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洛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一雙眼睛幾乎能迸出火來,他緩緩地問道:“玩弄朕、欺騙朕很好玩么?你有幾條命夠用?”
這句話幾乎可以算是雷霆萬鈞,即便是朝中大臣聽到,也要跪地求饒,但慕容瀲只是扯了扯嘴角,說:“皇上,您打算賜死嬪妾么?這樣也能如了嬪妾的愿望。”
她的愿望,是再也不見他?
想得美!
蕭子洛腦海中猛地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別想!
她是他的,再不愿意,也是他的,沒有逃脫的可能!
“慕容!”太后見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樣子忙勸了一聲,又對蕭子洛說:“皇上,慕容生性淡泊,不愛名利,不愛權(quán)勢,心中只有皇上您這個人,而不是你的身份,皇上應(yīng)該高興才是,怎么反而責(zé)怪她本性里的天真呢?若是她與那被廢的蕭氏一樣,只是工于心計,時時刻刻想著爭寵,皇上可還會喜歡?”
不愛爭寵,和根本不想要他的寵愛完全是兩回事!蕭子洛懶得跟太后解釋,“太后,天氣漸漸熱了,再晚一點(diǎn)回去,只怕太陽曬著您生病。”
這就是趕人的意思了。太后嘆了口氣,她不是皇上的生母,許多時候,都要講究分寸,不能過分插手皇上的事,只能頤養(yǎng)天年。
“慕容,你也要好自為之。”太后放下這句話,起身離開了。
夜光等人立刻從外邊將門關(guān)了起來,慕容瀲只覺得一眨眼的時間,便看到蕭子洛掠到了床前,她呼吸登時一滯——蕭子洛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不是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蕭子洛咬著牙低吼,“你寧可死嗎?”
她知不知道這三天以來,他的心情是怎樣的?他是多么擔(dān)心,多么害怕,怕她就這么一睡不醒,怕她連說句對不起的機(jī)會都不給他。所以他日夜守著,一步也不敢離開,生怕再殺了自己的女人。
可她呢?她將他的焦急、擔(dān)憂、后悔都看在眼里,卻什么都不說,像看戲一樣,根本無動于衷!
“朕是皇帝。”蕭子洛緩緩地說,“朕是九五至尊!你竟敢如此欺瞞朕?信不信朕現(xiàn)在就殺了你?”
脖子上的手指握緊了又松開,不斷地重復(fù)著,不斷地顫抖著,彰顯著手指的主人是怎么強(qiáng)行控制著心里的憤怒。
慕容瀲的表情是麻木的,心里的感受是好奇的。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蕭子洛,從前她也曾受傷,蕭子洛也曾日夜守在她的床前,為她擔(dān)憂,但她從沒見過蕭子洛如此克制怒氣地對一個人。
憤怒和為之克制憤怒,都很能說明問題。
憤怒,說明他在意她,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在他眼里都能擴(kuò)大成百萬倍,怒不可遏。
為之克制憤怒,是明知道她惹自己生氣了,卻還不忍心傷害她,這更能說明在意。
慕容瀲的心情復(fù)雜起來。
蕭子洛啊蕭子洛,你對一個剛認(rèn)識不到兩個月的女人這么在意,連自己的脾氣都控制了,你知道嗎?當(dāng)你在意而對方不在意,只想算計你的時候,你一點(diǎn)勝算都沒有,注定了失敗,注定了被玩弄。
但另一方面,她又為自己難過。他們相識這么多年,是少年夫妻,結(jié)發(fā)同心過的,卻不如一個新認(rèn)識的女人讓他在意。所以說,蕭子洛是真的不喜歡女人鋒芒太露,不喜歡女人太有心計吧?
可惜啊,蕭子洛,你喜歡的這個單純淡泊的瀲兒,內(nèi)心卻是工于心計和權(quán)謀,是你最厭惡的蘞兒呢!
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自己登上皇后之位,連蕭子洛的皇位都奪過來的時候,蕭子洛臉上是什么表情了。
“說話!”蕭子洛見她始終一副淡淡的表情,心中不禁更惱怒了,晃了一下她,叫道:“現(xiàn)在你連朕的話都不回答了?你對朕就這么厭惡么?”
“……”慕容瀲張了張嘴,表示自己說不出話。
“哼!”蕭子洛將她甩回床上,暴怒地喝道:“說話!”
“咳咳……”慕容瀲急促地咳嗽著,蒼白的臉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紅,好一會兒才回頭,虛弱地笑著,說:“皇上,您誤會了,嬪妾不是不想跟你說話。皇上,就算您三宮六院,但對嬪妾來說,嬪妾已經(jīng)嫁給你了,這一生一世,自然只有你這一個男人。若是有可能,嬪妾也希望與您親密恩愛,但是……但是嬪妾真的怕了。這次是用毒藥,嬪妾手邊又有還魂丹,所以能死里逃生。若嬪妾只是個普通女子,若嬪妾手里沒有還魂丹,這會兒皇上與誰吵架呢?嬪妾的靈位么?”
她話里充滿了后怕,聽在蕭子洛耳朵里,卻充滿了指責(zé)和嘲諷。
他貴為天子,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hù)不好?
“不,嬪妾不是說皇上沒有保護(hù)好嬪妾,計謀暗算,不是皇上說保護(hù)就能保護(hù)的。”慕容瀲看出他的心思,搖頭道:“嬪妾只是擔(dān)心,這一次別人能設(shè)計讓皇上懷疑嬪妾,一定還會有下次,嬪妾也同皇上說實話,嬪妾生于江湖之間,是絕對不可能不見男子的。皇上懷疑嬪妾與葉統(tǒng)領(lǐng),嬪妾也要說,嬪妾欣賞葉統(tǒng)領(lǐng)的為人,托葉統(tǒng)領(lǐng)拿了木材去外邊做了古琴。皇上與其一再懷疑嬪妾對您的忠誠,不如現(xiàn)在就將嬪妾?dú)⒘耍獾脣彐僭煳耆琛!?
“等等!”蕭子洛察覺她的用詞,登時冷下了臉:“誰敢侮辱你?”
話音之中,透出森冷的殺意!
慕容瀲仰著下巴道:“被污蔑紅杏出墻,就是對女人最大的侮辱!我慕容瀲一生只喜歡一個……”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猛地咬住嘴唇,別過臉說:“總之,皇上既然不愿意相信嬪妾,就不要寵愛嬪妾了。皇上心中清楚得很,您的寵愛就是一把雙刃劍,隨時可能給嬪妾帶來無窮無盡的災(zāi)難。”
蕭子洛這才明白,原來她并不是真的不要寵愛,而是怕寵愛帶來的災(zāi)難。
“你……你這個傻姑娘!”蕭子洛氣得都笑了,上前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傻透了!”
“你才傻!”慕容瀲轉(zhuǎn)頭回了一句,瞪著他。
“你不是傻是什么?”蕭子洛俯身笑了,“只要你不背叛朕,即便后宮各種詭計層出不窮,朕都會詳細(xì)你,維護(h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