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數(shù)十米后,來到了別墅門前。
李相思心里有些抗拒,但想到一直對自己親切和藹的爺爺,她捏了捏身前的包帶,悶頭走了進去。
進來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今天的許宅很熱鬧,院子里停著好幾輛豪華轎車,其中就有那輛剛剛來時擦身而過的軍綠色吉普車,因為掛著軍牌,實在很顯眼。
一進門,就有老管家拿著拖鞋迎上來,“相思小姐,老爺子一直在等你呢!”
“爺爺在房間里嗎?”李相思很禮貌的詢問。
“對!”老管家點頭,接著又說,“今天是小姐的忌日,紀老夫人娘家的親戚過來了不少人,準備出發(fā)去墓園,老爺子卻不肯走,說等你來了才行!”
這里特意說明了姓氏,指的其實是許老爺子的第二房太太。
許老爺子當年的原配妻子,也就是李相思的親奶奶,在生下兒子許明杰沒兩年就病逝了,畢竟那時許老爺子還很年輕,總不可能孤獨到老,所以待兒子長大后便又再娶。
這位紀老夫人嫁進來后,便很快給許家再次添丁,先生了女兒許英琦,隔年又生了個小兒子許英博。
許英琦作為唯一的女兒很受許家疼愛,聽說還給找了個很好的婆家,兩年前就嫁了人,只可惜好景不長,婚后三個月便空難逝世了。
李相思低聲回答,“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上去找爺爺!”
說完,她便換上拖鞋往樓上走。
一路李相思都低垂著睫毛,眼觀鼻鼻觀心,不往兩旁多看一眼,哪怕此時已經(jīng)身處在許家,但她也是這里不被承認的那一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踩在樓梯上,總感覺有寒芒在背,像是有道目光盯著自己。
走上二樓,最里面的房間便是許老爺子的。
房門沒有關(guān),她抬手在上面敲了敲,沖著里面甜甜的喊,“爺爺!”
坐在太師椅上閉目的老人聞聲,頓時睜開雙眼,笑容露出,“相思,你可來了,再不來我就讓管家派車去學校接你了!”
許老爺子雖然年過花甲,但腰桿卻依舊筆直,穿了身黑色的太極服,這些年支撐著許家的繁榮昌盛,今年剛剛退居二線,兩鬢已經(jīng)有了不少銀發(fā),比起以前老驥伏櫪的意氣風發(fā),多了幾分龍鐘。
“爺爺,我看樓下很多人……”李相思猶豫的開口。
許老爺子點頭,解釋說,“今天是清明節(jié),也是你小姑姑的忌日,等會兒先去給她掃墓,然后我們就去看你爸爸,好嗎?”
老人對她向來慈愛,沒有被接來讀高三以前,爺爺不管多忙,每隔幾個月便會回鎮(zhèn)里看她,就算沒時間,也會讓司機開車接她到冰城帶她吃飯買衣服,對她的疼愛是無法溢于言表的。
面對爺爺近乎討好的商量語氣,李相思拒絕的話說不出來,只能點頭答應(yīng)。
……
加長的商務(wù)車停在墓園,李相思默默跟在許老爺子的身旁。
不止有他們乘坐的這一輛車,前后陸續(xù)還有很多輛,這會兒全都下來,也是不少的人,只不過這么人里,她幾乎沒有認識的。
對于許家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她理不清,也沒有興趣,每次會出現(xiàn)也只是因為爺爺。
只是悶頭沒走兩步,那種寒芒在背的感覺再次襲來。
李相思不覺有些發(fā)毛,沒敢回頭亂看,搓了搓手臂的繼續(xù)往前走。
許家有專門買下來的墓地,獨立出來的,而且一看就是經(jīng)常有人來打理,連根草都沒有。
因為身份不合時宜,李相思站在最后面的角落里等著。
隔著人群里,她隱約能看到墓碑上面年輕女人的照片,很漂亮,笑容也很嫻靜,但她卻無法像別人一樣,擠不出一絲悲傷的表情。
實在是生前都沒怎么見過面,著實親近不起來。
不過她倒是挺同情婆家的,尤其是許英琦的丈夫,新婚燕爾的老婆就嗝屁死翹翹了,年紀輕輕就喪妻,好像據(jù)說也一直沒有再娶……
終于結(jié)束,默哀的人群都抬起頭來轉(zhuǎn)身。
李相思站在原地,溫順的等待著許老爺子走過來找自己。
腳步由遠及近,視線里除了許老爺子的太極服,似乎還有一雙軍靴,她皺了皺眉,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奕年,我聽說你最近有任務(wù)回冰城,那沒事的話就多來家里走動,畢竟是一家人!”
“好,我會。”
“我還要再去看一下大兒子,等會兒回家后再跟你好好聊天!”
“好。”
李相思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覺得軍靴的主人可真是惜字如金。
不過,怎么聽起來有幾分耳熟呢……
許老爺子的身形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忽然想到什么,連忙笑著說,“對了!這孩子你應(yīng)該還沒有見過,我給你介紹一下,是我大兒子在外面的女兒,叫相思!”
聽到自己被點名,李相思再不情愿,也得禮貌的抬起頭來。
順著那雙軍靴往上,是包裹在迷彩作訓(xùn)服里面的兩條大長腿,然后是半插在兜里的右手,似乎受傷了,纏繞著厚實的紗布,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手的輪廓很好看,骨節(jié)突出,手指修長,很大,充滿力量。
視線繼續(xù)往上,是健碩的胸肌,挺拔寬闊的肩膀,發(fā)梢修剪的很干凈,不茍言笑嚴峻的臉,還有一雙眼皮深凹的黑眸。
李相思看清楚對方后,瞳孔陡然放大。
臥槽?
夭壽啊——
一周前酒吧里的畫面,一幀幀的迅速回放在腦袋里,讓她措手不及。
李相思石化在當場,迅速垂下眼睛,耳朵里面像是鉆進了個小飛蟲,一直嗡嗡嗡的響。
她是誰……
她在哪……
她要做什么……
“相思,這是你小姑姑的丈夫!”許老爺子笑呵呵的介紹說,見她眉眼呆在那,連忙催促說,“怎么傻愣在那了,丫頭,快叫人啊!”
李相思硬著頭皮的抬頭,與那淡漠無溫又冷厲的視線相撞。
心口像是揣了只青蛙,隨時要蹦跳出來。
她舔了舔嘴唇,半天才找回聲音,磕磕巴巴的喊:“小、小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