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蜈蚣疤，莊敏的情緒一下子就奔潰了，她扯著嗓子，是嚎啕大哭，“郁臣，我的兒啊……”

“媽，我沒事，這是你的無意之舉，你千萬不要往心里面去。”褚郁臣抓住了母親的手，并且朝著她安撫出聲。

對褚郁臣而言，他悲痛的不是母親對他的出手成傷，而是母親自身的狀況，時好時壞，被過去所累。

趁著她清醒，褚郁臣朝著她保證著：“雖然我之前放棄了對父親的尋找，但這次，我會加大人力物力來找他。不管結果是好是壞，我都要找出他，然后給你一個回復。”

多年來，他們母子之間其實是默契，一直閉口不提“褚景行”這三個字。

莊敏呢？多年的等待，早就已經死如死灰，絕望了。

她只當褚景行死了，因為無法接受他在外面還有一個家的假設性。

既然她過的不好，自然也不愿意他過的比她好。

但是褚郁臣卻不是這樣想，他覺得，即便是父親背棄，也好過于在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

當時找尋未果，他是直接放棄了的。

因為害怕最壞的結果出現。

但是現在，母親的病情這么的糟糕，反復地提及到他，甚至還把他當成父親。

江晚又和他說起過，是啊，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要找到父親。如果好，當初是他拋棄，那么他欠母親和他一句對不起。

如果是壞，至少要魂歸故里。

“他已經死了，為什么還要把他給找回來呢？何況世界這么大，你又要到哪里去找呢？郁臣，別白費功夫了。”莊敏抿下唇，出聲打斷了褚郁臣的思緒。

她對這個人已經半點念想都沒有了。

褚郁臣卻拍撫著她的肩膀，緩緩道：“媽，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要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死還是活。”

“死又如何，活又如何？這兩種結果，你覺得得到了消息，還和我們母子兩有關系嗎？”

好壞都無關系，褚景行注定只是她的過去。

“郁臣，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里面去吧，我不想再傷人傷己。”莊敏朝著褚郁臣提出這句話的時候，喉嚨卻是劇烈一疼。

過去她有多糊涂，現在意識就有多么的清晰。

她傷了褚郁臣，要是病情更加的糟糕呢？傷的，又何止是褚郁臣一個人呢？

“十年的精神病院，已經把你折磨如此，我又怎么能忍心把你再送進去呢？當初，他們把你給送進去的時候，是我沒有能力，沒能讓你好好享受生活，沒能好好的保護你。如今我有能力了，我怎么可能把你送進去？”

褚郁臣反問著母親，也是反問著自己，同時也是在表態。

褚郁臣的不忍心是莊敏早就已經設想到的結果，但是——

莊敏深呼吸：“我這樣的情況容不得你的不忍心，你把我送進去是最好的選擇，否則我只會影響到你，傷害到你，甚至是江晚。我已經對不起她一次了，不能再對不起她第二次。”

這才是她今天打電話把褚郁臣叫過來的真正原因。

然而，褚郁臣的態度卻很堅決：“我是不會把你給送進去的，今天你能清醒，就說明席專家給你的治療有效。只要再過一段時間，你就一定可以好起來。如果病情反復的話，我就把你送到美國去治療……”

“郁臣，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莊敏打斷了褚郁臣的話，此刻，所有情緒都已經收斂起來，臉龐上就只剩下漠然。

她不愿意再接受治療了，到是寧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由悲喜。

至少，至少自己的世界里面還能有一個想象出來的褚景行，在她的世界里，她可以跟他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即便是清醒了，那也不過是短暫一時。

反復之下，她的精神狀況的確是會越加的奔潰，但對于莊敏來說，這卻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她是自己死了，褚郁臣不會把錯怪到任何人身上，對江晚來說，她是惡果自償。

對于過往，江晚也是可以放下。

“你想過你，但是你想過我沒有？你這樣做，只會造成對你的心靈上折磨，這對你來說有什么好的？我的父親生死不明，處在這樣的環境里，我和你分離十年。你所謂的對我好……總之，我不會允許你再進精神病院，你最好是打消這個念頭！”褚郁臣原本是想朝著母親甩話明態，可又怕言語過于激烈，又將母親的情緒給搞奔潰。

到底，褚郁臣將話語收斂了一些。

莊敏心下是劇痛難忍，她喃喃地問自己：“如何打消呢？我現在不就是已經生不如死了嗎？郁臣，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江晚，你就讓我去精神病院里面自生自滅吧。”

說到這里，莊敏眼眶里面的淚水已經蓄滿，是再也裝不下，顆顆砸落。

“不可能，在你精神還好的這段時間里，我會陪在你身邊一起接受治療。我不可能讓你選擇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你自己。同時，這不是你對江晚的償還，是你的逃避，你要是想要償還的話，你就趕緊好起來，你還得伺候她月子，還得照顧孩子。”

母親也是一個態度很執拗的人，他只好旁敲側擊地來勸動著母親。

事實，莊敏真的因為他這些話而動容。

莊敏忙問：“晚晚是再懷了？”

“沒有，但再懷不是遲早的事情嗎？你身為婆婆，身為你孫子的奶奶，你不需要做這些嗎？趁著她還沒有，你在這段時間里必須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好好接受治療康復。”褚郁臣長吁了一口氣，也是很無奈。

莊敏想了想，褚郁臣說的這些話都是事實，最后也是為他所動，點頭：“好，我聽你的。我一定會好好的接受治療，照顧晚晚和孩子。”

“吃飯了嗎？有沒有什么想吃的？”褚郁臣把話題給岔開。

可也是想到一點，這些天母親生病，精神上是飽受折磨，這段時間里，他沒有好好的照顧著她。

對此，他也很自責，也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