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聽到“搜”這個字，提著的心便放下了。她只怕良妃將她抓回含章宮去用刑審問，屆時她受不住疼，說不定就招了。至于搜宮？她什么都沒放在暮云閣里，又怎么怕被人搜宮？

“娘娘請搜。”呂氏含笑道，“嬪妾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怕的，只求一件事，那就是羽林軍的將士們別跟丹鳳樓一樣，砸了我的暮云閣。”

她這句話又扎了羽林軍眾將士的心，他們不過憑著一時之氣，覺得慕容瀲好欺負(fù)，李公公又有真憑實(shí)據(jù)的樣子，所以才敢在丹鳳樓囂張放肆。但是現(xiàn)在搜也搜了，砸也砸了，東西卻沒找到，他們要怎么收場？

孫涵也頭疼得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下令道：“搜暮云閣！”說完頓了頓，又補(bǔ)充道：“都小心著些！”

由羽林軍的士兵帶頭，所有人都往暮云閣轉(zhuǎn)移，畫趣等人也跟了上去，慕容瀲沒有阻攔，只是被夜光扶著往前。

暮云閣也是閣樓，與丹鳳樓的小巧精致比起來，暮云閣雖然才兩層，但是富麗堂皇得多，連宮女太監(jiān)們住的屋子也比丹鳳樓寬敞些。

畫趣一看便嫉妒了，小聲對書妍道：“當(dāng)日呂小主可太會選地方了！昭陽宮又沒有主位嬪妃，如今來了個咱們小主，還不是個軟性子隨她欺負(fù)？”

“快別說了！”書妍生怕被人聽見，趕緊叫住了。

“怕什么？也不過是空搜一場罷了。”畫趣撇撇嘴道，“呂小主和咱們小主一同去的太醫(yī)院，難道呂小主還能分身不成？再說了，若是她偷了，哪還讓人來搜啊？”

她故意將這話說得大聲了些，呂氏聽到了，果然贊許地看了她一眼。

呂氏胸有成竹地等著，盤算著待會兒就派人將小柑子小橘子找來打一頓，都是怎么做事的？說好的雪靈芝這會兒怎么不見了？

正在這時，暮云閣里忽然傳出一聲驚叫：“雪靈芝！”

在場之人都是一愣，呂氏更是呆了一會兒，下意識地叫道：“不可能！”

她率先沖進(jìn)暮云閣，只見羽林軍士兵正從她梳妝臺底部取出一個盒子。

“娘娘。”含章宮的掌事太監(jiān)姜果叫道，“是雪靈芝！”

呂氏更是尖叫：“不可能！”

“就是雪靈芝。”姜果強(qiáng)調(diào)，“奴才是含章宮保管雪靈芝的人，還能不清楚？這盒子咱們宮里還有好幾個呢！”

朝廷的雪靈芝每一年都是送到含章宮的，服侍良妃的人見過好幾次了，對這盒子的樣子十分熟悉。每一次有雪靈芝進(jìn)貢，他們都是收到這樣一個寒玉石做成的雙層石盒，里邊放著雪靈芝，到他們娘娘需要用的時候，便用銀刀從盒子里割下一小塊雪靈芝，放入調(diào)制好的藥水中，給良妃娘娘喝下。

“不……不可能！”呂氏完全沒了主張，撲上去要搶，“這不可能是雪靈芝！雪靈芝分明在……”

她猛地住了口，但姜果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的破綻，問道：“雪靈芝在哪？呂小主，你還說不知道雪靈芝的蹤跡？”

他生怕呂氏將雪靈芝毀了，搶先幾步上前將盒子抱走，又飛快地跑回良妃身邊。

這一串動作看得夜光神色一動：這盒子是雙層寒玉石做的，分量不輕，姜果竟然能抱著走得這么快？這個姜果，很可能有武功！

但在場的其他人都被姜果手中的石盒吸引了注意力，所有人都盯著姜果的動作。只見姜果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又飛速合上，但就這一眼，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里邊有一支通體雪白的靈芝，可不就是雪靈芝么！

“不……”呂氏搖著頭，不敢相信，瘋狂地?fù)溥^來叫道：“雪靈芝不可能在這里！不可能的！良妃娘娘，有人冤枉嬪妾！求您相信嬪妾，嬪妾真的是冤枉的！”

她爬上前想扯住良妃的裙子，但良妃一直坐在坐輿上，連門都沒進(jìn)，只在門口外。她一撲過來，抬著良妃的太監(jiān)們便訓(xùn)練有素地往后退了幾步，躲開她的手。

“真正被冤枉的人，應(yīng)該是慕容氏，而不是你。”良妃的聲音依舊是微弱的，但說出的話卻叫呂氏心魂欲裂。“呂氏，你意圖栽贓在前，偷竊靈藥在后，可想好怎么死了么？”

“不……不是嬪妾！”呂氏大哭著磕了個頭，叫道：“娘娘，求您相信嬪妾，若是嬪妾做的，嬪妾為何將它藏在自己房里？又怎么會讓人搜暮云閣？”

“對啊！”畫眉也跪下磕頭道，“娘娘，我們小主雖然也去了太醫(yī)院，但一步都沒離開李公公的視線范圍，周圍更是有小橘子等人作證。這雪靈芝真的不是咱們小主偷的，求娘娘明鑒！”

她說著著急地看了一眼李公公，叫道：“李公公，你倒是說話啊！我們小主是不是一直在你面前呆著？沒離開一步？”

“是……是的。”李公公見事情大出意外，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稚嫩順著畫眉的話往下說。“呂小主是沒離開過藥房……”

“這世上當(dāng)主子的，沒一個是親自動手的。”良妃閉著眼靠在坐輿上，“呂氏，東西是在你的宮殿里找出的，便與你脫不了干系。既然你說不是你，那就是你的宮人了？或者，有誰進(jìn)過你的宮殿么？”

呂氏和畫眉第一時間便想到將罪名推到小柑子身上，但是一想又怕小柑子熬不住刑罰將她說出來，只好繼續(xù)跪在地上哭，叫冤枉，不敢多說什么。

“這便是沒有話說了。”良妃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憐憫和無奈，但說出的話，卻叫人膽寒。

“既然你們主子不承認(rèn)是她做的，就是你們這些下人的罪名了嗎，否則還有誰？來人，將暮云閣上下除了呂氏之外的宮人都帶去慎刑司，好好地問一問。若是沒個結(jié)果，叫慎刑司上下提頭來見。”

畫眉等宮人嚇得心膽俱裂，全都磕頭叫道：“良妃娘娘饒命！奴婢們是冤枉的！娘娘饒命！”

“本宮也想饒了你們，但你們中有人企圖將本宮活命的東西毀去，這叫本宮怎么饒？”良妃依舊是溫柔病弱的，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

“羽林軍的各位，勞煩幫個忙了。”姜果叫了一聲。

羽林軍上下巴不得有個借口能離開，登時兩人一組將暮云閣的宮女太監(jiān)抓了就走。良妃也離開了，整個暮云閣只剩下呂氏。

以及，一直在旁邊看戲的丹鳳樓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