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靜?發(fā)生了什么事?”辛小紫奇怪的看了看歐陽清,又看看陳媛。
“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歐陽清不知道應(yīng)該從什么地方說起。
辛小紫搖著頭說:“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怎么會在醫(yī)院呢?我的頭很疼,是不是跌倒了?”
“是,你是跌倒了。”歐陽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陳媛不忍心聽的樣子,慢慢的退到了病房一角,靠在墻上抽泣著。
“怎么跌倒的?我記得我在睡覺啊,然后就是在做夢,一直都在跑,很累。”辛小紫換了一只手,摸到了自己頭上的繃帶,然后動了下身體,覺得到處都很疼。
“你是在睡覺,然后不知道你要下樓去做什么,光著腳戴著耳機就走到樓梯口,然后不小心摔了下去!”歐陽清記得很清楚,他把辛小紫抱到救護車上的時候,她穿著睡衣光著腳,耳機掛在脖子上。
辛小紫驚訝的說:“樓梯?我從樓梯上跌下去?”
“是。”歐陽清點點頭。
辛小紫皺起眉頭想了想,可是什么都想不起來,她突然一個激靈,瞪大眼睛看著歐陽清:“從樓上?我,我肯定是摔得不輕,可是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的頭摔到了 ,昏了過去。”歐陽清始終不想提起孩子的事,他開不了口,只希望辛小紫自己問起。
“那,我除了頭,還摔到了哪里?我的寶寶呢,不會有事吧?”辛小紫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歐陽清趕緊按住了她。
“寶寶,小紫,寶寶,她......”歐陽清艱難的說了幾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辛小紫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她就跟瘋了一樣伸手在肚子上一陣亂摸,一邊摸一邊痛哭流涕。
歐陽清不能再讓她這樣下去了,她才剛剛做了清宮手術(shù),如果繼續(xù)大動作晃動身體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所以他趕緊讓陳媛過來拉住辛小紫,自己扶著她的肩看著她的眼睛說:“小紫,小紫,你冷靜一下!沒事的,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
“我不,我要我的孩子啊!”辛小紫哭得撕心裂肺,陳媛聽了以后也不停的掉眼淚。
歐陽清忍著悲痛說:“你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在做夢,因為你是光著腳的,所以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小紫,你跌下樓的時候,腿腳都只是輕微擦傷,只有頭和肚子受到了撞擊,所以你昏過去了,孩子,孩子也沒有了!”
一口氣說完以后,歐陽清真是不忍心再看辛小紫的臉了,那種絕望和悲痛令人無法不動容。
“不,不可能,我從來都不會夢游的啊!我不相信,我的孩子一定沒事的!”辛小紫的手被陳媛抓住,她胡亂的扭動著,頭上的傷口和身下又開始流血了。
“媛媛,別讓她下床,我去叫醫(yī)生!”歐陽清按了一下呼叫鈴,可是他不想等,又跑到外面去叫來了值班醫(yī)生。
醫(yī)生看到辛小紫那種不要命的狀態(tài),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硬是給她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
辛小紫軟軟的睡了過去,眼角的淚水不斷涌出來,濡濕了大半個枕頭。
“清姐夫,怎么辦啊?要通知遠(yuǎn)姐夫回來才行的!”陳媛對歐陽清說。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我這就讓遠(yuǎn)馬上過來!”歐陽清走到病房外面給歐陽遠(yuǎn)打電話,他抽了好幾根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聽到這個噩耗,歐陽遠(yuǎn)立刻就沉默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清,幫我看好小紫。”
掛斷了電話,歐陽遠(yuǎn)就驅(qū)車來到了醫(yī)院。
歐陽清回到病房,看到陳媛正在給辛小紫擦著淚水,自己也不停的在抽泣。
“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哭也沒有用!媛媛,你也辛苦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歐陽清對陳媛說。
“不,清姐夫,小紫姐出了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離開她呢?我要陪著她!”陳媛?lián)u著頭說。
歐陽清看著陳媛,覺得她這樣以德報怨,實在是很難得。
“那好吧媛媛,我們一起等遠(yuǎn)。”歐陽清讓陳媛看著辛小紫,自己走到了醫(yī)院外面。
這個時候還是凌晨,世界都很安靜,可是歐陽家卻在這安靜中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成員。
歐陽清覺得心里很悲涼,他不停的抽著煙看著醫(yī)院外面的路,擔(dān)心歐陽遠(yuǎn)聽到了壞消息以后影響到他開車。
幸好在煎熬了一個多小時之后,歐陽遠(yuǎn)終于到了。
“清,怎么回事?”歐陽遠(yuǎn)的聲音很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哭過。
兩個男人都是有淚不輕流的錚錚鐵骨漢子,可是面對著骨肉分離,而且還是未出世的孩子,總有心痛難耐的時侯。
歐陽清簡單講述了辛小紫出事的過程,然后陪著他來到了病房。
一看到歐陽遠(yuǎn)陳媛就哭了起來,歐陽遠(yuǎn)默默的拍拍她的肩,走到辛小紫的病床前。
“我來陪她,你們回去吧!”歐陽遠(yuǎn)說。
陳媛還想說什么,歐陽清卻拉著她的胳膊,帶著她離開了。
兄弟連心,何況是孿生兄弟,歐陽清懂得歐陽遠(yuǎn)的心思,他知道歐陽遠(yuǎn)現(xiàn)在必須對辛小紫倍加關(guān)愛,讓她減輕痛苦和負(fù)疚感。
這種時候,別人在旁邊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家中,天空已經(jīng)微微泛起了魚肚白,眼看著晨曦就要來到了。
可是對于歐陽家來說,這種時刻無異于深沉的黑夜,是那么的令人絕望和寒冷。
“清,怎么樣了,小紫怎么樣了?”一看到歐陽清,白遲遲就撲到了他的懷里。
歐陽清沒有說話,陳媛的淚水又一次決堤了。
一看到陳媛的表情,白遲遲什么都明白了,她抱著歐陽清大哭起來。
“遲遲,老婆,你別哭,乖!”歐陽清抱著白遲遲的肩,輕聲安慰著她。
可是越這么說白遲遲哭得越厲害了,歐陽清只好拍著她的背無聲的嘆息著。
菊嫂和張媽也哭成了淚人,歐陽百川走出來,看到眾人的樣子以后什么都沒有說,默默轉(zhuǎn)身回到了書房關(guān)上了門。
一個家里本來喜氣洋洋等待著兩個寶寶的降生,可是現(xiàn)在大家都不敢再提孩子的事情了。
辛小紫從醫(yī)院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一張小臉顯得更小了,人也失去了以往的活波開朗,變得沉默寡言。
“白遲,我不明白,我從來都不會夢游的啊,這次是怎么了?”辛小紫只有面對白遲遲的時候,才會一遍一遍的問她,就跟失去了兒子的祥林嫂一樣。
白遲遲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能抱著她說:“沒事的小紫,這次是個意外,以后你會有很多很多寶寶的!”
“白遲,我怕,我怕那個樓梯,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個樓梯了!”辛小紫哭著說。
“好,小紫,我們搬到一樓去!”
“白遲,我想讓遠(yuǎn)帶我出去療養(yǎng)一段時間,我需要換一個環(huán)境才能淡化這件事情給我的傷害。”辛小紫看著白遲遲,眼神中帶著十分的凄楚。
“小紫,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找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下你的身體,放松一下心情,說不定等你回來的時候,肚子里又有一個小寶寶了呢!”白遲遲微笑著說。
辛小紫笑了一下:“我倒沒有奢望這樣好的事情能在我身上發(fā)生,我只是想讓我的心平靜下來。”
“嗯,我支持你!”白遲遲點點頭,然后抱住了辛小紫,兩個人都流下了淚水。
辛小紫做了決定以后,歐陽遠(yuǎn)毫不猶豫的跟部隊請了長假,帶著她出去旅游散心去了。
在走之前,跟費世凡和文若打了電話,他們兩個很歡迎辛小紫和歐陽遠(yuǎn)去他們在瑞士的家,說那里面對著連綿的山脈,有著最好的空氣和水。
白遲遲送走了辛小紫,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自己的靈魂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似的。
“老婆,你不要這樣脆弱,人的一生中有很多的起伏波折,這次的傷痛或者會換來下一次的驚喜呢!”歐陽清勸她。
“可是,我想小紫更加愿意接受這一個寶寶,拿什么都不想換。”白遲遲覺得歐陽清不是女人,根本就理解不了失去孩子的那種痛苦和失落。
歐陽清覺得白遲遲的表現(xiàn)太消極了,應(yīng)該忘記過去,迎接未來才是正確的人生態(tài)度。
兩個人因為辛小紫的事情反而產(chǎn)生了一些微妙的裂痕。
菊嫂一直都在說這是自己太疏忽了,應(yīng)該每天在辛小紫睡覺前去問問她需要什么,不讓她自己下樓。
白遲遲跟她說了那是辛小紫夢游,不關(guān)她的事,可是都沒有能夠讓菊嫂的心情好一些。
有一天早上,白遲遲醒來以后,張媽急急忙忙的跑來找她,說是菊嫂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信封。
白遲遲打開信封,里面是菊嫂寫的一封信,說自己對辛小紫照顧不周才會導(dǎo)致這么嚴(yán)重的后果發(fā)生,自己實在是難辭其咎,內(nèi)心煎熬,無法面對這個家里的每一個人。
所以菊嫂決定引咎辭職,走的時候為了讓自己心安一點,還留下了上個月的所有工資。
白遲遲看著信封里掉出來的錢,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陳媛站在飄窗前,她真的很佩服菊嫂,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然還可以從從容容全身而退,而且還要給被害人留下一個完美的背影,讓大家覺得她真誠而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