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您怎么還笑得出來?奴婢們都擔心死了!”畫趣捧著木托盤站在床邊,臉上還帶著淚痕。托盤上放著幾個藥瓶,都是慕容瀲自制的藥膏。
“沒什么好擔心的。”慕容瀲神色淡淡,并不在意,“又不會死,皇上是任君,雖然咱們志趣不合,但皇上不會為了這種事就殺了我的。”
她伸手將藥膏小心地涂抹在膝蓋上,吩咐道:“你和書妍先退下吧,把那個宮女叫進來,我問一下她的來歷。”
“是。”書妍和畫趣退下了。
周圍沒人了,慕容瀲不禁輕輕舒了口氣,彎腰,雙手摸了摸膝蓋。
她的膝蓋其實沒什么大事,那些鵝卵石雖然很凹凸不平,對膝蓋不好。但她是醫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用什么姿勢能減輕對膝蓋的傷害,所以,雖然她的膝蓋看起來很恐怖,其實沒有什么傷。但她必須這么做,必須以決然敵對的形象面對蕭子洛,蕭子洛才會對她印象深刻,又恨,又不得不愛。
她嘴角輕輕劃出一絲冷笑,稍縱即逝。
她實在太清楚蕭子洛的個性了,他高傲,喜歡征服,只有未征服的,未曾得到的,才值得留意。越是臣服的,越是握在手里的,他越不在意,因為已經征服了的東西,就沒有新鮮感和刺激感了,只會得到他的棄如敝履。
最初的長寧侯府嫡小姐是這樣,現在的蘇雪若,也不過在重蹈這條覆轍,后宮那些嬪妃,自然也是。
愛他,才是最傻的行動。但是讓他愛上,就是最好的報復。
正這么想著,一道聲音響起:“奴婢叩見小主。”
慕容瀲轉頭,只見那宮女已經進來了,她跛著腳走來,在慕容瀲的床前便要跪下。
“等等。”慕容瀲伸手擋住,搖頭道:“你腳上有傷,不必行禮了。”
宮女的神色略吃驚,但沒說什么,只是站在旁邊。
慕容瀲便道:“經過今日之事,想來太后與皇上對我治療你已經不怪罪了,那我便想問你一句:你可愿接受我的治療?為你……”她頓了頓,小聲道:“為你解毒?”
宮女的神色更吃驚了,隨即好笑道:“世上還有醫生救人之前問愿不愿意的?”
“你的情況不一樣。”慕容瀲正色道,“你的病,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問你為什么會生這種病,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尊重你的意見,到底是治,還是不治?”
宮女的神色沒什么變化,目光卻劇烈的顫動了起來,慕容瀲也不急,靠在枕上閉幕小憩。許久之后,宮女的聲音才響起。“我愿意。”
慕容瀲假裝聽不出她聲音里的沙啞,只是睜開眼點頭道:“那我先治療你腿上的上,你經脈里的東西,我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配出藥來。”
她說著自嘲了一下,搖搖頭說:“其實,主要還是我沒有藥材,否則立刻就能給你解了。”
“多謝小主。”宮女抿了抿嘴唇,垂下眼不想給人看到她眼中的神色,行禮道:“奴婢告退。”
慕容瀲點頭,等她走了幾步才忽然揚聲問道:“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
宮女從未遭到如此客氣的對待,一時心中百感交集,啞著聲音說:“我……我叫夜光。”
“夜光……好名字。”慕容瀲溫柔地重復著,看著她步伐凌亂地離開。
已經俘獲了她一半的忠誠了。
慕容瀲微微一笑,靠在枕上閉上眼,準備好好休息一下,但她才剛睡著,便被一陣吵鬧聲吵醒了。
“娘娘,我們小主受傷了,正在歇息,您改日再來吧……娘娘,娘娘留步!”
哪個娘娘這么囂張?慕容瀲皺了皺眉,坐了起來,裝出虛弱的樣子,問道:“書妍,是誰在外邊吵鬧?”
一個明艷的美人沖了進來,只是明艷的臉上充滿了憔悴之色,一雙眼睛好像燃燒著火苗一樣瞪著她。
原來是她。慕容瀲心里冷笑了一聲,暗道終于來了,臉上卻露出吃驚的樣子,問道:“呂婕妤,您怎么來了?”
這美麗女子正是曾經大鬧芳清軒的呂婕妤,自從上次花葉萬年青之事后,她便被李昭儀罰在暮云閣中閉門思過,已經一個多月都沒出門了,自然也沒有機會見到皇上。她本來就不怎么受寵,一個多月沒見皇上,皇上恐怕連記都不記得她是誰了!
呂婕妤心中憤恨萬分,恨不得將李昭儀、楊美人、慕容瀲這幾個賤人剁碎了丟出去喂狗,然而她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天,只要過了這天,她就能解禁了,能出暮云閣了,她正在門口守著,盼望著,忽然聽到一陣喧鬧聲。
“外邊怎么了?”呂婕妤氣呼呼地問道,“誰敢在昭陽宮放肆?是不是本宮被禁足了,楊美人那個賤人就敢來昭陽宮鬧事了?向天借了狗蛋!”
“娘娘息怒。”云芝安撫道,“楊美人沒來。”
“胡說!”呂婕妤怒道,她被關了一個多月,整個人都是暴怒的,急需找個人來發泄心中的怒火。她拎著云芝的胳膊,吼道:“你敢騙本宮?是不是想本宮打死你?!”
她是武將之女,也是會功夫的,力氣極大,云芝被她一捏,眼淚登時冒了出來,一個字也不敢隱瞞了。“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欺瞞娘娘的,奴婢是怕娘娘生氣。因為……因為今日,東配殿丹鳳樓入住了一位新小主。”
“皇上又詔選嬪妃了?”呂婕妤心中一陣酸楚,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隨即將眼淚逼了回去,咬牙問道:“是哪家的女兒?承恩侯還是咸寧侯府的?年紀多大了?是不是長得很漂亮?皇上臨幸了嗎?”
“娘……娘娘……”云芝含著眼淚應道,“不,都不是,對面住的,是慕容寶林。”
呂婕妤重復了一遍:“慕容寶林?哪家王侯姓慕容的?”
云芝又道:“娘娘,就是芳清軒的那位慕容御女,她治療太后有功,太后晉封她的份位為寶林,并且賜住丹鳳樓。剛剛,便是宣旨的動靜。”
慕容瀲?竟然是她?那個害她差點毀容,還被關了一個多月,害得皇上差點忘了她的賤人?!
呂婕妤便要沖出去與慕容瀲算賬,是云芝死活攔著,說慕容瀲已經去長樂宮謝恩了。但呂婕妤哪里肯罷休?一聽慕容瀲回來了,便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