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結束了天明。
日落黃昏,將暗未暗,是明非明。
此時,正是人間裊裊炊煙,歸家舉案齊眉,共享天倫的好時候。
只是,無數家庭,卻充滿了悲傷。
悲傷來自于離別。
通靈山彩虹橋外,無數低階修士猶如難民一般,愁容滿面地一步步走向彩虹橋,三回頭的留戀,恨不得腳下生根,再不走離。
“都給我快點!別一個苦哈哈的樣子,想要進入世俗,到時候再回來就是!”
回來?
把自己賣掉,或許才可以回來。
去申請進入世俗,需要一百上品靈石,換取身份令牌,需要一百上品靈石,通過彩虹橋,還需要一百上品靈石。這還只允許居住在世俗界半年。
三百上品靈石,老子要是有的話,還躲在世俗界做什么?
一大把年紀了,就想陪陪老婆孩子,怎么了?
我們在世俗界又不曾招惹是非,不曾動用法術傷人害人,不曾影響世俗,怎么就不能安安穩穩的待在世俗了?
像是自己這一把年紀的人,修煉是沒有指望了,去玄靈修真界打工,辛辛苦苦不知道要打多少年,才能存夠一次回家的靈石。
三百上品靈石。
以前的時候,進入至世俗界只需要十塊上品靈石!
圣地啊圣地,你們到底是在護衛蒼生,還是在禍害蒼生?
連綿不絕三十余里的山路,盡是被趕出世俗界的修士。
“走吧!”
一名錦衣華冠,手持折扇的修士聽聞外圣門守衛的話,嘆了一口氣,帶著憤然與不安,踏入至了彩虹橋。
出了彩虹橋,修士便疾馳而去,那里,有自己的一個據點,世俗界這邊完全失敗了,那天門是不是覆滅了?
葉長天翻盤了!
在自己的謀略之下竟然翻盤了!
他突破了!
這怎么可能,他是如何解決了古靈丹的反噬問題?
他到底是如何突破至合體期的?
他比自己想象的強大,比自己預估的還要有威脅!
他的威脅,來自于他的成長速度!
太快了!
實在是快到了讓自己無法準確判斷!
高估了他十幾倍,但他卻超出了自己預想的百倍!
我神機,也有失算的時候。
在聽聞屠魔宮覆滅的消息之后,神機沉默了許久,只留下了一句話:“天門,已成了氣候!
走吧,回中都。
七月丹盟大會的時候,我會討回今日的恥辱!
元月二十九日,葉璇兒、葉嬋兒、葉雯等紛紛撤了回來,守護在明月樓的葉雷等人也撤了回來。常無國師與一干弟子也進入至了撫州城葉家。
“門主,我們也要離開世俗界嗎?”
常無有些不舍,畢竟,自己這一生幾乎都停留在了世俗界。
“你需要跟我回天門,早日爭取踏入至元嬰期,之后再回世俗,其他人出了通靈山之后,便去申請進入至世俗界,具體靈石,我會一次性派發二十年的,足夠你們安穩地居住在這里。”
葉長天安排道。
葉長天曾與管澤談論過這個‘護衛世俗,跟蹤修士’的腦殘計劃,無奈的管澤只能噓聲長嘆,還不知道是不是在畏懼什么人追究,一味地昧著良心說這個計劃好……
葉長天知道管澤是不贊同這個計劃的,但現在也沒有辦法,圣地長老發話,自己一個小小的殿主,怎么也得全力配合才是。
躺在撫州城葉家的后花園中,身邊一壺酒,看著初開的桃花,不由地閉上了眼,安穩地睡了下去。
睡夢之中,葉長天到了一處幽深冰冷的地方。
冰冷的墻壁,冰冷的通道,冰冷的鐵牢。
鐵牢深處發出了一陣拖著鎖鏈的沉重的聲音,還伴隨著一聲柔弱的痛苦的呻吟。葉長天連忙走了過去,看到最里面的牢房中,蜷縮著一個赤裸的女子,渾身顫抖,手腳不自然地扭曲著。
葉長天眼神一暗,不知道這女子到底犯了什么錯,竟被鎖在這九幽之地,還被扒去了衣服,冰冷而顫抖地掙扎著。小說之家
那女子好像感應到了什么一般,撥開秀發,看向了葉長天。
“公子……”
一聲輕微的聲音傳遞至葉長天耳邊,葉長天渾身一顫,猛地從躺椅之上坐了起來,嚇得納蘭清音手中端著的水果頓時滾落了下去。
“公子,你怎么了?”
納蘭清音慌張了起來,自己從未見過葉長天如此緊張過,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梢月,我看到梢月了!”葉長天剛想站起來,寧小雪便走了過來,拿出手帕擦拭去葉長天額頭的微汗,勸道:“長天,我們已經翻遍了遠明帝國……”
“小雪!”
葉長天站了起來,抓著寧小雪的手,有些緊張地說道:“小雪,我真的看到梢月了,她在受難,她在痛苦的掙扎!我要去救她!她一定是被人鎖了起來,關了起來!”
寧小雪嘆息著拉過葉長天,兩人坐在藤椅上,寧小雪輕柔地說道:“長天,明天便是元春三十。二月二日大婚,你怎么也該回去了準備下了,如果你擔心梢月,我留在這里找,好不好?”
葉長天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焦慮地說道:“小雪,我不知道怎么了,這次的夢很真實,你替我想想,我們到底還錯過了什么?哪里還沒有尋找?量修死前告訴過我,梢月安然離開了,她一定不會離開遠明帝國的,她一定還在!
寧小雪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急迫的葉長天,不由地說道:“長天,夢當不成真的。我知道你惦記梢月的安危,可現在你和輕月大婚在即,不能在這里久留了。我在這里,繼續找尋梢月,你先回天門,聽我一次,好不好?”
葉長天揉了揉頭,那蜷縮的赤裸的女子身影依舊是如此的清晰,那一聲公子,到底是納蘭清音,還是梢月,只是一場噩夢嗎?
“小雪,我們一起回去吧,可能是最近我有些累了!比~長天嘆息了一聲。
見葉長天答應下來,寧小雪放松了下來,拉著葉長天,與納蘭清音一起走向了長亭。
“清音,這幾日怎么不見你父親,他不能總是忙著公務,不陪陪你啊。”葉長天見納蘭清音眉頭微蹙,不由地問道。
“公子,父親去視察地牢了,他說地牢里隱藏著最黑暗的人性,有平日看不到的真相,比如那些危機時叛逃的軍士,大戰期間貪污糧餉,竟都是自己曾信賴有加的部屬……”
“父親想問問他們,為什么自己真心對待他們,而他們卻在戰時背叛自己?這段時間父親殺了不少人,所以不讓我接近,說什么煞氣對我不好……”
寧小雪笑道:“他那點煞氣也叫煞氣?他還不知道你的修為多高吧,清音,好好陪陪父親吧,明天我們就回西靈!
納蘭清音笑著答應了下來便退了出去。
“地牢?”
葉長天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亮光,連忙問寧小雪說道:“小雪,我們搜尋的時候,有沒有搜索地牢?”
寧小雪吃了一驚,連忙說道:“長天,你不會懷疑梢月被朝廷抓在了地牢之中吧?各州府的地牢,葉雯等人都曾探查過,并不曾發現梢月。”
“沒有嗎?”
葉長天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輕輕地問道:“小雪,你說梢月會在哪里?我真的很擔心他,含笑走了,櫻桃走了,我不能再讓梢月受苦了!
寧小雪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嘆息道:“長天,我們已經搜遍了。”
葉長天有些不甘心,拉著寧小雪走出了葉家。
戰后的撫州城越發繁華,各行各業也紛紛開張,不再有戰爭時期的驚慌。人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生意做成了,哈哈一笑,生意沒做成,也悠然自得,坐等客來。
“好!”
二樓之中傳來了轟然的喝彩聲,那是說書的,講述的便是當下最熱門的舉世攻明。
葉嬋兒從空中落在了葉長天肩膀之上,輕輕地說了幾句之后,葉長天與寧小雪便離開了撫州城,去了幾百里之外的鳳陽城。
楚緣只是一個落魄秀才,胸懷大志卻幾次考試不中,因為對子,被葉長天認識,并按在了鳳陽城知府的位置上,事實上證明,葉長天的眼光沒錯。
雖然楚緣此前并沒有多少政務經驗,但卻極為善學,知人善任,短短幾年,便將鳳陽城打造為了路不拾遺的商業重鎮。
楚緣并沒有忘記葉長天,不曾忘記當初的一面之緣。
楚緣邀請葉長天到鳳陽城一聚,并不是感謝葉長天,而是有重要之事要稟告。
落入至鳳陽城之后,葉長天與寧小雪沒有任何停留,直接找到了楚緣,楚緣越發瘦弱了,可能是因為工作操勞吧。
楚緣屏退左右,引葉長天與寧小雪走入至書房,又小心地檢查了四周之后,才放心地坐下。
看著如此小心翼翼的楚緣,葉長天不禁有些好奇,問道:“楚知府,這是你的地盤,還如此謹小慎微,莫不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楚緣嘆息了一聲,說道:“葉仙人,楚緣能有今日全是您的功勞,我楚緣感恩在心,愿涌泉相報!
葉長天揮了揮手,說道:“你有今日,是你自己的福澤與能力?吞自捑筒灰f了,直接說事吧!
楚緣咬著牙,眉頭緊蹙,幾乎都堆成了疙瘩,猶豫了幾番,葉長天與寧小雪都看煩了,才聽到楚緣說道:“葉仙人,我聽聞梢月失蹤了,一直都不曾找到,是嗎?”
葉長天猛地坐直了身體,眼神如電,看向楚緣,楚緣連忙低下頭,咬著牙說道:“葉仙人,我曾經聽聞過一個情報,不知道準不準,若是不準的話,也請葉仙人多多原諒!
“說!”葉長天低沉的喝道。
楚緣感覺自己像是被猛獸盯住一般,心臟好像要停止了呼吸,連忙敲了敲地上的石磚,拿開石磚,從暗格中取出了一張半丈長的宣紙,將宣紙遞給了葉長天。
楚緣緊張地說道:“這張圖是從羅駝子的財寶中搜到的。羅駝子是在鳳陽城外駝山的悍匪頭目,去年十月,胡一刀率兵圍剿,繳獲了這張圖。”
葉長天與寧小雪不解地展開宣紙,宣紙之上,畫著的是一座四方形的城,城很大,建筑很多,名字也很熟悉。
寧小雪不解地低聲問道:“長天,這上面畫著的不就是汴州順天城中的皇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