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其他人的面，葉星柔將馮教官拉了出來。

　　可能因為牧羊人的關系，她的力氣比以前大多了。

　　馮教官不斷掙扎。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有人恐懼，有人期待，有人狐死兔悲。

　　葉星柔嬌笑。

　　“放心吧，不會讓你死的太痛苦。”

　　“這是我所能做到的仁慈。”

　　是一同生而為人的那份仁慈。

　　葉星柔拿出刀，一擊致命。

　　動作利落，沒有半分猶豫。

　　現在她是牧羊犬，所以不該有猶豫。

　　馮教官原地抽搐了兩下，死掉了。

　　其他人都嚇壞了，看著死掉的馮教官就想到自己。

　　望著葉星柔的目光都懼怕起來

　　葉星柔看著手中染血的刀，愣神。

　　這時一雙手罩下來，撫摸著她的頭發。

　　是葎茶。

　　“你長大了。”

　　葎茶滿意地看著現在的葉星柔，他的手足。

　　葉星柔表情淡淡。

　　“拜你所賜，主人。”

　　葎茶眼光流露出贊賞。

　　“我沒想到，你第一次殺人會做的這樣利落。”

　　“我還以為，你會不舍得。”

　　上一世，她殺過多少人？記不清了。

　　“沒什么不舍得的，現在對于我來說，他們是異類。”

　　“而您才是我的同類。”

　　葎茶輕輕點點頭，這才是他的好手足。

　　“所以我才說你長大了。”

　　“看到你這樣，我終于放心了。”

　　看著葎茶這副老媽子般語重心長老生常談，葉星柔突然覺得搞笑。

　　難道以前對她不放心么？

　　本著好事做到底的原則，葉星柔將馮教官的尸體扶了起來。

　　拖去了廚房。

　　自從這天起，葉星柔發現。

　　所有人對她的態度都發生了變化。

　　可能從原本的敬畏中，多了一種懼怕。

　　在那些人眼里，葉星柔是真的變成了一只殺人如麻嗜血如魔的牧羊犬。

　　……

　　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葉星柔坐到虞懿身邊。

　　幾天之前，她將虞懿搬到了自己房間中。

　　經過她這段時期的治療，他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

　　白骨上長出了新肉，兩條腿已經重新長了出來。

　　但胳膊和眼睛還是原來的樣子。

　　治不好了，失去了的，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葉星柔卻不想告訴他這個殘忍的現實。

　　“等我多給你治療幾次，你的眼睛一定就可以重新看得見了。”

　　“手肯定也可以長出來。”

　　虞懿沒有說話，他動了動嘴唇，什么話也說不出，沒有感謝，沒有埋怨，什么都沒有……

　　仿佛葉星柔現在留住他的，只剩下一副如同行尸走肉的軀殼。

　　葉星柔語氣溫柔。

　　“我今天帶了饅頭回來，還熱著。”

　　“只可惜我不能在廚房炒菜，會惹來懷疑的，所以只能給你帶了些咸菜。”

　　“咱們一起吃吧，我也餓死了。”

　　虞懿木訥地想要伸出手接過饅頭和咸菜，一口還沒咬，他倒是忘了，他現在沒有手了。

　　葉星柔在等他吃，在等他讓她幫忙喂他吃，她想要讓他說話。

　　等了好久，葉星柔以為等不到了——

　　這個時候，虞懿一反常態地開口了。

　　“忍著，你會難受么？”

　　葉星柔聽懂了，卻是說出一句問號。

　　“什么？”

　　虞懿覺得手中的東西索然無味。

　　“現在對你來說，人肉應該是很好吃的東西吧。”

　　“但你每天還繼續吃著饅頭咸菜……”

　　“我知道，你這幾天晚上一直沒怎么睡，總是半夜起來肚子咕咕叫，我還總是聽到你對我吞口水的聲音……”

　　“我在你身邊……讓你覺得很難受對不對？”

　　虞懿知道，她一直在忍著。

　　忍著沒有吃他。

　　其實不用忍的，可以過來吃他的。

　　但為什么不過來碰他呢？

　　葉星柔真是覺得虞懿活得太過善解人意，這樣活著太累了。

　　生活需要加點味，任性一點不好么？

　　“我忍著不吃肉又不是完全為了你，你不要心里有負擔。”

　　“我只是害怕自己上癮。”

　　“萬一吃這東西就像是吸毒一樣，愛上那種味道后就戒不掉了怎么辦？”

　　“我只是為了守住作為人類的底線而已，我想做人，并不想變成一只為肉而狂的鬼。”

　　虞懿沒有手。

　　葉星柔將饅頭掰開一點一點地喂給他。

　　葉星柔喂什么他就吃什么。

　　一會兒之后，虞懿嗆到了。

　　“咳咳咳……”

　　葉星柔心疼地放下筷子，為他撫了撫后背。

　　“怎么了？我喂快了？”

　　“還是咸菜夾多了咸到了？”

　　虞懿卻露出了這些天唯一的一個笑容。

　　“我沒事……謝謝你。”

　　“來，喝點水。”

　　“你以后需要什么就告訴我一聲，不用怕麻煩我。”

　　“我喂你的東西如果有問題，你就說出來，不要一口氣都吃下去。”

　　“好……”

　　虞懿又默默吃了一會兒，突然問。

　　“它們，會為難你么？”

　　葉星柔覺得現在的虞懿狀態好極了。

　　“你指的是那些鬼么？它們不會的。”

　　虞懿有點兒擔心。

　　“可是，你把我搬到了這里。”

　　“它們吃不到我……會對你有意見吧？”

　　葉星柔安慰地又給他喂了一口水。

　　“放心吧，現在我和它們搞好了關系，它們不會為難我。”

　　“而且這幾天它們并不缺肉吃。”

　　說到這里，葉星柔頓了一下。

　　不缺肉，就代表有很多人死了。

　　不想提這么沉重的事，葉星柔馬上轉換了話題。

　　“虞懿，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們為什么要把你送到這所學校？”

　　虞懿這么乖，葉星柔難以想象他究竟犯了什么錯。

　　導致他的家長將他送到這么魔鬼的學校。

　　“他們是做生意的……因為常年不在家，沒空管我。”

　　“就將我送到這個學校寄宿管理……這樣就不用他們操心了……”

　　“……還說，這里能和同齡人多交流，改變一下我內向的性格。”

　　“……”

　　內向的性格，是改了。

　　只不過從內向直接變成抑郁了。

　　她又和虞懿聊了一會兒，試圖讓虞懿的心態變好。

　　她知道，雖然虞懿最近沒提過死什么的。

　　但他依然沒太多求生的欲望。

　　只不過因為遷就她，不再提尋死的事。

　　“好啦，睡覺吧。”

　　“我把你抱到床上去，今天也晚安啦。”

　　雖然虞懿失去了一些肉。

　　但高大的身高依然讓他很沉重。

　　剛將虞懿放在床上，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