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妍一步搶上前擋在慕容瀲面前,畫趣大叫起來:“保護小主!”
“發(fā)生何事?”福春海也帶著小太監(jiān)們沖了進來,將慕容瀲保護在中心。
一切都嘈雜紛亂,而靠坐在墻根曬太陽的女子卻好想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容瀲,嗤笑道:“綠色禮服?一個小小的六七品嬪妃,進這昭陽宮來干什么?”
“大……”畫趣揚眉便要呵斥。
慕容瀲抬手止住了她的話,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只見她模樣在三十四五上下,身上穿著一件不知多久沒洗的袒領襦裙,已經被灰塵染得看不出本來顏色了,渾身散發(fā)著臭味。但身上這樣亂,她的頭發(fā)卻用樹枝挽成發(fā)髻在腦后,而她的雙眼,雖然充滿了嘲諷的神色,但并沒有瘋癲之意。
何況,她還認得綠色禮服是六七品嬪妃穿的。
這必定是宮里的老角色,慕容瀲心中一動,難道她就是玉樓口中說的那個昭陽殿的宮女?
想到此處,慕容瀲便溫和道,“你不必驚慌,我不是壞人,而是今日被冊封的寶林。聽說宮中有冊封時拜主位嬪妃的規(guī)矩,所以來昭陽堂拜一拜,你怎么在這里?你的右腳怎么了?”
女子聞言不由得將右腳縮起來,冷冷道:“關你什么事?”
“我不僅是個嬪妃,更是個醫(yī)生,只要你不是該死之人,那么所有傷痛我都不能坐視不理。小星子、小軫子!蹦饺轂囖D身吩咐道,“把她抬回丹鳳樓,小心著點,別讓她再受傷了!
“不,我不用你可憐!”女子想掙扎,卻因為身體虛弱沒有力氣,只能被人抬走。
慕容瀲先是擔心地看一眼被抬走的女子,接著才走到昭陽堂前。昭陽堂當然也是大門緊閉,但是堂前的臺階卻很干凈,沒有枯枝落葉。
怎么會沒有呢?難道是……慕容瀲猜測著,走到臺階前跪下,雙手合十輕聲道:“妾身慕容氏,蒙太后隆恩,得封為寶林,幸甚至哉。今后的宮中歲月,不敢求富貴榮華,只愿求仁得仁,不負一生!
身為一個重生的人,慕容瀲對鬼神之說是十分相信的,而昭陽堂里不知住過多少嬪妃,有多少冤魂。對神魔鬼魅是不能說謊的,所以她祈禱的是求仁得仁,而不是一生平安。
祈禱完之后,慕容瀲又對著昭陽堂拜了一拜,才抬手讓書妍將她扶起來。轉過身,她卻發(fā)現(xiàn)福春海的目光四處漂移著,并未落在她身上。
他在看什么?慕容瀲察覺不對,卻沒說什么,只是問道:“福公公,這樣可以了吧?”
“啊……啊,可以了!备4汉C偷鼗剡^神來說,“小主可以去長樂宮謝恩了!
“嗯。”慕容瀲走出后殿,看著西角門被鎖上,仿佛鼓起勇氣一般說:“福公公,你……你能不能替我瞞下一件事?我想先去看看那女子受的什么傷,再給太后請安,就當是為太后累積陰德了!
福春海正有事要與玉樓商量呢,巴不得先回長樂宮,聞言立刻點頭說:“小主心慈人善,小主也看看就走,免得太后責罰。奴才們,也不能遮掩太久的。”
“我明白的!蹦饺轂嚨,“多謝公公!
“小主太客氣了。”福春海哪里敢受她的謝?再怎么樣,她現(xiàn)在可是太后身邊的紅人,只是趕緊離開,往長樂宮去了。
慕容瀲則趕快回到丹鳳樓,問道:“人呢?”
小軫子捏著鼻子道:“回小主,給放在屋檐下呢,這人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了,害得咱們整個院子都彌漫著一股餿味!”
“胡說八道!”慕容瀲斥責一聲,往院門旁的游廊走去,果然見那女子被放在走廊的柱子下。她走過去,蹲下問道:“我要給你把脈,查看傷口,你不要亂動,好嗎?”
“哼!迸永淅湟恍,別過頭說:“到了這地步,我還能亂動什么?”
“你……你這人好沒良心!”畫趣氣憤道,“我們小主好心救治你,你竟然說這種話,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小主,就讓她繼續(xù)回后殿里呆著吧,早晚餓死病死嚇死她,何必為了這么個人浪費時間,耽誤您給太后謝恩?”
女子的頭沒有轉過來,但目光卻動了動,依舊沒有做聲。
“世上只有命是不分貴賤的,若是有朝一日咱們落到了這樣的境地,難道不希望有人能拉咱們一把么?”慕容瀲溫和道,“做人要有仁慈之心。”
“小姐啊,做人心善是一回事,但您這是爛好心!”畫趣跺跺腳道,“你這樣早晚會害了咱們整個丹鳳樓的!”
慕容瀲嘴角的笑收斂了,轉頭問道:“畫趣,你到底是誰的宮女?”
“小姐!”畫趣跺跺腳,“我這是為你好!”
“那就規(guī)矩點,世上沒有哪個宮女對主子的做法指手畫腳的,若是你覺得我太愚笨,不夠資格讓你服侍,那待會兒我去見太后時,為你另找一個主子好不好?”慕容瀲站起來,雙手攏在禮服寬大的袖子里,神色冷冷淡淡,看了院子里站著的宮女太監(jiān)們一眼,略提高了聲音道:“你們也是一樣,我的地方,只允許我做主,若是覺得我的主意愚蠢,那就去跟隨別的主子,我不會責怪,更不會挽留!
書妍嚇得忙跪下了,抖著聲音說:“小主,奴婢們不敢對主子無禮,小主息怒。”
其他宮女太監(jiān)也一齊跪下,畫趣看看周圍,也只能跪下,與其他人一齊道:“小主息怒,奴婢等追隨小主,絕無二心。”
“都起來吧。”慕容瀲轉身回去繼續(xù)看那宮女,吩咐道:“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畫趣對寶髻使了個眼色,寶髻忙去屋子取藥箱了。
慕容瀲這才真正開始為那宮女把脈,但是她的手指才搭上宮女的脈搏沒一會兒,眼皮猛地動了一下。
“怎么樣?”宮女嘲諷地笑了,“還敢救我嗎?”
慕容瀲看著她,嘴唇抿了抿。
這女子并不是真正的受傷,而是被人下毒,毒也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專門封經脈的“心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