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都聽到慕容妹妹說的話了吧？云芝會造成如此重傷的后果，根本不是被人掌嘴打的，而是被人一刀刀在身上劃出傷痕，最后失血過多，差點死了！若不是慕容妹妹醫術高明，這會兒云芝已經沒了！”楊美人抓住任何一點可能洗刷自己，“皇上，這背后的兇手，居心叵測！”

“對呀。”李昭儀也附和道，“皇上，此人將云芝劃傷，失血過多而重傷，卻妄圖栽贓在派人掌嘴的楊美人與路過的慕容妹妹身上，用心不可謂不毒，臣妾求皇上查明真相，還楊美人、慕容妹妹一個清白！”

“多謝昭儀娘娘，但是，嬪妾以為，嬪妾的清白已經被證明了。”慕容瀲不慌不忙地說，“人死而復生這會兒，反應是最真實的，因為每個人都恐懼死亡，所以剛從死亡深淵里掙扎出的人會不由自主地害怕弄死自己的人。”

她說話的時候，手還抱著云芝，甚至一手還輕輕拍著云芝的手臂。而云芝躲在她懷里，驚恐地看著周圍，仿佛她的懷抱是唯一的避風港。這種種跡象說明，她不是害死云芝的人，甚至沒有傷害過云芝一絲一毫，而云芝的目光，不斷躲閃著，不敢看其他人。

“對，云芝從剛死亡里爬出來，是不可能騙人的！”楊美人贊同地說，轉身朝著蕭子洛跪下了，道：“皇上，呂氏以殘忍手段殺害宮女不說，還妄圖嫁禍于臣妾和慕容寶林頭上，如此歹毒的心腸，留在后宮只怕人人自危。今日是嬪妾與慕容寶林，焉知下次是不是李昭儀、皇貴妃？如此包藏禍心，求皇上殺之，以平后宮的人心！”

“皇上！”呂婕妤叫道，整個人都陷入恐慌之中了，哭道：“嬪妾沒有，皇上，求您相信嬪妾！”

“皇上。”忽然一道冷清的聲音傳入。

慕容瀲轉頭看去，卻見是那個沒見過的嬪妃，她一直坐在呂婕妤下首的位置，任由大殿里怎么鬧都能不說話，直到此刻才開口。她容貌清麗，身上仿佛永遠攜雨帶風般帶著一股冷氣，說話的聲音也如敲冰般。

這是……誰？慕容瀲再一次發現，她對蕭子洛的嬪妃了解實在太少了。

“蕭才人，你有什么話說？”皇貴妃問道。

蕭才人站起行了個禮，道：“嬪妾人微言輕，不敢多說什么，只是想問楊美人一句，刑部要對平民百姓定罪還要講究證據，難道如后宮嬪妃般尊貴，卻以一句莫須有便要殺么？”

“這怎么是莫須有呢？”楊美人道，“云芝方才可說得清清楚楚了，叫主子別殺她，她是呂婕妤的貼身宮女，誰都知道的，難道還有假嗎？”

“身在暮云閣，不一定心也在，楊美人讀書少，難道沒聽說過身在曹營心在漢么？”蕭才人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樣子，“萬一這云芝是哪個誰的奸細，她口中的主子，可不一定是呂婕妤。”

“怎么可能！”楊美人披帛一甩走到云芝面前，大聲質問道：“云芝，你說，你的主子是誰？”

“奴……奴婢……”云芝斷斷續續地開口著，剛說了幾個字便嘔出一口鮮血來。

“楊美人且慢。”慕容瀲一手飛快地下了兩根銀針，封住云芝的穴道，搖頭道：“她傷勢太重，不能一個個回答問題，請楊美人問關鍵的問題，否則的話，縱然我醫術絕世，也無法阻止她昏迷。”

關鍵問題？楊美人心中一動，繼續質問道：“云芝，你告訴皇上，是誰害的你？是不是呂婕妤？不要怕，皇貴妃秉公執法，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我……奴婢……”云芝哆嗦著，仿佛在天人交戰，雙眼緊緊盯著呂婕妤。

呂婕妤轉過身來，一雙眼睛寒如冰雪地看著她，忽然伸手掠了一下鬢角，這個動作很平常，云芝卻忽然哆嗦了一下，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

“沒……沒有人害奴婢。”云芝說，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艱難地說，“奴婢……奴婢只是……”

她只說了這幾個字，忽然氣息一滯，閉上了雙眼。

“不是吧？這就死了？！”楊美人等了半天，大費周章地幫慕容瀲爭取這場醫治，只是為了將呂婕妤拉下馬，問這個問題就是等著云芝說一句是呂婕妤害的她，誰知道她竟然只說了一半，就這么死了？！

“慕容寶林，你快把她救醒！趕緊的！”

慕容瀲給云芝把了一下脈，搖頭道：“她失血過多，這會兒已經昏迷了，這是命懸一線的時候，嬪妾沒辦法把她弄醒。”

“什么？沒辦法？”楊美人氣急敗壞地罵道，“那你這一身醫術有什么用？要你何用？”

慕容瀲垂著頭，沒有回答，只是又在云芝身上補了兩針，吩咐道：“將云芝帶走吧。”

一邊說著，一邊給了畫趣一個眼神。

太監們上前，將云芝抬了下去，畫趣也隨之告退。楊美人站在大殿里看著，幾乎氣得半死，她本來想教訓一下呂婕妤宮里的人，給呂婕妤一個教訓，沒想到呂婕妤竟敢趁機污蔑她殺人，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反證呂婕妤殺人，誰知在關鍵時候竟然掉鏈子！當真是肺都要氣炸了！

“皇上！皇貴妃！”呂婕妤趁機叫道，“嬪妾是冤枉的！你們方才都聽到了，不是嬪妾殺的云芝。皇上，楊美人與慕容氏先打傷云芝，再誣告嬪妾，如此心腸，當真毒如蛇蝎，求皇上嚴懲，以儆效尤！”

方才楊美人說的話，她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一切都是講究證據的。”蕭才人又開口道，“楊美人的宮女打綠蘿，慕容氏最護看到云芝，這都是有人證的，而呂婕妤殺害云芝一事，卻人證物證都沒有。”

她的話看著公平，實際上卻已經保住了呂婕妤，將楊美人與慕容瀲加了個誣告之罪！

“此事……唉。”皇貴妃嘆了口氣，對楊美人道：“本宮素來知道妹妹與呂婕妤不和，但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何必如此呢？楊妹妹，你糊涂了！”

“皇貴妃！”楊美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呂婕妤。”慕容瀲問道，“你身上的衣衫，今日沒有換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