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里。
“讓夜光在椅子上坐著,她腿上有傷。”慕容瀲吩咐道,“畫趣,將柜子里最左邊那兩個藥瓶拿來,給夜光的。”
又叫她給夜光這個沒什么用的宮女做事……畫趣嘀咕著,不情不愿地將藥瓶取出來,放在夜光身邊的茶幾上。
慕容瀲將她不情愿的神色收在眼里,卻沒說什么,只是對夜光道“這是給你治腿傷的藥,紅的是要藥膏外敷,白的是藥丸內(nèi)服,不要弄錯了。”
夜光愣愣地看著桌上的藥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顫抖地問道:“這是……給我的藥?”
“夜光,你怎么能在小主面前自稱我?”畫趣不滿地提醒著。
慕容瀲仿佛沒聽到畫趣與夜光之間的爭執(zhí),只是點頭道:“嗯,對,前幾天我托嘉華軒的薈萃去太醫(yī)院拿了藥材,今天事多,差點忘了給你。”
夜光的心情很復雜,她并不相信世上還有人能解去心如鐵的毒,這是屬于皇權的絕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但是她被心如鐵這個毒困擾太久了,實在太懷念從前健康的體魄和絕世的武功,所以她無法控制自己心里升起的期待。
許久,她才拿過藥瓶,說道:“謝小主。”
“不必言謝,我既然說要救你,就一定會救到底,不會半途而廢的。”慕容瀲又問道:“書妍的傷敷藥之后好些了么?”
“小主可算記起書妍了!”畫趣委屈道。
“我又不曾忘記你們,何必做出這委屈的樣子?”慕容瀲臉上的笑淺了幾分,“問你話,你怎么不答?”
畫趣不敢跟她頂嘴,還是夜光道:“回小主,書妍姑娘在自己屋里。奴婢聽其他宮女說,書妍姑娘已經(jīng)敷藥睡下了,想來應該無礙了。”
“嗯,這就好。”慕容瀲依舊沒批評什么,只揮手道:“都退下吧,今天事情太多了,我累了。”
“是。”畫趣與夜光退下,這回慕容瀲沒吩咐她扶著夜光,畫趣便趕緊溜了,留夜光一個人瘸著腿慢慢走出去。
這個畫趣,她還沒吩咐什么呢,便開始陽奉陰違,對她不滿了?慕容瀲知道自從她被封為寶林,賜住丹鳳樓開始,這些宮女太監(jiān)都在覬覦著掌事宮女和掌事太監(jiān)的位置。但他們越是眼巴巴地盼望著,她越不能草率決定,而要借著這段時間好好地觀察一下這些宮人,選出個可靠之人。
慕容瀲靠在錦榻上閉上眼,她沒開玩笑,這一天確實太多事了,剛剛為了對付呂婕妤,她花了些心思,需要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幾天,慕容瀲除了偶爾去嘉華軒坐一坐,找李若華說說話之外,只會每天去給太后請安,為太后請脈,除此之外哪里都不去,老老實實在丹鳳樓里。但是她安分低調(diào)地處事著,她的名字卻飛遍了整個后宮。
因為自從她被晉升為寶林之后,皇上幾乎都是詔楊美人和李昭儀侍寢,李昭儀還算低調(diào),不怎么離開嘉華軒,楊美人卻頻頻出席各種場合,炫耀著自己的容顏。而其他嬪妃也發(fā)現(xiàn),楊美人的肌膚變得潤澤,膚色更是白里透紅,宛如美玉般潤澤,連蕭子洛也夸了好幾次。
如果說原來的楊美人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慕容瀲的藥至少給她提升了三成美貌度,叫她幾乎成為后宮中第一美人。
這話傳到呂文怡耳中,幾乎叫她嫉妒得發(fā)狂。
楊瓊音這個賤人,上天為何如此不公,竟然給了她一個慕容瀲,叫她的肌膚變好不說,還獲得了皇上的寵幸!她恨!
“小主,您別氣了。”畫眉捧著茶走了上來,自從云芝重傷,不知所蹤之后,呂文怡便提拔畫趣為身邊的掌事女官,貼身服侍。
畫眉將茶杯小心地放在桌面上,勸道:“喝些茶,這是侯爺托人送來的,今年第一批明前茶。”
綠茶分為明前茶和雨后茶,明前茶就是清明之前采摘的茶葉,此時天氣還未回暖,茶樹的嫩葉少得可憐,要得到上好的茶葉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民間一直有種說法,叫明前茶,貴如金。
但是呂文怡喝著這整個皇宮也沒幾斤的明前茶,卻覺得苦澀無比,因為她的心是苦澀的,難過得幾乎炸裂,憤怒幾乎燒毀她的理智!
“咣啷——”呂文怡將茶杯摔在地上,恨聲道:“我哪還有心情喝茶?我如今都是正六品寶林了,哪里還喝得起明前茶!”
她說著不禁落淚,哽咽道:“爹爹還特意送明前茶來,我現(xiàn)在叫整個侯府都蒙羞了!我對不起爹爹,對不起侯府的栽培!”
“小主……小主別哭了……”畫眉勸道,“這也不是您愿意的,是慕容寶林太過份了!若不是她,小主怎么會被皇上貶為寶林?”
“對!都是慕容氏這個賤人!”呂文怡咬牙道,完全沒想過,是她先下手殺害云芝,再嫁禍給楊瓊音和慕容瀲,而慕容瀲不過是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已。她只想著恢復分位,報仇雪恨。
“不要讓我逮到機會,否則的話,我要慕容瀲和楊瓊音死無葬身之地!”
“小主,奴婢有個主意。”畫趣忽然道。
呂文怡驚喜地抬頭,“什么主意?你快說,只要我能恢復婕妤的分位,自然大大有賞!”
“奴婢是小主的人,小主恢復分位,奴婢臉上也有光,哪里敢要主子的賞賜呢?”畫趣的話是謙虛,也是實話。
同樣是掌事女官,但寶林的掌事女官怎么能和正三品婕妤相比呢?她要的是權勢!
畫眉生怕呂文怡會遲疑,趕緊將主意說了出來:“小主,現(xiàn)在不是整個后宮都對慕容寶林的美容藥膏充滿了興趣,都想從慕容寶林那里得到藥膏嗎?咱們不如也去問慕容寶林要一份。”
“你要我去求慕容氏那個賤人?”呂文怡的臉色冷了下來,“不可能!我恨不得殺了她!絕不會求她!”
“不,小主,你聽奴婢說完……”畫眉附在了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不錯!”呂文怡連連點頭,夸贊道:“果然還是你聰明,云芝那個蠢貨只會讓我動手教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