看守長沖項塵擺了下頭,項塵進入辦公室后,他關上門,在門外安靜站下,如同雕像。
辦公室很寬敞,室內坐著兩個人。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背對大門,看不到樣貌,辦公桌后,則坐著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聽到進來的項塵進來,他抬起頭。
“這是個坐擁生殺大權的人!”看到他面容的一刻,項塵暗道。雖然不懂什么面相,但此人的氣相同時包含著威嚴和殺氣,讓項塵隱隱猜測出此人的身份。
“我是這第八監獄的典獄長。”中年人道。
項塵暗道自己看人夠準!
“項塵小友,先前多有得罪,誤會,都是誤會!他奶奶的,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陷害小友入獄,受了這么多無妄之災!實在可惡!我對此也是毫不知情,小友勿怪、勿怪!”
聽著典獄長一會兒罵咧、一會兒賠罪的摸不著頭腦的話語,看著他那張一看就常年黑臉的臉上,如盛開的菊花一般強行擠出的笑意,項塵一時間有些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