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走了幾步，回過神。
“對了，和你一起掉下來的那幾個人。”
“他們剛才也是在裝死么？”
藝術家突然這樣問——
……
虞懿躲在垃圾桶里，上方突然傳來翻東西的響動。
“孩子啊……媽媽來找你了。”
是個女人的聲音。
“是我媽媽的聲音？”
“太好了，我媽媽來找我了！”
虞懿耳邊傳來男孩歡快的聲音。
但轉瞬，那聲音又別扭的低落下來。
“但我才不要跟她走呢.......！”
“她為什么現在才回來？現在回來已經晚了！我都已經死了啊！”
哐——
垃圾桶的蓋子被翻開。
虞懿能感覺到，一雙冰冷的手落在他腦袋上。
男孩還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著：
“我才不要跟她走，我生氣了！”
“兒子，我來找你了。”
“都是因為你來晚了，我的身體都被吃光了！都怪你！”
“不！我才不要原諒你，才不要跟著你離開！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女人十分心痛地看著垃圾桶里的她的孩子。
“兒子，我們走吧。”
“我們一起回家。”
“爸爸一定想我們了。”
小男孩卻還在鬧別扭。
“我都說了我不走……等等！你拉錯人了！”
“我才是你兒子啊！！！”
女塑料人拉著虞懿，像是絲毫沒有聽到身后男孩的叫聲。
虞懿想要掙脫掉女人的手，可是發現他已經失去了手，只能任由女人擺布。
“您找錯人了.......我不是您兒子。”
女塑料人像是聽不到虞懿的解釋。
兀自念念叨叨的說：
“等回家之后，你想吃什么菜呢？”
“媽媽給你燉你最喜歡吃的肉湯吧。”
“說到肉湯……兒子，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為什么呢？”
那只冰涼的手撫摸在虞懿斷臂的缺口上。
像是被虞懿血液的味道所吸引。
虞懿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此時感覺到，這位“母親”也不是人類。
如果讓這個母親知道自己是“假兒子”
她說不定會立刻吃了自己。
虞懿將計就計，虛與委蛇。
“媽媽，我餓了，我們回家吧……”
女塑料人回過神來，放下那只按在虞懿傷口上的手。
繼續帶著他向一個方向走。
虞懿不知道女塑料人要帶他去哪里。
剛才那個男孩的靈魂在垃圾桶里哭。
他雖然嘴上說著不跟媽媽走。
但實際上，他很想讓媽媽帶他走。
可惜，他媽媽已經認不出他了。
虞懿想到這里，停了下來。
“媽媽，能帶著那個垃圾桶一起走么？”
女塑料人不理解虞懿的做法。
“為什么要帶著它？”
虞懿內心復雜地望向垃圾桶的方向，盡管現在他什么也看不到。
“因為……它保護了我。”
女塑料人看著自己兒子身上變成這副模樣，心里難受。
“垃圾桶，保護了你？”
剛才要不是那個男孩在。
外面徘徊的那些塑料人可能已經把垃圾桶蓋子翻開了。
“你喜歡的話，就把它帶上吧。”
垃圾桶內的哭聲停止了。
“謝謝你讓媽媽帶上我。”
“但我已經死了……她認不出我了，還聽不到我的聲音。”
“既然她將你認成了我……你能代替我當媽媽的兒子，替我照顧媽媽么？”
“別告訴她我死了，我不想讓她傷心。”
男孩用天真的語氣問著。
“可是她也……”
虞懿抿住唇，不再言語。
看來，小男孩并不知道她的媽媽已經死去。
他以為媽媽還活著。
而男孩的媽媽，同樣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能夠聽到男孩的聲音，但是虞懿很感謝男孩。
“好的，我會替你照顧她么，不會讓她傷心的。”
“你太好啦。”
男孩像是滿足了自己最后的心愿一樣。
他安靜了下來。
虞懿跟在女塑料人身后走著，他聽到耳邊傳來機器運轉的聲音。
“媽媽，這是什么地方？”
女塑料人平時前方。
“是主人的工廠。”
“前面的池子里，有好多吃的。”
“雖然那些是主人制作藝術品的材料，但主人經常會把剪下來的邊角料扔給我們吃。”
“只要在池子旁邊等，就能撿到主人扔在地上不要的肉。”
“？”
虞懿感覺到，那不是個好地方。
他想拒絕前往那里，卻聽女塑料人說：
“而且，今天還死了幾個新鮮的肉。”
“如果能分到那些肉就好了，新鮮的肉會更好吃。”
聽到這里，虞懿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慌。
“你是說，今天有人死了么？”
女塑料人點頭。
“對，今天闖入工廠里的那幾個，都死了。”
葉星柔他們死了？
虞懿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原本他已經沒什么東西可失去。
但此時，他卻忽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很多東西。
“能帶我過去……看看那幾個剛死的人么？”
女塑料人覺得兒子對這些東西好奇也不見怪。
“當然可以。”
虞懿能活到現在，全是受他們影響。
因為要等他們回來，才斷絕了自殺的念頭。
如果他們死在了那里。
那他也生死由命了。
……
玩具工廠內。
葉星柔為了轉移藝術家落在陸子凱他們身上的注意力，趕忙說：
“比起他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藝術家果然被轉移了話題。
“什么事？”
葉星柔不放心地看了看大熊的位置又看了看藝術家。
“你剛才在黃色小熊面前說了她爸爸死掉的事，這會不會不太好？”
“如果她被你刺激到，然后趁你不注意時報復你該怎么辦？”
“我很擔心你，老師。”
藝術家覺得葉星柔多此一舉了。
但是被人關心的感覺還挺不錯。
“你知道我為什么制作藝術品之前，要將材料先肢解么？”
“為什么？”
“只要我將它們肢解后重新拼湊，就算他們重新活過來，也無法遵循自我的意志為生前的自己報仇。”
“因為重新拼接的時候，我拿掉了他們身體上的一部分器官。”
“只要缺少一部分，它們就永遠不能找到曾經的自我。”
葉星柔得到這些信息后大腦迅速打轉。
“那只換黃色小熊的身體也是被拼成的么？”
“因為12歲女孩的手臂和胳膊型號和成人不符，就算肢解了，也找不到合適的肢體安裝替換上去。”
“所以，我只拿走了她的眼珠，換成了別人的眼珠。”
“因為只有眼珠的型號，大多都是通用的。”
“哦，您真是聰明。”
葉星柔望向黃色小熊剛才指著的那個地方。
是尸池附近。
葉星柔忽然有了個猜想。
黃色之前去尸池摳尸體的眼睛，會不會不僅僅是玩耍。
而是，她想尋找自己丟掉的眼睛。
“您把她的眼睛放在哪里了？”
“可千萬藏好，別讓她找到。”
藝術家當然知道。
“她以為我把她的眼睛藏在了尸池里，所以經常偷偷跑到尸池附近玩耍，這我都知道。”
“但我并沒有將眼睛藏在尸池里，而是藏在了另一個地方。”
葉星柔依舊帶著尊敬和感恩，說出來的話在她口中吐出來也莫名給人真誠。
“能告訴我么老師？我想幫助你保管，以后你不在的時候我會盯緊那個位置，不讓她接近。”
藝術家深深地看了她幾秒。
“哈哈，不用了，但那個地方告訴你也無妨。”
“因為那個地方是我的肚子里。”
“我早就把她的眼睛吃了。”
“為什么要藏呢？直接銷毀就好了。”
葉星柔心底一沉。
看來不能幫黃色熊恢復自我意識了。
原本還想讓黃色熊恢復意識，燃起復仇欲望，然后幫他們一起對付藝術家。
現在這條路也被堵死了。
“走吧，該去處理一下那些活人了。”
“成為我徒弟的第一課，就是學會怎么把活人變成死人。”
“……”
葉星柔想起了牧羊人。
牧羊人也教過她殺人，鬼都喜歡教人殺人么？？
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