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塵現在終于明白,為何蒼典會讓他提前準備牙套了。
塑料牙套被他死死咬住,不斷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毫不懷疑,失去這牙套的話,他真的有可能把自己的牙齒咬崩碎。
如果說肉體的撕裂還在正常人的忍耐范疇,那經脈被千萬鋼針刺過的感覺,當真是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臥……槽,有種…你…弄死…我…”
極度的疼痛激起了項塵的血性,他瞪紅了雙眼,表情極度扭曲,脖子上不斷跳動的動脈讓人擔心會不會下一秒爆裂而開。
在藥水中的雙腿已經無法繼續保持盤坐,不斷隨著經脈的刺痛而無意識地抽動著。
也幸虧這藥水的洗禮是由外而內的,早期的皮肉之苦也給了項塵一個緩沖的余地,否則如果一上來就承受這個級別的痛苦,哪怕以他的意志力也毫無信心能扛下來。
痛苦的時光總是難熬的。
項塵感覺自己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之久,但他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時,疼痛終于如潮水般褪去。
“好了,結束了。”
此時蒼典的聲音對于項塵來說無異于天籟之音,他張口想說什么,但長時間緊繃的肌肉已經完全僵硬,牙套也像鑲嵌在牙齒上一般。
想動動手腳,卻是一絲一毫的力氣也沒有。
如果蒼典有表情的話,項塵一定能從他的眼中看到滿滿的贊嘆之感。
了不起!
這是蒼典唯一的感受。
“或許,他真的有成為絕世強者的資質…”
項塵在水中足足又泡了兩個多小時,才拖著筋疲力竭的身軀從水中邁出。
吐掉嘴里的牙套,他鼻子抽動了兩下,問道:“什么怪味,好臭。”
“你自己看看這水池。”
項塵低頭看去,只見水池的漆黑已經消失不見,同時也能清晰地看到水底堆積的污垢。陣陣惡臭也從水池中不斷散發而出。
“這是?”
“這就是這筑基藥液的效果,清除了你身體中許多的雜質,你可以感受一下自己的變化。”
項塵此時也恢復了一點體力,他試著揮了幾拳。
“好輕盈!”
又運轉起真氣,細細感受著真氣的變化。
以往項塵即便再怎么鞏固基礎,但實力突飛猛進帶來的真氣總用一種輕浮感。其實不光項塵,年輕武者絕大多數都會有這樣的問題,畢竟修煉年頭很短,都在忙著突破,自然沒那么多時間打磨自己。
或許短時間、甚至很長的時間內都不會有什么影響,但等到他們向更高的層面發起沖擊時,或許就會嘗到根基不穩的苦頭了。
所以不泛一些天才武者在后期花費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功夫去反攻基礎。
但項塵此時感覺自己的真氣仿佛密度變大了一般,即便總量還是那么多,但較之以前卻厚重了不少。這如果讓他自己苦修,沒有大半個月的功夫別想有這個效果。
睜開眼,項塵眼中滿是驚喜。他何嘗不知道根基的重要,但讓他用好幾個月去不斷錘煉真氣,他真的不愿意。
“感受到這筑基液的妙處了吧。不過你也不用太得意,那些真正來自大勢力的核心子弟,自然有其他筑基方法,效果絲毫不遜色與你這個,而且毫無副作用,不必忍受痛苦。只不過嘛…那價格自然也是幾十倍。”
蒼典本來想打壓打壓項塵的飄飄然,沒想到項塵聽到他的話愣了愣,反而大笑起來。
“用疼痛就能彌補的差距,那正合我意!”他的眼中滿是狂熱,倒是把蒼典嚇了一跳。
在感受到效果之前,項塵嘰嘰歪歪的,但在嘗到甜頭后,他卻有些迫不及待。
這就是修練的快樂!
如果讓別人知道項塵的想法一定會大呼瘋子。
沉默了一會,蒼典暗中點了點頭,他終于相信,項塵有著真正的強者之姿。
“有妖刀相助,給他足夠的時間,這小家伙,會卷起何種浪潮,呵呵,真是期待。”蒼典暗道。
“這次買的材料剛好夠用十次,每日一次。其實按理說七次就差不多了,后面三次的效果就已經微乎其微了。”他繼續道。
“不早說…那我買七份不就好了,這不浪費錢嗎。”項塵嘀嘀咕咕地抱怨道。
“我怕你前幾次會抗不下來逃跑,畢竟藥效時間有限…咳咳,別廢話!買了就都用完,就當泡澡了!”
“……”
接下來的時間項塵向入了魔一樣,一大清早就跑到天臺,把自己反鎖在內,直到下午才拖拖沓沓地下來,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項流兒幾次看到他這幅模樣,都是欲言又止,看向天臺大門的目光十分怪異。
“哥,你不是在天臺金窩藏嬌了吧,要節制啊…”
“我……”
項塵看著妹妹狐疑的大眼睛,想死的心都有了。
項凡和楚晴夫婦已經徹底拿自己這對兒女沒辦法了,一個天天入了魔一樣修煉,一個鐵了心上軍事學院。
最后只得宣布,兄妹倆已經成年,以后的一切決定他們不參與。父母的妥協讓項流兒蹦蹦跳跳地歡呼了好幾天。
項塵很享受現在枯燥但卻溫馨的時光,不論幾次征戰荒野,這個溫暖的小家就是他的港灣。
項塵平靜的修煉時光在來到第八天的時候,終于被一通電話打破。
第八次從藥水中站起,水面清可見底,這是項塵雜質近乎排凈的標志,也意味著他的根基已經夯實無比。此時他的表情也很輕松,其實從第五天開始疼痛感就已經很小了。
鈴鈴鈴。
項塵從手環點開虛擬電話,看向來電顯示,“楊不死。”
“喂,老楊,什么情況啊,一消失就消失了一周多?度假去了?”嘴上埋怨這,項塵臉上卻露出笑意。雖然認識不算久,但楊不死和他確實很合得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只有不斷的喘息聲,證明著是有人在接聽的。
“喂,喂?老楊,聽不…”
“項塵,出事了。大山……下病危通知了,不知道能不能挺得過今天。”
項塵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整個人都懵住了。
“你再說一遍…”
…………
當項塵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
嘭!
一把推開手術室前等候區的大門,項塵一眼就看到樓道中頹坐著的楊不死。
“楊不死!!!你他媽的,老子把人交給你讓你教他,你就給我這么個結果?你就給我這么個交代!”
人還沒走到,項塵的怒吼已經先一步抵達。沖到楊不死面前,一把把他從座位上揪了起來,項塵憤怒得有些失去理智。
“啊!你說話啊!!裝什么啞…”
他說不下去了。
因為把楊不死有點瘦弱的身子拎起后,項塵一眼就看到他衣服的正面被破開兩個大洞,一處在右胸,一處在左腹。衣服下面的傷口看著倒是不太嚴重,已經止住血了,肌肉在不斷蠕動著。
但項塵卻知道,楊不死是個什么體質,這樣的破洞,直到現在還在蠕動的傷口…
楊不死也遭受了對一般人來說足以稱得上致命傷的嚴重傷勢!
緩緩把他放下來,項塵發現自己的雙手上全是凝固了的血渣子,他這才注意到楊不死的衣服仿佛從血缸里撈起來后,又被風干了一樣。
“抱歉,老楊,我沖動了,實在是太突然了。”項塵歉然道,暗暗責備自己沒搞清狀況就亂發脾氣。實在是他聽到消息后太著急了,沒等楊不死細說問清地址就趕了過來。
楊不死沉默著搖了搖頭,全然沒了往日的嬉笑。
“醫生怎么說?”
“…看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