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內，我定讓他們將藥材還回去。”裴宴捧著書卷，頭也不抬地回答。
“可記住了，三日后我若收不到藥材，只好找王爺了。”宋冉冉伶牙俐齒，心情倒是不錯。
“盡管放心。”
聽著他們你來我往，顧璃月只覺得心頭苦澀酸痛。
方才她說不吃藥，王爺連關心都不曾關心一下，卻和宋冉冉有說有笑，那她又算什么？
為什么宋冉冉不過才清醒，王爺的心里就沒有自己了？
“顧小姐被燙傷著實可憐，王爺可查明真相了嗎？”宋冉冉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盯著顧璃月問。
“真相就在眼前，哪兒用查？”心情不好，顧璃月也尖酸刻薄起來，甚至忘記裴宴就在不遠處。
“顧小姐再這樣空口污蔑我，信不信我給你下個毒，讓你這輩子都頂著這張燙傷的臉？”宋冉冉言笑晏晏地威脅。
“宋冉冉，并無證據表明與你無關。”裴宴冷聲提醒。
“王爺，我說了，誰主張誰舉證。你想證明我有罪，就拿出證據來。誰能證明自己無罪呢？”宋冉冉懶散地靠在床邊，雙手抱懷，有意無意地瞥著顧璃月。
裴宴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越過這件事：“厭勝之術紅霞已經認了，此事的確與閑月小筑無關。”
“紅霞認了所有罪名？”宋冉冉驚訝坐直身子，抿唇盯著裴宴。
“沒錯。”
完了！紅霞現在肯定非死即傷！
宋冉冉知道紅霞雖然不無辜，但也不是主謀。若是她死了，那真就死無對證了，她絕對不能死！
“顧小姐不愿意治療，我就先回去了。”宋冉冉思索一番，拔腿就走，裴宴放下書卷，看著她的背影，隨即也離開朧月閣。
沒有丫鬟，朧月閣顯得無比清冷，顧璃月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孤寂。
在府上，她一無所有，只有裴宴，可現在，就連裴宴也快要失去了。
裴宴說的對，宋冉冉清醒了，她就該走了，但若是宋冉冉又傻了呢？她是不是可以永遠留下？
望著明媚的晴空，顧璃月勾唇輕笑，燦若艷陽。
回到閑月小筑，宋冉冉就讓小玉去打聽紅霞的下落，得知她住在王府后院，宋冉冉便帶上小玉溜達了過去。
這一去倒讓她遇上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王爺不是讓你們去給顧璃月祈福嗎？彩云姑娘怎么在這兒呢？”宋冉冉淺笑著盯著彩云。
彩云也沒想到會遇上她，手足無措地回答：“奴婢已經祈福過了，這會兒過來找人去服侍小姐。”
“找人服侍顧璃月，那你呢？”宋冉冉笑得歡脫，“這兒沒有旁人，你是來找紅霞的吧？”
“殿下莫要血口噴人！奴婢沒有！”彩云緊張地看著她，揪著衣角不敢松手。
“我也是來找紅霞的。”宋冉冉也不搭理她，嘆聲道，“聽王爺說，她認下了所有罪名，想必也是非死即傷。”
“你們栽贓陷害我，我都能原諒，但紅霞畢竟是你們的人，她因為你們差點死了，你們就半點不心痛嗎？”
宋冉冉的聲音不重，卻在彩云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跡。
“你回去吧，我去看看紅霞的傷勢。若你有心，就莫要將此事告訴顧璃月，免得紅霞命喪你手。”說罷，宋冉冉便帶著小玉去找紅霞的房間，不再理會她。
但彩云卻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她們找到房間。
推開門，一股潰爛的氣息彌散在房間里，狹小的空間只有紅霞一個人，連床鋪都被人收走了，只剩下一條單薄的長巾。
“彩云？”聽到動靜，紅霞下意識叫出聲，卻在看見來人時，嚇得魂不守舍，“殿下饒命！求殿下饒了奴婢吧！”
“現在知道求饒了？”宋冉冉沒給她好臉色，命小玉按住紅霞，脫掉她的衣服查看傷口。
紅霞動彈不得，淚流滿面：“奴婢該死！奴婢得了失心瘋，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陷害殿下，求殿下放過奴婢這條賤命吧！”
“你這條命我沒興趣，閻王爺更沒興趣。”小心將衣服撕開，宋冉冉才發現她的傷口已經發膿了。
“小玉，你出去守著，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等小玉出去，宋冉冉一個手刀劈暈了驚恐萬狀的紅霞，進入空間找到手術箱：“關鍵時刻還是我的大寶貝給力！”
拿了手術刀手術剪，宋冉冉給紅霞注射麻藥，開始替她清除患處。
好在她來得及時，傷口還沒有生蟲，否則就麻煩了。
聚精會神處理完傷口，宋冉冉將東西放回空間，正準備清洗一番，卻突然聽到小玉的聲音，連忙閃身出去。
“王爺，小姐吩咐過，不能讓人進去！”小玉急得都快哭了。
傻丫頭，那可是裴宴！
“片刻不見，王爺這么快就想我了？”宋冉冉打開門，靠在門邊，盯著不遠處的裴宴，媚眼如絲。
裴宴神色凝重，沉聲道：“水牢守衛中毒，也是斷腸散。”
“王爺，恕我直言，您改天找個風水大師過來看看吧，您這王府，風水不好啊！”
不是中毒，就是在中毒的路上，不是泄密，就是在泄密的路上。
“我已經讓人去請院首了，你隨我先過去。”裴宴假裝沒聽見，轉身就走。
“小玉，你留下來照顧紅霞，等她醒了就回閑月小筑，別久留。”宋冉冉不放心地叮囑兩句，也跟了上去。
水牢大門敞開，里面的情形站在門口便一覽無余。
“守衛吃的飯是誰做的？”宋冉冉蹲在尸體旁邊，裹著手帕檢查。
“回殿下，是小人做的。但是這飯菜大家都吃了，只有這兒的人出事。”一個膀大腰圓的廚子憨厚地開口，驚慌地看著宋冉冉。
“看出什么來了？”裴宴站在一旁，看著似乎很懂行的宋冉冉問道。
被問及這個問題，宋冉冉嘆氣起身，將手帕扔掉，哀愁地搖頭：“什么都沒看出來。”
“……站遠一點。”裴宴后悔自己竟然第一時間去找她，找沅水閣的大夫不好嗎？
“但是可以確定他們的死亡時間是在一到兩個時辰，死因也不是斷腸散……如果是斷腸散，死狀應該極為扭曲，而不是這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