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極盡目力的環顧四周,目光所及是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平靜到接近死寂。
像這種只能單一的看到事物表面的情況,他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遇到過了。他本以為只會永遠在自己逝去的過往記憶中緬懷,未曾想到,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不僅僅是目力的問題,他的聽力、嗅覺、甚至是觸覺,都好像回到了他前世那具孱弱身體一般的水平。
但是,那由不可計數的能量循環形成的力場感知,仍在瘋狂接收著龐然繁雜的信息流。
而力場的范圍是有局限的,安常的目力、聽力所能接收到的范圍要遠遠大于立場范圍。突然沒了視力、聽力所接收到的信息流,讓安常的思維劇烈波動活躍起來。
安常在力場范圍內,一方面眼睛等感官告訴他那是平靜的海面,一方面力場接收到的信息卻讓他以為自己仍舊身處暴風雨中。
這種極其矛盾沖突的怪異感受,讓安常眼中的神采猛烈躍動起來。
他雙腳緩緩離開桅桿,抬頭盯著他視線無法穿透的天空,直飛而去。
在飛離了海面高度大概幾百米之后,猛然加速,原本溫柔吹拂的微風驟然變得比鋼鐵還要堅硬,卻沒有對安常造成一絲阻礙。
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從安常兩側劃過,伴隨著不斷傳來的“嘭嘭”巨響,安常的速度越來越快,其身上的紫色衣服隨著速度的增快而像流水一般波動。
隨著不斷的飛行,安常眼中的神采瘋狂跳動起來,嘴角也勾出一絲驚詫的弧度,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此時早就應該破開星球的大氣層,出現在星球之外。
可他沒有,甚至于飛行那么久,無論是力場感知還是眼睛都在告訴他,自他飛上高空后,四周的一切都沒有絲毫變化。
但安常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加快速度的向上飛去。
毫無聲息的,安常的視野一暗,他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海底,前一秒還在高速向上飛行,下一秒安常就無端端的變成從海底向海面沖去的樣子。
這讓安常愣了一下,緩緩懸停在海底之中,被他分割開來的一道完全無水的長長氣泡空腔,在他身后炸裂為無數浪花,從海底蔓延向上開來。
他就這樣懸停在海底,陷入了思考之中。
片刻之后,安常向著海面浮去。
不久就看到帆船的船底,確認了某種猜測的安常,不再在海底停留,飛出海面之后,隨便找了個方向破空飛去。
片刻之后,安常從相對方向飛了回來。接下來他又選擇了不同的方向嘗試,但結果都是不出意料的從相對方向回來。
最終安常終于確認,自己一行人似乎因為某種未知原因,而被困在了一個在空間上會循環的死寂大海上。
這片空間相互交錯循環的地方,將安常的五感限制為常人程度,除此之外,安常在來回十數次得嘗試中有別的發現。
盡管五感受限,力場感知的回饋還是讓安常注意到了這片空間信息上的異常。
那就是在這片交錯循環的空間,所發出的信息中,包含在內的一號未知信息變得極為活躍,這股占比極為微小的一號信息,在活躍程度上卻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那樣顯眼。
具體活躍到什么程度呢?
一號信息甚至以不足億萬分之一的占比,帶動幾乎所有信息變得活躍起來。這也是安常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的原因。
安常推測,這片空間的形成與活躍的一號信息有著莫大的關聯,亦或是直接原因。
雖然摸清了大致原因,但是安常并沒有解決的辦法。
……
看到安常從高空落下,哈達連忙走上前去,語氣恭謹的問道:“大人,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駛去?”
夕陽消失在了海平面上,只余昏黃的最后光亮。
安常緩緩搖頭,說道:“這片海域非常奇異,我暫時找不到離開這里的方法。”
哈達聽聞,目露不可置信。四年來在維斯特洛大陸的游歷,已經習慣了安常近乎全知表現的他,在此時顯得很是震驚。但他轉念一想,也許這是大人對我們的考驗呢?
他面色好轉,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一臉驚喜的斯洛打斷。
只見斯洛滿臉驚喜的小跑過來,手中還拿著一支產自潘托斯的單筒望遠鏡。口中喊道:“大人,在西南方位好像有座小島。我們可以在黑夜來臨之前,登上那座小島,補充一下淡水和食物。”
哈達一下把單筒望遠鏡從斯洛手中奪回,雙手小心摸索著,又借著夕陽最后的光亮仔細檢查,直到檢查完畢,發現沒有損壞才松了口氣。
這支價值不菲的單筒望遠鏡可是哈達為數不多的幾件具有特殊意義的珍重物品之一,由不得他如此作態。
而安常眼中的神采則劇烈波動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異樣的斯洛之后,轉頭將目光投向西南方位。
極目遠眺,沒有一絲起伏的平靜海面上,出現了一道隱隱約約的黑影,似乎就是斯洛口中的小島。好像就僅僅只是一座島嶼而已。
可關鍵問題在于,安常此前在這片海域來回搜尋不下百次,除了大海之外,別說那么大的島嶼,就連一塊石頭他都沒有發現。
而此時,這座島嶼突然被斯洛發現在帆船的不遠處,無論怎么看都疑點重重。
但安常只是仔細打量了一下斯洛,并沒有開口質問的意思。主要是他沒有離開這片海域的方法,而暫時聽從斯洛的意見,這個幾乎把罪魁禍首寫在臉上而又表現的毫不知情的人。貌似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于是,安常幾人決定登上那座無名島嶼,且先不論能否補充到淡水和食物,單說早已膩歪海上生活的羅柏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體會腳踏實地的感覺了。
帆船就這樣乘著昏暗的夕陽余暉,緩緩向著那座無名島嶼駛去。
行駛過程中,站在桅桿之上的安常,一直微皺著眉頭,目光沒有離開過不遠處隱隱約約的島嶼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