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最后一句話，慕容瀲就跪著不動了。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如果太后再不回話，那她就放棄太后這顆棋子，尋找別人鏟除楊家這個勁敵。

而太后沉默許久，終于開口了，卻是冷笑：“慕容瀲，你以為這樣就能唬住哀家？哀家會怕死？自從先帝駕崩，哀家沒有一天不想追隨著他去的！”

“太后！”慕容瀲忍無可忍地說，“您的小產后遺癥是我給治好的，在我面前，可以別來那套虛的嗎？如果你真的那么愛先帝，為什么要喝避子湯不愿意生下先帝的孩子？又為什么會在先帝駕崩后小產？您心里有個根本忘不了的人，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坦白說出來，勇敢地去追求不好嗎？”

“放肆！”太后猛地拍了一下鳳椅的扶手，厲喝道：“來人！將慕容氏關進小佛堂！沒有哀家的命令，誰也不許探望！誰也不許走漏風聲！”

一聲令下，太監們全都沖了進來，一把抓住慕容瀲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拖起來。

“太后。”慕容瀲含淚看了她一眼，滿眼失望，她哽咽地說：“我看錯您了，也許當日您就不該給我機會。因為，那會讓我以為您是個性情中人，您還年輕啊太后！就算做了太后，您也還年輕……”

聲音漸漸遠去，直到聽不見，玉樓擔心地看著門口的方向，又猶豫地看向太后。

太后誰也沒理，閉上眼靠在鳳椅上，仿佛在休息。

這一整天，太后都沒有提起慕容瀲。

“這……玉樓，這可怎么辦啊？”福春海偷偷地問道：“是不是真的不理慕容才人？讓她在小佛堂里不吃不喝？這若是有個萬一……皇上那里……”

慕容才人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太后又不是皇上的生母，若是慕容才人有個萬一，皇上不敢對太后怎樣，但太后的父族以及這長樂宮上下，可就全都遭殃了！

玉樓也擔心這個問題，這才來找福春海的。她悄聲說：“你親自給慕容才人送點食物和水，勸她不要與太后置氣，保重自己要緊。”

“嗯，好。”福春海點頭，又問道：“太后與慕容小主到底怎么了？”

“噓……”玉樓搖頭，“不該問的，你別多問。”

福春海點頭，趁著沒人注意，悄悄給慕容瀲送食物和水去了。

不知不覺，白天就這么過去了，夜晚到來。

清涼殿里，楊瓊音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她害怕皇上不來，從此失去寵愛，也害怕皇上到來，讓她繼續徹夜跳舞。就這么復雜忐忑地等待時，夜色漸漸深了。

“皇上，皇上是不來了么？”楊瓊音難過得要哭，她還沒能侍寢，也沒能給皇上生下皇子呢，皇上怎么能不來？她還為了能繼續跳舞，讓太醫來給她按了一下午呢！

咬咬嘴唇，楊瓊音吩咐道：“霜葉，你去找安康時，就說我練了新的舞蹈，想跳給皇上看。快去！”

霜葉匆匆去了，此時的蕭子洛，正在永和宮里，聽蘇雪若的抱怨。

“皇上，楊氏實在太不把臣妾放在眼里了！”蘇雪若紅著眼眶說，“今日臣妾讓她來永和宮議事，本是覺得她出身高貴，能協助臣妾管理后宮事務，沒想到請了兩三次她都不來，還將臣妾的人罵了一頓！皇上，臣妾再和氣，也是皇貴妃，她只是個正四品美人而已啊！”

“是么？”蕭子洛漫不經心地玩著手里的珠子，反問了一句。

“可不是么……”蘇雪若還想繼續說，安康時卻走了進來。

“啟稟皇上。”

“什么事？”蕭子洛問。

蘇雪若只好閉嘴，狠狠地瞪了安康時一眼。

安康時道：“皇上，楊美人派她的貼身宮女來說，她新學了一支舞，想跳給皇上看。”

“是么？”蕭子洛露出感興趣的樣子，站起來道：“擺駕清涼殿。”

“皇上！”蘇雪若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當著她的面，他竟然要去別的嬪妃那里？這叫她這個皇貴妃的臉往哪擱？

“你若是忙不過后宮的事，就讓李昭儀幫你。”蕭子洛拋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蘇雪若本來是裝哭的，聽了這句話，看著他決絕離去的背影，氣得真的哭了起來。“本宮為了他做了那么多，他竟然……竟然去看別的嬪妃跳舞！”

“就是！”含纓也說，“楊美人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楊氏……楊氏！”蘇雪若狠狠地念著這個名字，獰笑起來。“她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個太師爹爹，有個太后姑姑么？去，告訴姓應的，本宮用他的時候到了！那些個美女，他不是白睡的！”

“是！”含纓立刻讓人出宮傳話了。

這一晚的清涼殿，依舊歌舞升平，徹夜不息。楊瓊音，也再一次因為跳舞而累暈了，倒在地上被宮女們抬回房間去。

蕭子洛漠然看著，把玩著手中的金杯，問道：“那邊出宮了？”

“回皇上，是的。”黑衣的暗衛應道，“皇貴妃的人去了侍郎應家。此外，在長樂宮的慕容才人不知哪里觸怒了太后，從早上起就被關進小佛堂，已經一整天了。”

蕭子洛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殺意緩緩地凝聚著。

敢折磨他的女人？看來，楊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應侍郎站出來大聲說：“啟奏皇上，臣要參太師一本，他家女子教養無方，蠱惑君上！”

滿朝文武登時嘩然，楊太師怒道：“姓應的，你胡說什么？”

“微臣沒有胡說，微臣反而聽說，這幾天太師的女兒楊美人每天都要皇上去她的宮殿，每天都讓皇上飲酒作樂，歌舞達旦。皇上，您不可沉迷女色，以免誤國啊！”

大臣們再一次議論起來，不管在哪個朝代，讓皇上飲酒作樂，看唱歌跳舞一整晚，都是媚惑朝綱的大罪。按照律法，是要將那個惑亂君心的嬪妃賜死的！

“這……”楊太師臉色發白，不管事實怎么樣，他都要站出來給個解釋。“皇上恕罪，老臣一定會好好教訓那個不懂事的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