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是執筆勾勒的線條,至于線條呈現出的畫面,是令人滿意的藝術品,還是令人不滿的涂鴉,從結果追溯而上,就是當下的每一步。
葉長天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畫卷戛然而止,空出無數留白讓人遐想,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
掃蕩了無數靈草靈木之后,葉長天終于感覺無聊了。
小雪,算了吧,這里安靜的太過詭異了,還是別讓她出來了,至于回頭算賬,那是回頭的事,現在自己不打算回頭。
葉長天順著河流繼續飛去,河流周邊,必有文明,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沒理由這里行不通。
太陽落了下去,天色昏暗了下來。
葉長天坐在河邊,搭了篝火,一個人安靜地燒烤著疾風兔,香氣彌散了出去,風呼呼地吹動了起來。
遠處有了動靜,似乎是猛獸在奔跑,應該是撞倒了不少樹木。
葉長天沒有回頭。
不遠處沙沙沙的聲音不斷傳出,甚至還有蛇信子嘶嘶的聲音。
葉長天也沒有回頭。
身后呼地越過了一道身影,又呼地消失了。
葉長天依舊沒有回頭。
葉長天看了一眼身旁坐著的紅衣女孩,并不說話,而是主動加了一只疾風兔。 手機端:
女孩只有七八歲的樣子,粉雕玉琢極為可愛與美好,一雙大眼睛,忽閃著光亮,長長的睫毛眨動著,透著一股子純凈,似乎是不曾沾染任何世俗的玉女仙童。
“給你,小心燙。”
葉長天將第一只疾風兔遞了過去,小女孩猶豫了下,終究沒有抵住香氣的誘惑,接了過去,怯懦地看了葉長天一眼,低下頭,盯著手中的食物,并沒有直接咬下去。
見葉長天將一樣樣作料撒在另一只疾風兔上,女孩想了想,伸手從葉長天身旁拿起一個小小的玉瓶,放在粉-嫩的鼻尖聞了聞,皺眉放下,然后又拿起一個聞了聞,眼神一亮,連忙向疾風兔上倒去。
葉長天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女孩,這學習的本事還真是強,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怎么用佐料了,只不過,你確定你加對了?
女孩帶著笑意,一口咬了下去,津津有味地咀嚼了幾口,然后直接吞咽了下去。
“啊——有毒——”
女孩長大嘴,口水瞬間流了出來,滋哈滋哈地喘著粗氣,伸出手指著葉長天,又連忙用小手當做蒲扇,扇著風,似乎想要減緩下痛苦。
“哈哈哈——”
葉長天笑了起來,遞上了一些靈液,說道:“看到的,與掌握的并不是一回事。不是說你看到了如何使用作料,就可以掌握作料的用法了。來,喝點水緩解緩解。”
女孩連忙喝下靈液,哈哈喘著粗氣,說道:“甜的。”
葉長天微微點了點頭,自己可是在里面放了一些蜂蜜的,能不甜嘛。
“這是辣椒粉,下次不要放那么多了。來,我們換一換。”
葉長天將女孩手中的疾風兔拿了過去,將剛剛烤好的送給了女孩。
女孩啊啊地想讓葉長天不要吃,葉長天卻毫不介意,直接咬了下去。
女孩有些不解地看著葉長天,問道:“我吃過了,你不嫌棄嗎?”
葉長天看了一眼女孩,很是粗暴地說道:“再不吃就冷了。”
女孩嘟了嘟嘴,輕輕哦了一聲,便對付起手中的疾風兔。
葉長天很感嘆,看來男人必須要掌握一門廚藝才行,紫靈是個吃貨,天殃兒是個吃貨,這兩個仇家,可以說都是因吃改變了自己的態度……
篝火緩緩燃燒著,抬起頭來,是無盡的星空。
“我叫葉長天,你呢?”
“凈靈。”
葉長
天眼神一亮,連忙問道:“精靈?”
女孩微微搖頭,說道:“是凈靈,干凈無塵的心靈。”
葉長天看著凈靈,笑著說道:“這個名字很適合你,你是住在這里的人嗎?為什么我看不到其他的人?”
凈靈點了點頭,小手在衣襟處揪著,不安地說道:“我家就是這里的。大哥哥為什么來這里,難道不知道這里很危險嗎?”
葉長天眼睛微微一閃。
家就是這里的?
這黑墳森林,竟然還有人類?
難道說,這里是南海上古遺跡的遺民?亦或是,移民?
“我現在倒是有些希望遇到危險。”
葉長天沮喪地說道。
“為什么?每個人都不是趨利避害嗎?”
凈靈看著葉長天。
葉長天凝望向夜空,平靜地說道:“我來這里,是想成長的。現在的我,需要的便是危險的氣息,而不是安逸的平和。”
“人不可能在最該努力的歲月里,一直享受著風平浪靜猶如老年的安穩。那不是年輕的姿態,年輕,就會有冒險,就應該有付出,就應該不畏懼、自豪地挺直腰桿走在風雨之中,哪怕是淋雨,也會一直走!”
凈靈忽閃著大眼睛,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太明白,不過大哥哥,你不能再繼續向前走了。”
葉長天看向凈靈,笑著說道:“因為前面,很危險,是嗎?”
凈靈微微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有些不安地說道:“因為再向前,大哥哥就回不去了。那里,有著無數的藩籬,會將人永遠地留在那里的。”
“藩籬?”葉長天陡然一驚,震驚地問道:“家的藩籬?”
凈靈看著葉長天,問道:“你怎么知道?”
篝火瞬間暗淡了許多,黑暗涌了過來。
葉長天隨手拿起一根劈柴,丟了進去,火又緩緩燃燒了起來,周圍的暗黑又退后了一些。
神之禁制,家的藩籬!
這些東西,到底是被修復的,還是從黑墳森林之中流出去的?
前面,會是家的藩籬嗎?
一旦進去,自己就很可能出不去了!
葉長天想起了蕭入畫,這個女子可以說是神之禁制之下唯一的活下來的人,而她活下來的方式,是蕭澤的自我犧牲。
自己可不想犧牲一個人,換取自己的生。
而且聽凈靈的意思,里面的神之禁制并不是一個,而是很多!
“凈靈,里面的世界,你了解嗎?那里,到底有什么?”
葉長天輕輕問道。
凈靈似乎是嚇到了,有些顫抖地說道:“那里是黑暗的世界,大哥哥不能去。”
葉長天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說道:“黑暗的世界,呵呵,最多不過是一死,沒什么大不了的。”
凈靈搖著頭,說道:“不是死,是比死更恐怖。”
葉長天有些驚訝地看著凈靈,疑惑地問道:“比死更恐怖?”
楚楚現在就體會著比死更恐怖的事,因為自己又遭遇了追擊,這一次雖然不是大乘妖獸,卻是一群七階妖獸!郁悶無比的楚楚發現自己只能逃命了。
可當逃到一處山丘時,楚楚被包圍了。
三百七階各類魔獸,殺向了山丘。
一個時辰后,楚楚一身血衣地走出了山丘,傲然地對天空喊道:“你想看看我的手段是嗎?那就來吧,我楚楚,會殺到你滿意為止!”
楚楚走過,三百七階無頭魔獸匍匐在山丘之上。
藥圃之地。
藍酒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問道:“前輩,您當真是瀟湘竹?”
瀟湘竹和藹一笑,說道:“我是誰,并不
重要。重要的是,你將在這里陪著我度過余生,我們有的是時間認識。”
“度過余生?”
藍酒連連搖頭,雖然瀟湘竹的話語并沒有任何的輕佻浮薄,但自己的余生,并不在這里!
“前輩,滄瀾仙府有了新主人,您知道嗎?”
藍酒輕輕問道。
“什么?”
瀟湘竹古井無波的臉上瞬間變了,一踏步,便出現在藍酒身前,急切地問道:“你剛剛說什么,滄瀾仙府有了新主人?”
藍酒暗暗嘆息了一聲。
滄瀾仙府在天門的消息在玄靈已經十幾年了,而瀟湘竹卻毫不知情。
看來,他從未離開過這里。
“沒錯,滄瀾仙府有了新主人!”
藍酒肯定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
瀟湘竹笑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像個孩子,哪里還有一絲高人的風采。
“是誰,告訴我,是誰繼承了滄瀾仙府?”
瀟湘竹急切地問道。
“天門門主葉長天。”藍酒輕輕回答,看著念著這個名字的瀟湘竹,補充道:“他是我的弟弟。”
瀟湘竹吃驚地看著藍酒。
藍酒走向一旁,揮袖打造了一個木藤椅,對瀟湘竹說道:“醉薇還活著。”
瀟湘竹上前兩步,手有些顫抖,激動地說道:“醉薇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藍酒眼神一轉,說道:“不,一點都不好。因為,醉薇很快就會死了。”
“什么?誰敢害醉薇!”
瀟湘竹猛地憤怒起來,龐大的威壓瞬間涌動而出,大乘中期的修為暴露無遺!
藍酒盯著瀟湘竹,深吸了一口氣。
不愧是滄瀾十二友,這份修為,雖不曾到達巔峰,但畢竟已超越了無數存在!
“前輩,你為什么會待在這里?”
藍酒有些疑惑地問道。
瀟湘竹手猛地一握,一股強大的威壓壓迫至藍酒,厲聲問道:“是誰要害醉薇!”
藍酒攤開手,無奈地說道:“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將在這里度過余生,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
“你!”
瀟湘竹有些憤怒地盯著藍酒,這個女人,竟然用自己的話來反對自己!
藍酒抬了抬手,一股強大的神魂之力便抵消了瀟湘竹的威壓,平緩地說道:“前輩,你為什么會在這里?這里,真的離不開了嗎?”
瀟湘竹喟然嘆息,走回梧桐樹下,打了一瓢水,喝了兩口,將目光看向藍酒,說道:“呵呵,給你說我的過去也無妨,畢竟,在這里,沒有未來。”
藍酒走向瀟湘竹,遞上一壇天月雪靈,說道:“英雄,如何只能空飲淡水?這是葉長天釀造的好酒,嘗嘗。”
瀟湘竹哈哈笑了起來,對藍酒說道:“葉長天繼承了滄瀾仙府,一定是知道我的。可惜,我在此地千余年,卻不曾聽說過他的名號。對了,他取得滄瀾仙府多少年了?一千三百年?”
藍酒翻了翻眼,一千三百年前,葉長天連個細泡都不是呢。
“一千年?”
瀟湘竹追問。
“不是!”
藍酒直接否定道。
“不會只有區區五百年吧?”
瀟湘竹有些擔憂地說道。
“額,不是……”
藍酒有些郁悶。
“你別告訴我只有一百年!屠滅之戰即將開始,一百年他修行個鬼去!”
瀟湘竹暴走了。
“那啥,只有十七年……”
藍酒弱弱地說道。
瀟湘竹瞪大了眼,悲戚道:“完了,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