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休息日,糖糖不用上幼兒園,郝燕也不用上班。
她原本打算是去城南的工作室,但實在打不起精神,就干脆作罷了。
到了下午,糖糖睡午覺,郝燕哄她睡的時候,渾渾噩噩的跟著瞇了兩個小時,胸口和外面陰郁的天色一樣,壓抑又沉悶。
秦淮年昨晚讓任武轉(zhuǎn)達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他現(xiàn)在不打算見她,刻意的躲避,也不再接她電話和回壹號公館,郝燕想要見到他并不容易,不過,任武給了她消息,他們晚上會到一處高檔會所里應(yīng)酬。
晚飯的時候,郝燕道,“糖糖,晚上媽媽不陪你一起睡了,你先自己睡!”
糖糖眼睛眨巴眨巴,很驚喜的亮了亮,“爸爸今晚要回來了嗎?”
郝燕躊躇道,“還不確定……”
糖糖呲出一排潔白的小乳牙,小大人般的教導(dǎo)她,“爸爸工作很忙很辛苦,我們要體諒他!”
郝燕擠出笑容,“好,我知道了~”
吃完飯,換了衣服,她踏著夜色出門。
雪從昨晚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到了今天下午才終于停下來,街道上不少作業(yè)的清雪車,路況有些擁堵。
郝燕催促司機師傅開快一些。
任武發(fā)來消息,他們的應(yīng)酬已經(jīng)快要接近尾聲了。
此時的高檔會所。
偌大的包廂里,煙霧和酒氣彌漫,這里最適合談生意的地方。
半島型的沙發(fā)上,男女都有。
秦淮年黑色西裝,戴著鉑金絲邊的眼鏡,長腿交疊,哪怕只是坐在角落里,也是最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在座的男人里,身邊都有美女相伴,除了他以外。
左邊坐著商界的某男老總,右邊則是第一特助任武。
不是沒有女人想要靠近,但都被他抬手婉拒了。
女人們也很識趣,都聽說過秦總是有女朋友的,感情很好,所以就不自作多情了。
在他的對面,莊沁潼也在。
她正式進了莊氏以后,這樣需要應(yīng)酬的場合她經(jīng)常出席。
剛剛進門時,秦淮年就看到她了。
不過和之前遇到的場合一樣,不會和她打招呼,會直接刻意忽略掉她的存在。
此時也一樣,秦淮年眼神都吝嗇分過來半秒。
旁邊的老總和他端起酒杯,碰了下。
下個季度的合作案在酒杯之間,已然洽談的差不多。
秦淮年放下酒杯,那股熟悉的如同萬蟻啃噬的痛苦感突然來襲。
他整個人都僵硬住,像是在極力隱忍,額角爆出青筋。
秦淮年快速道,“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他腳步跌撞的離開包廂。
坐在對面的莊沁潼,也起身跟了出去。
男洗手間的門從里面反鎖,水龍頭擰開到最大,嘩嘩的水流聲沖擊。
鏡子里,秦淮年看到一張蒼白到駭人的臉,眸底殷紅如血,瞳孔卻又沒有焦點。
雙手緊緊按在洗手臺上,大理石觸感冰涼,他的身子卻更冷,靈魂仿佛都已經(jīng)全部抽離,雙膝一軟,人就順勢跪在了地上。
秦淮年拼命的想要壓抑著心頭貓爪似的感覺,幾乎整個人都要發(fā)狂,仿佛陷入絕境之中。
他苦苦捱著,努力維持著一直被啃咬的意識和理智。
許久后,洗手間的門推開。
秦淮年緩步從里面走出來,冷水洗過了臉,眉眼頹喪。
旁邊有女音柔聲喊他,“淮年!”
秦淮年視若無睹。
走廊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莊沁潼追上去,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她聲音壓低,“你剛剛的異常我都已經(jīng)看到了,以前咱們在國外留學(xué)的時候,我宿舍里有個金發(fā)妹,每次她那東西的癮發(fā)作時我見過很多次……”
秦淮年腳步戛然而止,倏地回頭,眉目陰鷙的瞪向她。
“淮年,你放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我保證!”莊沁潼連忙說,她朝他走的更近了些,美眸含著光影柔柔的望著他,“淮年,我只是想和你說,我可以幫你的,我……”
秦淮年漠然打斷,“我不需要!”
他背影冷硬的離開。
路上積雪嚴(yán)重,又有結(jié)冰,非常的滑,郝燕花費了不少時間趕到了會所。
她下車,正要進去時,秦淮年剛好從會所里出來。
四目相對,不由一默。
秦淮年瞥了眼身旁的任武,后者心虛的眼神躲避,然后很識趣的頷首了下,拿著車鑰匙先去溜走取車了。
郝燕雙手攥成團。
秦淮年站在臺階上,她站在下面,不算遠(yuǎn)的距離,可目光遙遙相對,卻像隔著山水。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秦淮年眉頭深鎖。
“找你!”郝燕道。
清湛的眼睛,巴巴的望著他。
郝燕知道這樣做挺卑微的,但她舍不得他,哪怕到塵埃里,也只能放下所有自尊,“秦淮年,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嗯。”秦淮年點頭。
竟然沒有猶豫。
郝燕心口頓時一疼。
會所距離街道有不小的面積,工作人員們一直都在清雪。
推著裝滿積雪的小車,作業(yè)工具隨意的搭放在上面,著急的準(zhǔn)備去下一個區(qū)域,從她身后匆匆經(jīng)過時,露在外面的工具不小心撞到了她。
郝燕被撞倒,原地跌了個跟頭。
她穿著羽絨服,摔的倒是不痛,只是手心落地,有些破皮,露出里面微紅的肉。
郝燕抬眼,看向依舊站在原地的秦淮年。
難過和委屈從心底涌出來。
秦淮年垂著的大手,手背青筋已經(jīng)用力到鼓起,卻仍沒有上前攙扶她的意思。
若是以往的話,她哪怕只要受到一點點傷,秦淮年都一定會滿眸焦慮和心疼的沖上前來。
身后的工作人員將她攙扶起來,連聲道歉。
郝燕搖頭說沒事。
她再次望過去,秦淮年的眉眼那樣英俊,可臉色卻很蒼白,眼下的青色比昨天似乎還要明顯一些,兩鬢浮著層冷汗。
即便如此心痛的情況下,郝燕仍非常的心疼他。
她嘴角剛動,視線里,莊沁潼突然闖入。
莊沁潼儀態(tài)端莊的走到了秦淮年身邊,看了眼郝燕后,優(yōu)雅的伸手拉扯秦淮年的衣袖,“淮年!”
郝燕目光落在她的那只手上,狠狠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