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令牌!
或者說,這是伏后仙闕的入口令牌!
葉長天終于被九千歲的舉動震驚了,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恍惚于九千歲的身份,她的立場,還有她神秘而可知的一切!
“你到底是誰?”
葉長天驚訝地問道。
如果這一枚令牌也是伏后仙闕的入口,那九千歲與鐘離九是什么關系,她又與桑落落是什么關系?她到底是萬古之下的第二號人物,還是一個潛藏在萬古身邊的奸細?
“你真正想問的是,我為什么會擁有這令牌吧?”九千歲淡然一笑,看著葉長天戲謔地問道:“現在,你還認為將我留在星空中,無路可走嗎?”
葉長天嘴角抽動了下,如果這令牌連接的是伏后仙闕,九千歲還真的死不了,哪怕是將她丟到虛空之中,她也可以在最后的掙扎中,前往伏后仙闕。
九千歲收起了令牌,笑著說道:“我看過《玄靈四十年》,你是不是也有過困惑,蔚藍星辰的圣地為什么會擁有圣靈族一樣的令牌?”
葉長天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九千歲。
圣地使用的令牌與伏后的令牌是完全一樣的,這本就不是一個巧合的問題,而是一個淵源的問題。
葉長天曾經就這個問題詢問過東方悠然,東方悠然的回答只是說這是先輩的決定,具體緣由并不清楚。
這個答案只能去詢問圣地的創始人東方山居,蓬竹桑,印宗悠等人了,可惜的是,葉長天來到仙域那么久,《玄靈四十年》傳播那么廣泛,也沒有多少蔚藍星辰的人聯系蔚藍天門。
葉長天曾不止一次地懷疑,這些人是不是還活著。畢竟從蔚藍星辰飛升至仙域,頂破天也就只是個地仙,在仙人的這座金字塔中,也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沙土而已。
生生死死,再正常不過。
這些年來東方悠然一直都在尋找這個答案,可惜,至今也沒有任何收獲。就如滄瀾十二友中飛升的楚天闊等人,也消失不見了。
葉長天解不開這個謎團,但也隱約有些猜測,說道:“你不要告訴我,蔚藍星辰的圣地是圣靈族的勢力!”
九千歲搖了搖頭,低頭翻開書的某一頁,遞給了葉長天,說道:“蔚藍星辰的圣地,是你們玄靈大陸自己的文明。只不過這文明的源頭,卻來自于伏后。”
“伏后?”
葉長天吃了一驚,接過書看去,上面記載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
九千歲的面色變得肅然起來,輕輕說道:“在圣靈族天變之后,圣境消失,后來伏后創建了新圣境,也就是你去過的那個地方。只是那個地方,不再有她的立足之地。萬古崛起,伏后徹底失勢之后,便被迫退到了幽冥陪都,創造了桑落森林,桑落宮殿,桑落湖,桑落黑眼,這些,你都見過。”
葉長天看著那一段歷史,似乎在腦海中,浮現出了伏后滄桑、曲折的一生,她有過輝煌的過去,也留下了凄涼的離場。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一襲紅衣而起,素手治蒼穹,卻免不了十月桑落,魂枯而亡。這是她的結局,但并非是她的結束。是你,點燃了她的傳承,是你塑造了新的桑落。葉長天,你做的這一切,我都知道。”
葉長天抬頭看著九千歲,問道:“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一切?”
“因為。”九千歲起身,湊到了葉長天面前,眼眸如水,淡淡地說道:“我曾經也是桑落,而且,我也找到了伏后的傳承。”
“什么?”
葉長天吃驚地看著九千歲。
九千歲拿走了葉長天手中的書,說道:“伏后的傳承從來都不是唯一的,留在伏后仙闕的那部分,只是伏后最精粹的傳承罷了,我舍棄了,選擇了其他。”
“什么?”
葉長天咬牙問道。
“智謀。”
九千歲笑著說道,手腕一翻,《無悔風云訣》顯現在手,說道:“智謀之道,是我從伏后那里學到的一切。這本書里面記載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一個名為方如昨的人。可惜,他死了。”
“你認識方如昨?”
葉長天有些麻木了,九千歲所說的事,已然超出了自己的預想。
“怎么說呢,他曾經想拜我為師,被我拒絕了。”
九千歲眨了眨眼,笑著說道。
方如昨拜師?
葉長天深吸了一口氣,咬牙說道:“這是你的謊言,你在演戲騙我吧?”
九千歲眼神一轉,說道:“那就當我騙你的吧,不過你既然知道方如昨,想必也知道他身邊有一只烏鴉吧,我很難想象,擁有兩條命的他,竟然會死。”
烏鴉!
葉長天眼眸一寒。
方如昨曾經為了大海,為了讓圣地出手,犧牲了自己帶著大海的至寶封印了幽冥通道,而自己卻消失不見,徹底留在了幽冥陪都之中。
等到方如昨出現在葉長天的情報之中的時候,他就如一個尋常之人,修為幾無多少。
他是一個中了血雙瞳的人卻還以人身活下來的人,他在幽冥陪都是如何活下來的,又是如何出來的,沒有人知道這一段歷史!
可現在,九千歲告訴自己,她曾經知道方如昨,甚至還知道那只烏鴉!而這些,在《玄靈四十年》中并沒有記載!
“他是為了拯救自己的愛人而死的,那只烏鴉,吞掉了他的心臟,換回來了他所愛之人的生命。”
葉長天想起來那慘烈的一戰,恐怖的六皇以強大的姿態,徹底告訴了所有人什么才是真正的強大。海無波被重創,方如昨以命換命,為了所愛之人,死得其所。
只是,留下了太多的遺憾。
“這就說得通了,我就說,若是他不想自己死,就沒人可以殺得了他。”
九千歲話語很是淡然。
“是你救了方如昨?”
葉長天不清楚方如昨封印幽冥通道之后是如何活下來的,但他畢竟活了下來,還回到了玄靈大陸,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九千歲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應該說,是他自己拯救了自己。當年,我鉆研伏后留下的權謀智慧,便想著試一試,于是便讓授衣將所有俘虜來的玄靈之人送到了桑落森林,然后布置了一番謀劃,看看這些人能不能在我的操控之下自相殘殺。”
“事實證明,操控人心,決人生死的智慧,遠比什么修為來得更為快樂。我看著自己的計劃一個個實現,看著一個個人在貪婪、自保、渴望、占據中不斷死去,我可以判斷每一個人的下一步要去做什么,還有他會死在誰的手中,以及他死的方式!”
“這種智慧,讓我清楚了一件事,我可以成為這個世界的操控者,無論是誰,都只是自己的棋子罷了,作為棋手,想要誰生,想要誰死,都不取決于棋子本身,而是取決于我的心情。”
葉長天看著九千歲,這個智多近妖,比藍酒、梢月與自己還要恐怖的家伙,有她瘋狂的一面,而這種瘋狂,來自于操控,來自于控制!
九千歲似乎在緬懷著過去,嘆息道:“俘虜五萬余,唯有方如昨,他脫離了我的掌控。無論是我如何謀劃,如何控制,如何引導,他都能化險為夷,甚至可以順勢而為,借勢反擊,讓自己始終保持安全的位置,他在我的局中,設置了一個局,這種能在我眼中布置出局中局的人,我自然是想見一見的。”
“當所有的人死去,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方如昨親自動手了,這也是他幽冥陪都中唯一一次動手,他殺死了人,對著尸體說,‘你殺死了無數人,現在,我為無數人報仇’。整個過程干脆利索,冷酷無情。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他和自己很像。于是,我就留了他一命。”
“命我給他留下了,但我卻沒打算讓他好好活著,給了他血雙瞳,他只能化作一條小小的響尾蛇,與我相依相伴,在桑落宮殿里修行。我研究智謀之術,他也在一旁跟著,就這樣,過了十年,我學有所成,決定換一方天地,畢竟,幽冥陪都的世界,太小了。”
“在我走之前,我在幽冥陪都留下了最后的計謀,一場原本可以殺死方如昨的計謀。當然,如果他能活下來,也會拿走我給他的寶物,不死的烏鴉。他沒有讓我失望,拿走了一切,甚至在授衣的追殺之下,尋覓到了連接蔚藍星辰的空間裂縫,離開了幽冥陪都。”
葉長天聽聞著關于方如昨的過去,眼神中似乎聽到了桑落森林的廝殺,看到了桑落宮殿的孤燈,那風云的歲月,久遠到了幾千年的光景,觸摸不到的,是那再也回不去的風云。
方如昨,方如今。
可惜,如昨不在了,如今也不在了。
葉長天很渴望方如昨可以活下來,那樣的話,蔚藍天門的重擔就不需要全部壓在了林輕月、藍酒、梢月、徐云長等人身上。
只是,過去的,終究回不去了。再說了,回到過去的現實,也無改于現實。
“兩千多年來,我一直在擔心這個人,甚至安排了一場計謀,派人去盯著他,免得他出現在仙域。說真的,整個宇宙中,我最忌憚的便是方如昨了。論修為,他不過如此,論智謀與風云之術,呵呵,他堪與我相比。而你葉長天,距離他還有不少的差距。”
九千歲看著葉長天,眼神中帶著幾分輕視。
葉長天苦澀地搖了搖頭,面帶憤怒地說道:“六皇不是被仙域抓到的,更不是被動流放的,而是你故意布置的一個局,特意讓他進入至蔚藍星辰的!是嗎?”
“你說呢?若不是方如昨,我未必需要耗費那么長時間安排這樣一個局。你是不知道,能讓圣靈族的人進入至下位面是多困難的一件事。六皇是我的棋,可惜這一顆棋子,脫離了我的控制。”
九千歲合攏了書,依靠在椅子上,看著浩瀚的星空,說道:“好在你幫我殺了他,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還應該謝謝你。葉長天,我宋鐵鐵從來不喜歡脫離控制的存在,所以,六皇必須死。如果你認為可以脫離我的掌控,咯咯,你自己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