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著半邊臉埋在枕頭里，發呆似的看著窗外面浮動的云，一直到天邊漸漸有瑰色的光。
玄關處傳來動靜，防盜門打開又被關上。
秦思年將車鑰匙放在鞋柜上，換了拖鞋穿過玄關，看到她躺在臥室內的大床上，知道她今天有采訪，結束后臺里的車會送她回來。
見她躺在上面一動不動的，以為睡著了，走進了才看到，她睜著眼睛在那。
秦思年俯身坐在床邊，勾唇問，“秦太太，回來了？”
“……”桑曉瑜沒有搭理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思年擰眉。
“……”桑曉瑜抿嘴。
聽他提到這個，心里面的窒悶更濃了，這回連看他都不想看，直接將臉扭到另一邊，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
秦思年微微欠身，“小金魚？”
桑曉瑜嘴角動了動，依舊不搭理他，標準冷漠臉。
秦思年眉頭又輕擰了一下，以為她是孕婦情緒的關系，見她始終不理會自己，看時間又擔心她胃里面空，低沉的嗓音繼續問這，“餓不餓，晚上想吃什么？”
她不吭聲，他就只能徑自的扯動唇角，“冰箱里有排骨，有蝦仁，還有鱸魚和雞翅，要不要做個清蒸魚和糖醋小排？想喝什么湯，蝦仁冬瓜湯？”
……
窗外的太陽一寸寸短去，秦思年站在廚房的灶臺前。
他正在處理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魚，弄好了以后，往魚身上滴了兩滴料酒，魚肚子里面放上蔥姜絲，然后放到蒸箱里面。
等候的時間里，他想到落下個事情忘記交代科里的護士，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
這才意識到手機是關機的。
為了維護法庭秩序，不管是上庭的人還是旁聽的人，都被要求關掉了手機。
今天下午的是宋佳人起訴離婚的案件開庭，他陪同著一起去了，事關宋佳人是否能夠擺脫掉吉森，他不可能不去，更何況，里面也有他對于家暴提供的證詞。
想到這件事，秦思年桃花眼里的眸色有些微黯。
開機畫面結束后，不等他調出來心外科的電話，就進來了一條短信。
顯示的是郝燕發來的。
嗯，他的那位未來二嫂。
秦思年指腹劃開，臉色頓變，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懊惱，兩條大長腿已經朝著臥室奔去。
吃吃吃，吃你個頭！
桑曉瑜心情不爽極了。
一想到下午那會兒自己心驚膽戰的要命，他連個影子都沒有，打電話也打不通關機，剛剛哄那么兩句就離開了，像是沒事人一樣……
越想，她胸腔內的窒悶就越大。
聽到腳步聲再次傳來，桑曉瑜受不了的坐起來，抓過手里的枕頭就狠狠的摜出去。
秦思年看到短信后，就疾步而來，迎面被她丟過來的枕頭砸中臉上，發出很大的一聲悶響，他心系著她的身體，猝不及防的沒有躲開。
若是平時的話，他將枕頭從臉上拿下來，可能還會挑高了眉尾調侃兩句，這會兒他卻心里都是懊惱和愧疚。
秦思年挺拔的身形已經快速到了床邊，將剛剛她丟過來的枕頭放在上面，單膝抵在床緣處，桃花眼緊張不已的凝著她，“小金魚，你去醫院檢查的怎么樣，確定沒事了嗎？找的是葉主任嗎？”
“你還知道問我！”
桑曉瑜咬牙，鼻頭有些發酸的吼。
她覺得一點都不解氣，胸腔內悶悶的，無處發泄，將他剛剛放下的枕頭再一次丟出去，還覺得不夠，將床頭另外的一個枕頭也丟出去，然后扯開被子也用力的丟。
桑曉瑜瞪著他那張英俊的臉，忿忿的罵，“禽獸，你個混蛋！”
“是是是，我混蛋，竟然關機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法庭上要求關機，我也沒辦法！”秦思年沒有還嘴，也沒有平時的慵懶和玩世不恭，而是配合著她的情緒，眉眼間盡是急切，“小金魚，乖，告訴我，真的沒事嗎？葉主任怎么說，要不要我們再去一趟醫院？”
桑曉瑜看著面前幾乎跪在自己面前的秦思年。
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也爬滿了懊惱的神色，那雙桃花眼緊緊凝在自己臉上，眸色里的關切和緊張都不是假的，集和之前那次出差坐飛機趕回來時候一模一樣。
桑曉瑜心里漸漸有些松動。
可憋悶的感覺卻沒那么容易消失，尤其是想到自己那樣迫切需要他的時候，卻找不到他，心里氣不打一處來，別過臉躺回床上，隨手抓過了什么，就撒氣般的再次丟出去。
又是一聲悶聲，然后是倒吸口冷氣的聲音。
這次她并沒有瞄準，只是隨手一扔……
似乎扔中了。
因為是背對著，她看不見，眼角余光里只能有個輪廓的大概，似乎是單膝跪在那的秦思年，正抬手捂住桃花眼其中的一只，“唔。”
聽那聲音似乎挺痛苦的，桑曉瑜心里不禁七上八下。
剛剛丟出去的是放在床頭柜上面的電子鬧鐘，木質的，很沉，可想而知被砸到一下會有多痛，不知道會不會把眼睛砸瞎了。
秦思年的臉英俊逼人，但最出眾的還是那雙桃花眼，恍若能勾人心魄般，若是瞎了的話……
桑曉瑜咬咬牙，忍不住問，“喂！你怎么樣？”
秦思年隔了好幾秒以后，才慢吞吞的回，“很痛，好像流血了！”
聲音里隱約在倒吸氣。
“真的假的？”桑曉瑜一聽，頓時坐了起來。
“真的！”秦思年強調。
因為他一直抬手捂著右邊的眼睛，看不到什么情況，桑曉瑜有些慌了，心里也有種自己在謀殺親夫的錯覺，不由挪著身子到他面前，臉上的表情和聲音里都泄露了擔憂，“你撒開手，我看看！”
“沒事。”秦思年搖頭。
見狀，桑曉瑜就更加急了，這回的擔憂徹底表現在臉上了，著急的抬手去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想要一看究竟，“禽獸，你趕緊撒開手，讓我看一看啊！不會是真的被我失手砸瞎了吧……”
秦思年配合的將捂住的大手一點點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