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郁臣是兩個小時后醒來的。
他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起身,是韓黎把他給按住。
但褚郁臣卻不受阻止,又要起身,“她在哪個病房,帶我去找她。”褚郁臣的態度十分地明確。
他必須要去見她,在這種關鍵時刻,怎么可能不在她的身邊呢?
“褚郁臣,拜托你想一想你自己成嗎?你這個樣子,怎么去找她?你去了,還不是讓她也跟著擔心你,你們一個一個的,注意著自己的身體可以嗎?”韓黎惱怒地斥了他一聲。
這一個兩個的,都要陪在對方的身邊,然而褚郁臣的狀況更糟糕,他們兩中間的一方見了就要替對方擔憂。
越看,狀況就越是糟糕。
“我現在不是……”
褚郁臣剛剛說話出口,他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韓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現在的身體是什么樣,你不清楚?”
到時候在江晚的面前發病了,又得影響江晚。
“我就去看她一下,也沒有那么的恐怖。”褚郁臣的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面色多是無奈和苦楚。
他和她之間,明明什么壞事也沒有做過,卻惹得這么多的禍事,一次又一次出現分離,煎熬和痛苦。
“郁臣,我理解你的心,但問題是,你的病發是隨時的,你的父母,她的父母都看著,你想他們終日為你惶惶嗎?”
說著,韓黎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想見江晚的心,那是日月可鑒。但是,眼下不是想見就見那么簡單的,還需要考慮許多的因素。
就比如他的狀況會影響到他們,直接就是江晚。
江晚現在身體狀況這樣,需要靜養。
“我已經對你血液里面含著的藥劑成分做了對比和驗定,要研制出解藥的話,還需要一段時間。在這個時間里,你的身體會出現怎樣的反應誰也不知道。”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里他必須要留在這里,不能和江晚聯系,見面。
“在我留這里之前,我要去見她一面,否則的話我沒有辦法在這里待下去。”褚郁臣的態度十分地明確,而他也有決定。
那就是:不管有什么反應,他都得忍住,因為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褚郁臣的執意,韓黎拿他并沒有辦法。
在他走后,他卻給席城打了電話。
因為莊敏的事情,席城和他明確地表過態度,是朋友,只要有需要,隨時都可以聯系他。
如果不是褚郁臣的事情太過于棘手,他怕是不會這么快就聯系席城。
電話很快就通了,席城那邊笑得很緩和:“最近有時間了?”
“醫院那邊我請假了,現在專心在忙褚郁臣的事情,他被人注射了特制的藥劑,身體出現各種反應,我想請你幫我。”
從韓黎說出“褚郁臣”這三個字的時候,席城就已經明了他的意圖。
席城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斂起來,他淡淡地開腔接話道:“我許過你的那些話我都知道,但你也知道我和褚家之間的牽連。”
姑姑為褚景行操勞一生到死都沒有見到他活過來的樣子,尋到墓地所在又能怎樣?難道死人能復活嗎?
他們一家一生逍遙快活,他若是……
“我知道,但是眼下他的狀況很糟糕。席城,你忘記你曾經許過我的話了?”
眼下,他需要找一個幫手,而席城是不二人選。
席城唇角蠕動,剛要出口接話的時候,韓黎又開腔道:“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褚叔叔過的好,這才是你姑姑所希望的。褚郁臣要真是死了,他們一家也跟著跨了,肚子里面還有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子,束手旁觀不救,我們何其殘忍?”
席城是答應過他,有需要可找,所以他需要找席城幫忙,而他對褚郁臣,多年來的兄弟情不能不顧。
“好,我答應你,但是有一點需要說清楚的是:我幫的是你,不是他。”
“嗯。”
剛剛應話,席城這邊就直接將電話掛斷。
這個時候,路小北剛端了一杯咖啡上前。其實剛剛他接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泡好了咖啡,要送給他的時候聽到了他說的那些話,就止住了步伐。
“先生,褚家的事情你可以不顧的,畢竟你只許過韓黎,沒有許過褚郁臣。你對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
路小北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按耐不住內心里的那一抹不平,朝著席城徐徐開腔冷道。
是,這是事實。
只要他不想,任憑韓黎怎么樣勸說都沒有用。不過,他卻是想到了自己那早早死去的姑姑。
她那么希望褚景行過的幸福,一家團聚,如果褚家真的因為褚郁臣死了而跨,那也太對不起他死去的姑姑了。
“我只是想要保住褚家,對得起我姑姑辛苦付出的這些年。”
一句話,塞的她是啞口無言。
他姑姑不僅是他的至親,而且還是一個亡人,活人是永遠都沒有辦法跟死人做對比的。
片刻失神后,她急忙地斷了自己的思緒,朝著席城奉上了手中的咖啡:“先生,你要的咖啡。”
……
褚郁臣推門進來,江晚和梁藝他們聽到響動,回頭就看到了他。
梁藝朝著簡少安使了使眼色,很快,病房里面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看到他緩慢走過來的身影,那一瞬間,江晚是如鯁在喉。
“你……”她說不出話來。
“我很好,只是你不好的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呢?”褚郁臣抿著唇,問出她的這些話,聲音也是無比地暗啞。
左胸口的那顆心就好像有一雙無形地大手緊緊地掐住,那么一瞬間,不得呼吸,左右劇痛。
“當時你的狀況也不好,我,我怕影響到你。你,你還好嗎?”急急忙忙地過來醫院,后面搞的急,也沒有去告訴他。
后面想起來的時候卻被攔了下來,因為她的情況會加重他的情況。
“沒有你,我才不好。晚晚,你就在醫院里面好好地住著,等到傷好了你再出去。”褚郁臣坐到了病床邊,伸手拉過她的手。
察覺到她指尖溫度的那一瞬間,心臟卻是無比的柔軟,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