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嚴家大宅里,嚴家所有的人都坐在客廳里,神色凝重。
“蘇蘇,是不是回去娘家了?有沒有聯系過小洛的家人?”
剛回來沒一會兒的嚴父對蘇女士問道。
“這么弱智的問題我會沒想到嗎?你兒子也會沒有想到嗎?”
嚴父被噎了一下,并沒有生氣,而是蹙緊了眉頭看向自己已經不冷靜了的妻子。
“今天我蘇美珍把話放在這里,要是小洛沒事便罷,要是出了一點意外,我都會讓她后悔在這個世界上活過,你們也知道我蘇家想要一個人消失還是生不如死,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不然,就是死了我蘇美珍都不會放過跟她有一絲一毫關系的人,想必大家也知道,我從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蘇女士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冰冷的氣勢,讓整個客廳里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田嫂雖然是老太太的人,但是在這個家這么多年,可是見識過這位嚴家夫人的厲害,她不禁把懷疑的視線投向了低著頭摸著佛珠的老太太身上。
嚴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老太太是想把芝然姑娘嫁給少爺,可是少爺不喜歡啊,為此還搬離了這個家,就是躲著老太太和芝然姑娘。
哎,這么多年了,老太太心中的執念還沒有放下,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顯然夫人是把話說給老太太聽的,只不過老太太真的做了這件事嗎?做到了什么程度?
嚴老太太頭不抬眼不睜的摸索著手中的珠串,在蘇美珍警告完了之后淡淡的開口道:“家門不幸,有這樣的女人,現在老天長眼了,收拾了一個,呵呵。”
蘇女士瞇了眼睛,老太太這話的意思是很明顯的要固執到底了,那么她也不能在坐以待斃了。
“田嫂,給我哥哥撥電話過去,這件事馬上曝光,我出一百萬做懸賞,讓全市全國的人幫著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就算是小洛出了意外,我也要讓全天下的人看看到底是誰這么狠毒害了我的兒媳婦。”
蘇女士撩下這番話,之后目光狠狠的盯著眼神慌亂的芝然。
“芝然,扶我上樓休息。”
“是,奶奶。”芝然低下頭扶著老太太往房間里面走。
客廳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嚴老爺子看了看自己滿臉冷意的兒媳婦,又看了看自己的老伴跟低著頭的芝然,站起身來跟著一起上樓了。
客廳里恢復了平靜,蘇美珍看著自己的丈夫語氣平緩的說道:“老公,這件事如果真的跟老太太有關,這個家我想我不會再待下去了。”
上半生是因為愛這個男人,舍不得離開這個家,也舍不得讓他為難,所以她默默的忍受了很多,到后來忍不了了,就開始反抗,小洛現在的處境讓她想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丈夫去上班了,她穿著單薄的衣服出來被老太太差遣著去外面院子里拿一個東西,剛剛出了門口,大門就關上了,冰天雪地的院子里,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給她開門,鐵門鎖著,老太太以為她不能出去,或者說為了顧及面子不敢翻墻,可是她錯了,她從來都是一個豁的出去的人,如果不是她爬出了鐵門打車去找丈夫,或許那天她會凍死在院子里也說不定。
似乎嚴父也想到了某些往事,走過來拉著自己妻子的手說:“好。”
這樣的母親他也是受夠了。
樓上的臥室里,嚴老爺子臉色凝重的看著芝然說:“然丫頭,跟爺爺說實話,爺爺不會怪你的。”
“爺爺,您,您在說什么啊?”趙芝然看著奶奶警告的眼神低下了頭,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嚴老爺子生氣了,“好,芝然,爺爺就只問你這一次,你不說,以后會發生什么特別的情況,別怪爺爺不管你。”
芝然猛的瞪大了眼睛,她緊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其實她已經后悔了,在回來之后看到阿姨那雙跟逸宸哥相似的冷眸的時候就后悔了,如果自己被暴露了,等待著她的將會是什么?
“你訓芝然做什么?老頭子,這是我恩人的女兒,想訓她也得過了我這一關。”
“哼,恩人的女兒?李芬我告訴你,這些年我對你的忍讓是因為我是個男人,今天孫媳婦的事情最好跟你無關,不然,我會讓你后悔的。”
“老頭子,你”
嚴老太太這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老伴兒對自己發火,不過這又怎么樣?當年逸宸媽被自己整了一次又一次不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嗎?
“芝然,我們去休息,別理他們。”
三月的天氣,雖然說已經是春天的開始了,但是有一句話叫做春風凍死牛,可見初春的天氣有多冷。
小洛睜開眼睛的時候,置身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這個懷抱很暖,很暖,就在剛才她以為自己要死了,要被冰冷的河水給凍死了,可是沒有多久她就被人從行李箱里面給拉出來了,她以為這個救了她的人是嚴逸宸,而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嚴逸宸了,只是這個味道怎么不對?
不管了,她都要死了,還是先汲取一點溫暖吧,她現在只需要一點溫暖,別的什么也顧及不上了。
歐文打開河邊的行李箱的時候,看到被窩在里面的女人,他都給傻了,那個把行李箱丟下來的人不是嚴家的司機嗎?那車上的是嚴家的長輩,他們怎么會對小洛下毒手呢?
先不管那么多了,歐文把小洛從行李箱里面抱出來,看到她單薄的睡裙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歐文心里一驚,昏過去的女人,眉頭緊蹙,小臉慘白,他一手抱著小洛,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的身體蓋住,不敢去看她身上的傷,直接抱著人往自己的車邊跑去。
一家十分隱秘的私人診所里,病床上的女人疼的滿頭是汗,后背上面的鞭痕,讓人看不出她原本的好肌膚。
歐文在一旁看著,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始終柔聲的哄勸著,“別怕,沒事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是誰對她下了這樣狠的毒手?嚴逸宸?那個老太婆還是那個年輕的女人?
歐文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是他們其中之一是沒錯的。
想到這里歐文心疼如刀絞,他放在心里十幾年的女孩兒啊。
如果當初自己不為了權勢財富,跟她一起平平淡淡的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至少不會發生像現在這樣的事情吧?
可是后悔已經沒有用了,他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所以只能帶著她來這個地方給她治療身上的傷。
給小洛的背上做著消毒處理的醫生疑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受到虐待?或者侵犯了?要不要報警?”雖然他這里是私人小診所,但是也是正經的生意,不想惹上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
“沒事,你先看傷吧,給她處理一下,開點藥,等一下我報警。”
“哦,好的。”醫生見他這樣說也不再過多的提醒,給滿背鞭痕的女人消毒上藥。
“好在都是皮外傷,不要緊,注意別蘸水,勤換藥,會好的很快,不過她這個情況,晚上很有可能會發燒,最好送到醫院里去觀察,感染了,就不好好了。”
“好,我知道了。”
處理完了傷口,歐文找醫生開了許多的藥,然后輕手輕腳的抱著小洛上了車,讓她整個人趴在后車座上,歐文的車速開的很慢,很慢。
聽著后面小洛不時的傳來的痛吟聲歐文難過極了。
如果他不是想在跑路之前再看看她,或許她已經在河里被灌死了吧?
這樣可怕的后果他想都不敢再去想。
嚴逸宸,既然你不能給小洛幸福,不能讓她健康快樂的活著,那么我不會再放手,不會讓小洛再回到你身邊。
冷風蕭肅的河邊,圍滿了警察,強光的手電筒,將漆黑的河邊照的亮如白晝,看著那個滿是鮮血的行李箱,嚴逸宸紅著眼睛跪在了河邊。
司機老鄭說實話了,警方也在絲絲縷縷的線索中找到了這個地方,蘇美珍將老鄭的妻子女兒控制起來,這才讓他說了實話。
可是當他們找到這里的時候,行李箱里只剩下了一潭紅色的血水,小洛根本就不在里面了。
“洛洛”
低聲呢喃著自己女人的名字嚴逸宸突然站起身來,握緊了拳頭向身后不遠處的司機老鄭撲去。
“嘭。”的一拳,“咣。”又是一拳。
“啊救,救命啊”
老鄭的慘叫聲在這個漆黑的夜晚響起,倍顯陰森。
所有的人對嚴逸宸暴打老鄭,視而不見,蘇家舅舅指揮著手下,將這一片湖水徹底搜查,調來了一隊又一隊的人在這周圍展開了搜救工作,可是湖就那么點大,不一會兒的功夫也就查完了,根本沒有查到一點兒痕跡。
從現場的痕跡來看,警方認定人應該是被人從行李箱里解救出來救走了,移動到了別處。
“別打了,逸宸,你冷靜點,找不到是好事。”舅舅沉聲的呵斥,讓嚴逸宸住手了。
老鄭被打倒在地上痛哭不止,被人拉走直接塞進了一輛車里面。
“舅舅,她,她會沒事的對吧?”這樣的話問出口,嚴逸宸自己心里一點底氣都沒有。
痛苦悔恨讓他的心像是被撕碎了一樣的難受。
天知道他看著那個行李箱,看著那些紅色的血,那一刻他有多想把自己的奶奶給掐死,怎么能?她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逸宸,如果她還在這個行李箱里,這么長時間,會被湖水淹死,會因為缺氧而停止呼吸,沒有在行李箱里發現人,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不然,我們在行李箱里一定會看到一具尸體。”
舅舅的話讓嚴逸宸捂住了臉,“舅舅,幫幫我,幫幫我,那么多血,她一定傷的很重,我怕她會支撐不住。”
“已經在調取這一段路的監控錄像了,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放心。”
嚴逸宸看著那個行李箱,不敢想象那么大的一個人被塞在里面,那么痛苦屈辱的樣子,趙芝然,奶奶你們真是好樣的。
當警方在接到一個報案電話的時候,歐文已經帶著重傷昏迷的小洛上了通往泰國的船上。
歐文背負了巨額的債務,他將面臨的是沒有期限的牢獄之災,而他現在才二十七歲,還沒有跟心愛的女人度過一天快樂的日子,原本就想逃的他在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洛的時候,這份心思就更加堅定了。
去一個新的環境,他要跟這個心愛的女孩兒重新度過簡單快樂的日子。
三天后小洛在海浪聲中醒來,滿室的陽光照耀進來,讓她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根本是趴著的,天吶,這個姿勢真是太難受了,歪著的脖子都不能動了。
“唔,嚴,嚴逸宸,水,喝水。”
迷迷糊糊的意識里,她記得自己被抽了鞭子之后裝進了一個箱子里面,箱子好小啊,她擠的好難受,覺得脖子手臂都要斷掉了,可是這樣的難受跟背上火辣辣的傷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疼,太疼了,那個時候她恨死老太婆跟那個芝然了,覺得她們是bt,不折不扣的**t啊。
然后被提上了車,一段路程之后,她被人提著放在了一個河邊,她能聽到流水的聲音,也感覺到了刺骨的冷意,虛弱的身體在叫了不知道多少次救命之后就昏過去了,就在她覺得自己要被凍死的時候,身體解放了,被拉近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雖然身上很疼,但是劫后余生的驚喜,讓她放下了心來,在那個懷抱里,沉沉的睡去了。
所以她現在醒來就理所應當的叫了嚴逸宸的名字,端著水跟粥進來的男人在聽到小洛的聲音時,明顯的一怔,不過隨即又釋然開來。
“醒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歐文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上,看著小洛微微抬起頭瞪大了的眼睛,自嘲的笑道:“很失望嗎?”
“師兄,你怎么會在這里?”小洛說完了話才發現嗓子干的要冒煙了一樣,然后又發現了,似乎自己問的話根本就不對,這里是哪里?
“先喝杯水吧。”歐文將一杯水里面放了吸管遞給她。
小洛看了看比以往有些消瘦的歐文,張開嘴喝起水來。
她略微動了一下,身后的傷,疼的她冷汗直冒。
“很疼嗎?”
小洛點點頭,看著歐文問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師兄,救了我的是你嗎?”
“嗯,是啊。”
“怎么會是你?”
“瀟小洛,別用這么失落的語氣跟我說話好不好?我會很傷心的。”
“我只是好奇。”小洛眨了眨眼睛。
“吃兩口粥,我慢慢告訴你。”歐文端起碗來容不得小洛拒絕,一口粥就送到了她的嘴邊。
香糯軟綢的雞絲粥帶著竹筍的清香,小洛餓了這么久,一點力氣都沒有,肚子早就空了。
雖然背上很疼,但是肚子更餓啊。
小洛一口一口的吃掉了一整晚雞絲粥,舔著嘴唇說:“師兄,擺脫再來一碗。”
“不行,你這剛醒來,少吃點吧,一會兒的,過一會兒再吃。不然身體受不了。”
“師兄。”
“撒嬌也沒用,現在要不要站起來站一會兒,你趴的時間太久了。”
“嗯嗯嗯,要的。”小洛連連點頭,她是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但是覺得趴的胸都扁了似的。
從床上起來,牽動后背上的傷小洛疼的流出來眼淚,“師兄,嚴逸宸呢?他在哪里?他知道我差點死掉嗎?”
背上一疼,小洛心里委屈起來,嗚嗚的哭了,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掉,想象自己差點死掉,差點被打死,她委屈的哭起來的樣子像個孩子。
“別哭了,你想脫水嗎?這邊來坐一下。一會兒我告訴你。真是的,都什么樣子了,還想男人。”
“嗚嗚嗚”
“好了,好了,坐下嗎?”
“不行,不能動了,我就這樣站著吧,站著就行了。”小洛對歐文揮手,現在她是站在這里一動都不敢動了,手抓著床上支起了帷帳的桿子,一動不敢再亂動。
見她站穩了,歐文,這才緩緩的開口對她說:“我們現在在泰國。”
“啊?”
“別驚訝,你現在很安全,小洛我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不想再騙你,我是跑路來的這邊,回去國內,我將面臨的是牢獄之災,進去大半輩子就要在里面度過了,至于你,現在回去的話不一定就安全,現在這里跟我一起吧,至少先養好了傷再回去。”
“師兄。”
歐文的話,讓小洛覺得心情沉重起來,師兄現在的情況不好,自己也不一定安全,那個人畢竟是嚴逸宸的奶奶,就算是嚴逸宸再喜歡她,也不會對自己的奶奶怎么樣吧?
小洛猜對了,嚴逸宸是不能對自己的奶奶怎么樣,但是他可以對自己怎么樣。
小洛的失蹤,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頹廢起來,更多的是自責跟懊悔,小洛現在的行蹤不能肯定,把她帶走的人是歐文,這讓他驚訝又心驚,一天找不回來瀟小洛,他的心就是四分五裂的。
今天是小洛失蹤第四天了,舅舅說,歐文逃出了國內,這就很不好辦了因為在國外尤其是東南亞這些國家,比較混亂,實在不好查,但是舅舅已經在盡所有的關系跟能力在調查了。
嚴逸宸自從小洛失蹤之后沒就每天回來嚴家待一個小時,不做任何事,只是跟奶奶說說話。
只不過他的說話方式
有點血腥
嚴逸宸把水果刀放在了地上,然后看著自己惶恐不已的奶奶冷笑,“您別怕,我就是想知道當時她被您跟芝然打的時候有多疼,我皮厚,怕只用鞭子感覺不到疼,所以找田嫂借了刀用用。”他邊說著,邊解開了自己的襯衣,胸口上一道五公分的傷口被針線連在一起,還帶著血痂,看上去讓人覺得心驚。
“宸宸啊,你這是干嘛啊,奶奶知道錯了,知道錯了,你就別再折磨自己了。”
“撲哧。”
嚴逸宸閉了閉眼睛,仿佛他看到了小洛慘叫著痛哭的小臉兒,這一刀疼遠比不上心疼。
“啊這是讓我去死啊,宸宸你這是逼著奶奶去死啊。”
“奶奶,您只是知道錯了,是不會改的,只不過,您是奶奶,奶奶啊,我不能動您,也不能說一句重話,那是大逆不道,但是我自己,我可以折磨我自己,奶奶,有點疼呢,小洛,小洛她當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