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看著楊美人蹦蹦跳跳遠(yuǎn)去的背影,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她是太師府家生的奴婢,跟著太后一同進(jìn)宮的,對太后的心思十分能揣摩出八分,卻還是不懂一點!疤,奴婢斗膽,您要見這慕容瀲,若是皇上問起來……”
“皇上那里,猶可觀望!碧蟛簧踉谝,“且試一試又有何妨?”
太后雖不是皇上生母,但對皇上登基出力甚大,皇上對這個嫡母是十分尊敬的,若單單只是元后一事,玉樓也不會如此擔(dān)心。
但……玉樓不敢多說,只問道:“太后,若是那慕容瀲確實醫(yī)術(shù)高明,當(dāng)如何是好?”
太后微微一笑:“那便要看她跟她祖父是不是一樣了。”
玉樓了然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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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美人到芳清軒時,慕容瀲剛把針灸類的醫(yī)術(shù)看了一遍,聽到通報忙站起來,楊美人便已進(jìn)來了。
“拜見楊美人。”慕容瀲福身行禮。
“起來吧。”楊美人握住她的手便往外走,“來來來,跟我到長樂宮一趟!
慕容瀲疑惑不解,“楊美人,嬪妾未曾得到太后召見,怎能去長樂宮?”
“哎呀,還要什么召見?我就是來傳太后懿旨的。”楊美人拉著她便到了門外,“方才我去給太后請安,將你的事告訴了太后,恰好太后這段時間身子不適,太醫(yī)院那群廢物,怎么治都治不好,真恨不得一個個砍掉他們的腦袋!”
太后病了?太醫(yī)院都治不好?慕容瀲聽著心中一動,跟著楊美人踏出芳清軒。楊美人便上了步輦,慕容瀲身為采女,只能跟在步輦旁,宛如宮女。她倒是不在意,心里默默地盤算著。
當(dāng)今太后是先帝的皇后,但膝下并無子嗣,只撫養(yǎng)了一個女兒。先帝在位時并未立下太子,導(dǎo)致皇子們?yōu)榱嘶饰患姞幉恍荩捵勇宓哪稿缡牛也皇芟鹊蹖檺,若非與太后聯(lián)手,要拿到皇位的可能會大大減半。所以,蕭子洛一登基,便將其尊為皇太后,入主長樂宮。慕容瀲記得,太后的身體一向康健,為何忽然染病在身,還久久不曾痊愈呢?
不過,無論如何,若能得到太后的寵愛,那她在后宮便算是穩(wěn)了,沒有致命的差錯,便是蕭子洛也奈何她不得。所以,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拿下太后的歡心了。
當(dāng)年作為蕭子洛的妻子,她也曾與還是皇后的當(dāng)今太后數(shù)次接觸,只記得皇后面容端莊,性子沉穩(wěn)安靜,但出手彌辣,入宮三十年,幾乎沒有嬪妃能撼動她的后位。但要說起喜好,卻無人知曉,仿佛什么都喜歡,也仿佛什么都不喜歡。
隊伍走了許久,終于到了長樂宮門前,只見碧瓦飛甍,莊嚴(yán)肅穆。入得長樂宮,太后的女官玉樓已經(jīng)在門前候著了,見了儀仗便道:“二位娘娘安好!
如今后位空虛,太后便是后宮真正的主人,她身前的女官便是一等一的人物,名義上是個奴婢,地位卻比低階嬪妃還高。慕容瀲不敢怠慢,忙上道:“見過姑姑!
玉樓一笑還禮,領(lǐng)著二人入了西邊暖閣,報道:“太后,楊美人與慕容采女到了!
“叩見太后,太后千歲金安!蹦饺轂囬L拜行禮,悄悄地抬了眼風(fēng),這一看,不覺一愣。
三年過去了,皇后已成太后,年過四十的她,看起來竟比三年前還年輕些,雖然面色略顯蒼白,但精神頭卻十分好。
“快起來吧。”太后抬手,“來人,賜坐。”
“謝太后!蹦饺轂囋侔荩旁跅蠲廊松砗蟀ぶC墩坐下,垂首斂息,不敢說話。
太后仔細(xì)打量著她,嘆息道:“果然是個好孩子,樣貌品性,都是極好的。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慕容瀲忙站起福身,“謝太后憐愛。生死有命,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嬪妾不覺委屈。”
太后微笑點頭,楊美人便道:“太后,這慕容妹妹不僅品行好,醫(yī)術(shù)也好呢,嬪妾特意帶來給您看病的。”
“哀家知道了!碧笳惺值溃凹热蝗绱,慕容采女,你過來吧。”
“是!蹦饺轂嚿锨,玉樓便取了脈枕墊在太后手腕下,又令宮女端了繡墩過來。慕容瀲道了聲“嬪妾請?zhí)笃桨病保⒉桓以诶C墩坐下,只挨著腳踏跽坐,伸出兩只手指搭在太后的脈搏上,閉上了眼。
這脈搏一診,驚得慕容瀲差點跳起來——
太后這脈象,竟是小產(chǎn)后的血虧之狀!
一瞬間,慕容瀲第一反應(yīng)便是她診斷錯了,先帝去世已三年有余,太后如何小產(chǎn)?一定是她第一次號脈,醫(yī)術(shù)不精。她差點抬頭看太后一眼,但下意識地忍住了,反而又一次診了一次脈。
這一次,她腦中清楚地浮現(xiàn)出這么一句話。
脈象浮而弱,是小產(chǎn)導(dǎo)致的氣血兩虛,而且看脈象,應(yīng)該還有淤血堆積在太后腹中,所以才遲遲不愈。
這時間,至少在三個月以上。
千頭萬緒都浮在慕容瀲腦海里,偏偏在這時,玉樓清淡的聲音又不緊不慢地響起了。“如何?慕容采女可診出些什么了?”
生前與蕭子洛同謀皇位,慕容瀲比誰都知道,這時候只要答錯一個字,便是死。所以她當(dāng)機立斷地收回了手,臉上擠出一個恭敬的微笑!盎靥蟮脑,您這是行經(jīng)不暢引起的氣血兩虛,恕嬪妾僭越,太后,您是否許久未曾來癸水了?”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點了點頭,玉樓便道:“是,太后已半年不曾來紅了,但應(yīng)是年紀(jì)到了,該斷癸水了。”
慕容瀲搖了搖頭,又問道:“嬪妾再斗膽,太后近來可常感下腹酸痛、脹痛?”
“確實如此!碧笥贮c頭道,“尤其是這三個月中,越來越疼。”
那就是說,懷孕三個月了才想法子小產(chǎn),而小產(chǎn)之后又耽誤了三個月。慕容瀲不禁感嘆,果然是在深宮里養(yǎng)尊處優(yōu)三十年才有的身體底子,若是旁的女子,這會兒只怕早就死了。但這話可萬萬不能說出來,慕容瀲在極短的時間里想到了一套說辭,笑道:“太后放心,您不過是癸水不暢罷了,嬪妾給您開些益氣補血的藥方,再給您針灸一二,不出七日便能好了!
太后笑得意味深長:“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