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溫柔,是被世界刺痛后收斂的性情。
楊柔便是典型的代表。
看過了死別,多了怯懦與不安。
巷口的陰風(fēng)與骷髏,讓楊柔自小不敢輕易出門,只能蜷縮在自己的房間里,成為嬌柔病態(tài)的女子。光一直照耀在外面,卻怎么都照耀不到房間角落中瑟瑟發(fā)抖的孩子。
小心翼翼地活了十年,又在擔(dān)驚受怕,朝不保夕的狀態(tài)下活了三四年,這樣的人生,對楊柔而言,或許是一種極致的痛苦,比鬼魔之氣的反噬更為痛苦。
因為,前面是黑暗無光的地獄,自己每活過一秒,便接近地獄一步。
楊柔躺在床上,聽到了門外離開的腳步聲,緩緩睜開淚眼,坐了起來,擦拭掉眼淚,看了看雙手,自己好像還活著。
小心翼翼地走下床,穿上鞋子便走向了一旁,看到了那盛滿花瓣的浴桶,不由地用手輕輕撥開花瓣,觸摸著水的溫?zé)幔挥傻胤潘闪似饋怼?
沐浴之后,楊柔換了一身繡著竹葉的窈窕長衣,輕輕系著絲帶,便走向書房,敲開了門。
葉長天正在翻閱書籍,看都沒有看楊柔,只是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楊柔坐下。楊柔看著葉長天,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葉長天的側(cè)臉。
不得不說,投入的人都是十分耐看的。
“我臉上沒有花,看看就行了。”
葉長天合上了書,看著雙手托著下巴發(fā)呆的楊柔說道。
“啊!”
楊柔突然被吵醒,有些驚嚇,連忙收起雙臂,不安地看著葉長天,眼神都有些忽閃。
葉長天揉了揉眉心處,鬼魔的血淚史很不一般。
這些家伙就是一個被壓縮了幾千年的彈簧,反彈之下,直接橫掃了不少星域,統(tǒng)治的地盤可不是一兩個地方,而是數(shù)千個星球。
雖然有些星球被殺的沒有一個人影了,但畢竟也是人家的地盤,駐扎著一批批的軍隊呢。
想來,蔚藍星在萬古始魔眼中,和伏后眼中一樣,都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星球而已,甚至多少次攻略蔚藍星,都只是陪都一部分力量進行的,出動的還不是完全的巔峰戰(zhàn)力。
最讓葉長天感覺到慶幸的是,因為萬古始魔的擴張,幽冥陪都中超過七成的力量已經(jīng)被調(diào)了出去,所以才會出現(xiàn)葉長天等人可以在外圍逍遙的場景。
放在以前,外圍的大將,都是內(nèi)城級別的存在,而且還都是戰(zhàn)爭狂人,狠人,若是突然出現(xiàn)三萬多玄靈修士,估計不等授衣圣后下令,便屠刀染血,三萬尸骨橫陳了。
看來,自己的運氣是不錯的,起碼,現(xiàn)在的幽冥陪都,并不是最巔峰的狀態(tài),這對于后面救人,盜取靈源樹是有幫助的。
別星星之火,還沒點著,就被人踩滅了。
“你叫什么名字?”
楊柔見葉長天不說話,只好打破了沉默。
“葉長天。”
“啊,你是葉長天?”楊柔頓時站了起來,一只手顫抖地指著葉長天。
“我又不是鬼魔,你怕什么?”
葉長天拿起桌上的書,放回了書架,又坐了下來,看著面露驚駭?shù)臈钊幔磥碜约旱拿曔是挺大的,連這小姑娘都知道自己的大名。
楊柔一陣無語,正因為你不是鬼魔,我才會怕嘛,如果你是,我也不至于怕了。看來眼前的殺人狂說得沒錯,他確實不是圣后的人,而是圣后要抓的人。
“話說,楊山是怎么夸我的?”葉長天很感興趣。
“夸你?額,夸你是玄靈修士之中很強的一個,很難對付,一個人殺了好幾個大將,是一個殺人狂,遇到鬼魔就殺,根本不講道理……”楊柔小心翼翼地看著葉長天,似乎隨時想跑。
“不講道理?你們誰跟我講道理的機會了?比如說那個王橋大將,我好言相勸,讓他別召喚幫手,結(jié)果怎么著,不聽我的話,掛了,再比如那個張來大將,沒禮貌的厲害,被殺了能怪我嗎?長這么大,一點禮貌都沒有,這人到哪里都不會受待見的……”葉長天一一解釋道。
“你說什么,我偷襲?怎么可能,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仁義之人,神雨城是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殺穿的好不好,雖然運氣不好,遭遇了另一股大軍,但我還是砸穿了,跑了出來嘛……”
“至于那誰的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非要喊我去喝茶,說什么圣后有請,憑什么圣后請我喝茶我就要去,她的面子很大嗎?”
葉長天一番話,讓楊柔徹底暈了,從來沒見過如此詭辯之人,明明你們才是外來的竊賊,是毀了我們安穩(wěn)生活的惡賊,明明是你殺了幽冥陪都大將,殺死了不少圣靈人,結(jié)果到你那,你還成英雄了?
你才是侵略者好不好!
我們對待侵略者,不就應(yīng)該拿起大刀,直接砍死完事嗎?
為什么從你嘴里,你成為了受害者?
葉長天說累了,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滋溜一口,享受著說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就不能活了,是吧……”楊柔顫抖了下。
“你腦子里想什么呢,殺你還不是簡單的事。我是說,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打算怎么辦,是自己尋死覓活,還是出去報官,還是老老實實,與我這個殺人狂共處一室?”葉長天看著楊柔,笑嘻嘻地說道。
“你,你想干什么?”
楊柔頓時嚇了起來,連忙護住身前。
葉長天被逗笑了,一個豆蔻少女,懂得還不少,奇了怪了,不過自己現(xiàn)在也沒多少心情與她胡鬧,便直接說道:“你估計是不想死的,報官就算了吧,你這體質(zhì)再檢查一遍,保準(zhǔn)露餡,看來你也只能呆在這里了,可是,你在這里也不安全,因為我惹了一些人……”
“你惹誰了?”楊柔不安地問道。
“嗯,不知道,今天出去吃飯,打了一個自稱渡少的家伙……”葉長天不負責(zé)任地說道。
“渡,渡少?你,你打了他?打成什么樣子?”楊柔一臉懵,眼神都是星星。
葉長天看著楊柔,笑著說道:“沒怎么樣,也就是一個月不能說話,不能動彈而已,你看看我是不是很仁慈?”
楊柔癱坐了下來。
你仁慈!
你全家都仁慈!
你仁慈你別來我家啊,完了完了,把渡少打了,還打那么慘。
你還偽裝成我老爹,現(xiàn)在老爹不死也得死了,誰能招惹得起副統(tǒng)帥的兒子啊!
“哎,你說也真是的,剛剛還有人登門給我道歉,說一個渡海什么的邀請我去赴宴賠禮,我是那種人嗎?白吃白喝人家的?不去,不去,我斷然拒絕了,請柬都被我踢飛了,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被吹到了外城去了。”葉長天繼續(xù)說道。
楊柔感覺天黑黑,腦子不聽使喚。
這丫的,你還拒絕了渡海副統(tǒng)帥的邀請!
感情剛剛有人來,是請你過去赴宴的啊,咋就沒一刀把你砍了!
葉長天走到楊柔旁邊,伸手將其拉了起來,說道:“有椅子不坐,坐地上干什么?女孩子家,怎么連這點都不注意?”
楊柔都快暈死了,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左思右想,沒出路了!
早晚要死的節(jié)奏。
說不定渡海副統(tǒng)帥已經(jīng)安排人手到了大門外,這可怎么辦!
都怪眼前的家伙,可惡至極!
葉長天一只手按在楊柔肩膀上,說道:“看來你還不算太笨,知道沒路可以走了,但我這里還有一條路,你要不要走一走?”
“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楊柔很悲傷地說道。
“貌似,沒有,除非你想呆在這里,等待你知道的命運。”葉長天笑著回道。
“好吧,我還有什么路?”楊柔起身,看著葉長天。
葉長天的手指輕輕地觸碰著楊柔的腰部,黑色的根須緩緩流動而出,纏繞著楊柔,葉長天笑著說道:“還有一條路,名為囚路。”
說完,兩人消失在了書房之中。
扶桑空間,天門城。
為了滿足葉璇兒審訊的需要,天門城西北角位置,開辟了一座專門負責(zé)關(guān)押犯人的囚殿,囚殿自上而下分為五層,每一層都布置了三十六個牢房。
牢房建成了,就沒有多少用武之地。
因為葉長天根本沒有需要審訊的犯人,就算是有,在外面也審訊個干凈了,誰沒事會帶到扶桑空間。
這個現(xiàn)實讓葉璇兒傷心不已。
好在,現(xiàn)在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鑒于楊山總管實在是修為太低,葉璇兒干脆便在地下第一層開展了審訊工作。
楊山雖然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但最終還是沒死掉,這是葉長天關(guān)照的結(jié)果。
現(xiàn)在好了,父女可以團聚了,在這囚牢之中。
將楊柔當(dāng)著楊山的面交給葉璇兒,葉璇兒一臉興奮地將楊柔帶走了,楊山徹底崩潰了,嗚嗚地又交代了許多隱秘,包括自己怎么收買人員,用的什么方法欺瞞過考核,一切都是為了讓女兒可以活下去云云。
到現(xiàn)在,楊山還不知道抓自己的人,是玄靈修士,而不是幽冥陪都的人。
葉璇兒將楊柔帶到了大殿的一個房間,安排幾個人伺候著,然后就跑去找了葉長天。
“哥哥,直接去小圣境殿是不是太危險了?圣后虛弱的時候,正是后花廳警戒最高的時候才是,我不相信圣后沒有后手,否則的話,她怎么能活這么久。”葉璇兒擔(dān)憂地說道。
“是啊,渡少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想讓我去在明日送死。”葉長天嘆息著說道。
這些家伙,就沒一個簡單的,看似對你交代了,實則是給你挖坑,等你去跳。
圣后入夢或許是真的,但正如葉璇兒所言,此時也定然是后花廳防御力最強的時候,那時候去,稍有不慎,便會被察覺。
“那怎么辦?”
葉璇兒有些苦悶。
“怎么辦,自然是現(xiàn)在行動。人在入睡之前的朦朧,才是防備最低的時刻,也是最好的動手機會。”
葉長天笑著說道,吩咐了一番,離開了扶桑空間。
隱藏在虛空之中,離別庭院,直奔小圣境殿方向飛去。
最珍貴的東西,往往隱藏在最核心的地方。
小圣境殿是幽冥陪都的核心,后花廳是圣后的宮殿,這里,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找到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