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清軒之外,畫趣正從司膳司領(lǐng)了飯菜回來,什么消息都沒打聽到,她略感失望,但就要拐進(jìn)往芳清軒的小道時,卻看到一隊(duì)人馬正快速趕來。定睛一看,畫趣嚇得差點(diǎn)將手里的食盒扔掉,慌亂地跑回芳清軒,大叫道:“采女!怎么辦?呂婕妤又來了!只怕是來跟咱們秋后算賬的!”
書妍臉上也露出慌亂的神色,問道:“采女,現(xiàn)在……”
“畫趣,呂婕妤詔太醫(yī)了么?”慕容瀲不等她說完便問道。
畫趣想了想,“回采女,不曾聽消息說呂婕妤傳太醫(yī)。”
那就好了。慕容瀲吩咐道:“不必驚慌,待會兒若是事情鬧大了,咱們便外闖,如今含章里住人了么?”
“住了。”畫趣道,“含章宮主位是良妃,東配殿還住著李昭儀。”
“好。”慕容瀲吩咐道:“含章宮離咱們這最近,待會兒若是呂婕妤要動手,咱們主仆三個便沖出去,只管往含章宮喊冤去,知道了么?”
“是。”畫趣和書妍才應(yīng)了一聲,芳清軒的大門便被砰的一下踹開了。
“慕容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婕妤!以下犯上,該當(dāng)死罪!”云芝尖聲叫道,“來人,把她抓起來!先打二十個耳光!”
語罷便是一群宮女太監(jiān)沖上來。
書妍想也不想地將慕容瀲擋在身后,叫道:“都不許上來!”
“你算什么東西!”為首的宮女一把將她拽開。
慕容瀲將書妍扶住,冷冷道:“呂婕妤可想好了!話還未說清楚便動手,將來嬪妾死了,其他嬪妃以此事大做文章,說婕妤在后宮濫設(shè)私刑,毆人致死,皇上便是有心護(hù)著,皇貴妃執(zhí)掌六宮事宜,可愿放過婕妤?”
呂婕妤被她說得一愣,她在任意妄為這四個字上吃過許多苦頭,每次都被楊瓊音那賤人拿來做文章。
云芝也深知這點(diǎn),當(dāng)即便道:“好,你要證據(jù)是么?我問你,方才娘娘回了宮便渾身發(fā)癢,難道不是在你的芳清軒中了什么藥粉?御花園娘娘走了千百次也不見發(fā)癢,為何來了你的芳清軒便發(fā)癢了?一定是你在那盆花葉萬年青上放了藥,故意陷害娘娘!”
“你有證據(jù)么?”慕容瀲絲毫不懼,即便是權(quán)勢如天生殺予奪的后宮,只要不是皇帝,就沒人敢無緣無故殺人,否則便是給他人把柄。為了一個份位遠(yuǎn)不如自己的嬪妃,給別人一個扳倒自己的機(jī)會,只有蠢女人才會這么做。她冷冷地提醒道:“婕妤,后宮都看著呢!”
呂婕妤一半被她氣勢所震懾,一半因?yàn)樗脑挘瑳皼暗臍鈩莶挥傻靡活D,點(diǎn)頭道:“好。”然后問道:“東西呢?”
云芝被問得一愣,小聲道:“娘娘,那盆花葉萬年青,已經(jīng)被扔掉啦!”
呂婕妤揚(yáng)手便打了她一下,罵道:“狗東西!誰命你扔掉的?還不快去找?!”
云芝被打得臉都腫了,正要派人去找,忽然一個聲音嬌媚的聲音傳來:“喲,姐姐這是要找什么呢?”
慕容瀲看去,只見兩頂鸞鳳步輦緩緩而來,上邊的嬪妃一秀美絕俗,一嬌俏可人,說話的正是那嬌俏可人的嬪妃。
呂婕妤眼中閃過一絲憤恨,不由得取出繡帕將臉擋起來,扭過身去不說話。云芝與小順子對望了一眼,上前擋住呂婕妤,見禮道:“奴婢拜見李昭儀、楊美人。”
李昭儀?這不就是含章宮那位么?當(dāng)真是來得巧!慕容瀲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翻身的機(jī)會來了。昭儀正二品,婕妤正三品,美人正四品,這李昭儀就能壓了呂婕妤一頭。至于這楊美人……出聲便嗆人,可見是呂婕妤的死對頭,有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便要針對呂婕妤,也吃過品階不如呂婕妤的虧,所以特意找了個品階更好的李昭儀來撐腰。
慕容瀲心中一動,上前行禮道:“嬪妾慕容瀲,拜見李昭儀、楊美人,二位娘娘安好。”
“妹妹沒事吧?”楊美人柔聲道,“慕容妹妹不必?fù)?dān)心,這會兒我與李姐姐來了,便沒人敢動你,后宮中也是要講法度規(guī)矩的,否則成何體統(tǒng)?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誰也不能破壞,一切任憑皇貴妃定奪,誰敢濫用私刑?”
她說著便把目光轉(zhuǎn)到了呂婕妤身上,嬌聲問道:“呂姐姐,你怎么不來給昭儀娘娘見禮呢?這般不懂規(guī)矩,若是再傳到皇上耳中,姐姐又要抄宮規(guī)了么?”
呂婕妤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只能用帕子擋著臉走上前,略一矮身,道:“拜見李昭儀。”說完便要退下,讓云芝擋在面前。
楊美人哪里肯讓她就這么走了,驚呼道:“呂姐姐這見禮也太敷衍了吧?都說呂家的女兒最懂規(guī)矩,怎么拜見昭儀娘娘還遮住臉?這么多人看著呢,呂姐姐,明日拜見皇貴妃,我可要好好跟大家說說了。”
她這話分明想?yún)捂兼⑹稚系呐磷臃畔拢瑓捂兼ト绾尾恢皇抢湫Φ溃骸袄钫褍x沒說話,要你多嘴?這般喜歡搬弄是非,上輩子莫不是只鸚鵡?”
“我就算上輩子是只鸚鵡,這會兒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倒是姐姐……”楊美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呂婕妤,終于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呂氏,你這會兒不會是只滿臉疙瘩的懶蛤蟆吧?”
“哈哈~”她的宮女太監(jiān)全都哄笑起來。
“你……”呂婕妤眼中的憤恨宛如漲潮時的海水,若是能沖出眼眶,只恨不能將楊美人淹死。她轉(zhuǎn)頭怒道:“李昭儀,皇上一向夸你知書達(dá)理、深明大義,是宮中最講公平之人,現(xiàn)在便是展現(xiàn)你公平的時候了!這賤人——”
她指著慕容瀲怒道:“將我的臉害成這樣,你說,難道我殺不得她?”
一直靠在步輦上的李昭儀這會兒才直起身來,關(guān)切道:“呂妹妹,你的臉怎么了?快將事情說來。”
“昭儀娘娘明鑒。”呂婕妤忍著被嘲笑的羞慚道:“今日嬪妾來芳清軒時,慕容瀲這賤人送了嬪妾一盆花葉萬年青,不曾想嬪妾回到暮云閣便渾身發(fā)癢,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她說著便將手上的帕子放下,在場之人望了過去,只見她臉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都是紅腫塊,還有用力抓撓顯出的紅痕。她膚色原本就白皙,這會兒紅腫塊、紅痕交織著,看起來分外可怖。
“這……”李昭儀身邊的女官不禁小聲道,“娘娘,呂婕妤這臉,只怕是毀了!”
李昭儀也不禁扶著步輦的扶手,輕輕地嘆了口氣,而后轉(zhuǎn)頭看向慕容瀲,沉聲問道:“慕容采女,你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