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早已里三層外三層地匯聚著眾多的學生，人群中不斷傳來噓聲和呼喝聲，讓人仿佛置身于地下拳場！

圍觀的人群中央，兩個學生對峙著。

“鄭志杰，你必須為你說過的話道歉！”

“道歉？我為什么要道歉？鐵帚腿法就是垃圾腿法，免費武學就是垃圾武學！你黃爭學垃圾武學，就是到了準武者，你也是垃圾！”

鄭志杰囂張的話語引起大量圍觀學生的嘩然，無他，鄭志杰這句地圖炮可是得罪了一群人，因為有相當大的一波學生，學的都是政府發放的免費武學。

為對抗異獸，提高武者的誕生率，武者協會距今四十多年前公開了八部免費的基礎武學。免費武學發布之初自然引起了一波浪潮，大量沒錢購買昂貴武學的少年也有了修武的機會。

但很快人們發現，這些基礎武學盡管足以強健體魄，極大地增加了武者的誕生率，但與其他種種昂貴的武學相比，戰斗力實在是匱乏。

如此一來，修習昂貴武學的人自然開始鄙視修煉免費武學的，甚至私底下叫他們窮叫花子。

但像鄭志杰這般公然挑釁的實屬不常見。

項塵剛擠進人群的前頭，聽到這句話，捏了捏拳頭。

他修煉的也是免費武學中的一門，名為靈鶴拳。

“黃爭，揍他，讓他知道平民武者不好欺負！”“對！不必怕他，你也是準武者之一！”

聽到周圍人的打氣聲，黃爭深吸口氣，一條腿抬起，擺出起手式。

“請！”

鄭少杰不屑地撇了撇嘴，雙臂抱胸，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找死！”鄭少杰囂張的模樣徹底激怒了黃爭，一步跨出。

踏、踏、踏！

三步過后，兩人間的距離瞬間被縮短，黃爭一記鐵腿掃向鄭少杰的下盤。眼看著就要擊中，黃爭的眼中甚至出現了得手以后的得以笑容。

鄭少杰突然以馬步的姿勢蹲下，雙拳仿佛化作了一對機關槍。

“六星拳！”

他竟要以拳對腿！

按理說同級別的武者，拳頭的力量是絕對比不過腿上的力量的。

但兩人交手的結果卻完全相反，鄭少杰的雙拳剛猛且迅捷，而且拳風間隱隱貼合某種規律，相比較黃爭直來直往的掃腿，無疑更加玄妙。

黃爭的腿擊在抵消掉三拳后徹底失去了威力，鄭少杰得力不饒人，繼續瘋狂輸出，一對鐵拳落在黃爭身體的各個部位，后者無力反擊，在硬抗了十幾拳后終于泄了最后的一口氣，被打飛出去，滾向圍觀的人群。

巧合的是，他正好滾到了項塵的面前。

黃爭面色潮紅地跪在地上喘了會粗氣，想站起來，但被打過的地方火辣辣得疼，掙扎了幾次，竟都再次摔倒。

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黃爭抬頭看去。

是一個有些眼熟的青年。

“你是…”

“先起來再說吧，跪著多難看。”項塵友善地笑道。

聽到這話，黃爭也就伸出手，項塵一用力，將他拉了起來。

對面的鄭少杰本來踩完人準備離開，突然注意到這一幕。

“喲！我道是誰啊，這不是咱們9中的大天才 ‘刀客 ’項塵嗎！怎么，你也有興趣下來玩玩？哦，我忘了，大天才項塵自從高二被狠揍了一頓后，可是再也不和人交手了呢！” 刀客二字被鄭少杰拖著長音說出，嘲諷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哈哈哈哈。”鄭少杰的話引起了他身邊一群人的哄堂大笑，很明顯，項塵在第9中學也是小有名氣，只不過這名氣似乎不是什么美名。

本來就不想冒頭的項塵哪知道千躲萬躲，還是被注意到。他死死握住雙拳，牙齒咬得咯咯響，他強忍著沖上去的沖動。

沖上去又能如何，他清楚地明白他現在沖上去，最后的結果也無非就是挨一頓胖揍，在他被人嘲笑的履歷上再填一筆罷了。

這該死的身體！

早在剛上高一的時候，項塵就展現了出過人的武道天賦，明明修練的只是免費武學之一的靈鶴拳，卻死死地壓制著其余高一的所有學生。

少年得志，項塵甚至在剛入學的時候曾經放出過 ‘哪怕你們修練的武學再昂貴，也只能被我踩在腳下 ’的狂言。

高一，差一步準武者的實力讓項塵足以傲視群雄。

但一年過去，不論項塵怎么努力鍛煉，增長的也只有他的身高，氣血之力像一片死海，再也未增長半分。昔日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同齡人，一個個實力追趕上了他。

到了今天，依舊紋絲不動的實力讓項塵在9中只能泯然眾人。別看9中高三準武者只有15個人，但差一步到準武者的恐怕不下百人。

而同年級被項塵壓著的人，在實力反超后，第一件事當然是找機會暴打了項塵一頓，狠狠出了口惡氣。從那以后，項塵在9中一直是一個笑話般的存在，提起他，哪怕是很多沒有過節的人，也會諷刺兩句。

“這做人啊，不能太囂張，項塵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

甚至連眾多修練免費武學的學生，也對項塵落井下石，用他們的話說，他們本以為項塵是帶著他們反抗的領頭人，結果卻只是一個后勁不足的草包！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如果修煉免費武學的平民學生們一開始就老老實實，兩個階級之間的矛盾倒也不會那么激烈。

但一開始那些修行昂貴武學的人被項塵欺壓得太慘了，后來項塵逐漸掉隊，本就勢弱的免費派失去主心骨，自然反過來被昂貴派們狠狠教訓。可以說他們這一屆的平民武者是最抬不起頭來的一屆。

就這樣，如今項塵在9中不至于說是人人喊打，至少也不是什么討喜的人物。

好半天后，項塵抑制住所有的不甘和憤怒，長出口氣，扭頭準備離開。

“呸，垃圾！”鄭少杰吐了口涂抹。

項塵腳步頓了頓，繼續頭也不回地排開眾人向外走。

看到項塵黯然離去的樣子，鄭少杰和他的同伴們哈哈大笑，他感覺周圍圍觀的女生看向他的目光滿是崇拜。

“杰少，別就這么放他走啊， ‘大天才 ’項塵難得早練的時候來操場，哪能就這么拍拍屁股走人，再說，那位又不在！真事后追究起來，也是項塵主動來的操場啊，來了不就是想活動活動手腳嘛。”一個賊眉鼠眼的跟班鼓動著鄭少杰。

聽到跟班說的 ‘那位 ’，鄭少杰打了個哆嗦，但想起很多人還看著自己，立刻又強裝鎮定。

“哈哈哈，說得沒錯，既然這樣，我就親自 ‘指點指點 ’咱們的大天才！”

說著，鄭少杰找到玩具一般，排開人群，沖向背對著他的項塵。

“項…”黃爭被項塵拉起來后跟同班同學們正準備離開，看到鄭少杰的舉動，出聲想提醒項塵，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氣，放下了抬起的手。

“項塵，你看看我這六星拳練得如何！”此時項塵也感受到背后的破風聲，竭力地想轉過身。

但太遲了，他的身體素質根本不允許他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

勢大力沉的拳頭炮彈般砸在項塵的后心，準武者的一個硬性標準就是拳力至少要達到200kg，這放在過去的時代堪稱人類的極限。

項塵悶哼一聲，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拳，飛了出去，一頭栽在地上，嘴里啃了一地泥土。狼狽地趴在地上，一時間感覺呼吸困難，后背火辣辣得疼，牙縫中也印出血跡。

項塵的慘狀先是引起人群中一些人的驚呼，接著就被大片幸災樂禍的笑聲蓋過。

“哈哈哈，看啊，項塵又挨打咯！”

“切，不自量力，他也配和鄭少杰等人交手？真想不明白，老子當初怎么會被這種垃圾踩一頭！”

“真難看，誰讓他當初那么囂張，我要是他，趕快退學算了，省得丟這個人！”

肉體的痛苦，其實遠趕不上心靈的打擊，周圍的笑聲像是貪婪的魔鬼一般，正一點點吞噬掉項塵的自尊心，他把臉深深埋在土里，仿佛這樣，周圍刺耳的笑聲就能減小一些一般。

他以為他不在乎，他以為他夠灑脫，但這世上，真正能做到視別人目光如無物的，終究是極個別存在。

項塵不懂，自己明明退讓了，為什么鄭少杰他們還要糾纏不休。他也不懂，為何都是同學，他們要這么冷漠地嘲笑著自己。

“呵呵，棒打落水狗嗎，看樣我就是那只狗了，這就是人性嗎。”項塵現在甚至希望鄭少杰剛剛那一拳能再重一點，這樣他就可以一暈了之，不必面對這一切了。

“好笑嗎？”

大片的嘲笑聲中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聲音明明不大，卻清晰地穿過笑聲，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笑聲漸漸變小，有人四處張望，尋找著說話的人。

“我在問你們話，好笑嗎？”

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人們找到了聲源，說話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他站在人群的外面，神色冷冽，目光穿過人群，看著趴在地上的項塵，但他的話卻是對著其他所有人說的。

一個人質問一群人，但氣勢竟穩穩壓過一頭！

原本喧鬧的人群像死了一般安靜，只能聽到一聲聲吞咽口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