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命,人力,一切都有定數(shù)。
孟九云死了。
警方初步判斷是意外,可在座幾個孟九云的兄弟心里都明白,那位錚錚鐵骨一樣的血性男人,是自殺。
放眼整個軍團(tuán),誰不知道孟二爺心狠手辣,狠戾狡詐?
然而,卻偏偏是這樣兒的人,最后居然選擇了自殺這種最蠢最傻的結(jié)局。
在喬寶貝的眼里,孟九云就是那個亂世中的爭雄者劉備,可最后他卻是個悲劇的項羽。
興許是上天也為這樣的男人流淚,飛機(jī)抵達(dá)帝國阿爾山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七點(diǎn)。
雨后的陰天,如同所有人的心情,陰暗暗的,灰蒙蒙的。
整個阿爾山的軍團(tuán),軍綠色的迷彩服像海洋一樣連綿起伏,所有士兵都舉著長槍,長擊天空,悲愴而哀泣。
阿爾山的烈士公墓埋葬了很多英雄冢,是每一個軍團(tuán)的軍人最光榮的歸宿,也是每一個軍人家庭最沉痛的哀傷。
孟九云的墳冢就安息在這里。
喬寶貝不太了解孟羅剎的家庭環(huán)境,葬禮的時候,她壓根兒就沒有見到他的家人。
以前她也只隱約聽說他和家人的關(guān)系并不好,可現(xiàn)在看來,很顯然,家庭關(guān)系已經(jīng)到了十分惡劣的地步。
喬寶貝和Only其他一眾人在公墓前停下,一排排青翠欲滴的松柏映入眼簾,這種莊重又肅穆的氣氛被渲染得更加悲愴。
正值深秋,秋風(fēng),落葉,漫天金黃,遍地蕭索,讓人不免傷感。
所有人脫下軍帽,悲戚地敬了一個禮。
看著英雄冢前那鮮艷的菊花,喬寶貝手里抱著沉甸甸的花束,眼淚滴落下來,澆打著那黃燦燦的雛菊。
腦子里自然而然想起了五年前那個夜晚,因為忍受不了毒癮的發(fā)作,她像個瘋子一樣,從研究所里跑出來。
實在難以忍受千萬螞蟻啃咬一般的疼痛,她最后涕淚橫流地倒在了地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
就在她奄奄一息,痛苦得快要死去的時候,是這個男人在黑暗的深淵里拉了她一把。
黑漆漆的雨夜里,孟九云朝她伸出手來,對她說:“想報仇嗎?跟我走,我會給你一切光明的力量。”
可那個把她從地獄里救出來的男人,卻回不來了!
看著那座公墓,喬寶貝覺得自個兒的腿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都沉得不行,心情壓抑到了極點(diǎn)。
滿心潮濕!
葬禮完畢,已經(jīng)是中午十一點(diǎn)。
孟九云突然沒了,整個軍團(tuán)群龍無首,很容易出事兒,更何況他膝下無子,連個繼承人都沒有,名下的各種產(chǎn)業(yè)都沒人打理。
喬寶貝和Only幾人走出烈士公墓的時候,孟九云的私人律師早已在外面等候了。
一身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上來,走到四人面前,表情肅穆,“孟二爺早在一個月之前已經(jīng)擬好了遺囑,需要你們四人旁聽。”
遺囑?
四人靜靜地凝視了半分鐘,眸光沉沉浮浮間,全是吃驚和沉痛。
原來,老大早計劃好了……
進(jìn)了辦公室,律師從公文包里掏出遺囑,字正腔圓地說:“立遺囑人孟九云,x年x月x日出生……我現(xiàn)有寰球娛樂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京城西山別墅一套,建筑面積為680平米,帝國焦山別墅一套……我對上述房產(chǎn)和股份、土地以及不動資產(chǎn)擁有完整產(chǎn)權(quán),是合法所有人。”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宣讀遺囑:“1、將上文所列寰球娛樂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歸旗下藝人Only所有;2、百分之二十股份歸喬寶貝所有;3、百分之十股份以及京城西山的別墅和帝國焦山的別墅歸Nero所有;4、軍團(tuán)軍長由Lemon任職,以及我名下騰晟國際百分之十股份、名下其他不動資產(chǎn)歸Lemon所有……”
律師讀完所有的遺囑內(nèi)容,室內(nèi)的四人都震驚了。
喬寶貝實在忍不住,捂著臉低低哭了起來,其余三人也愣愣地說不出話來,僵硬著身體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一個人到底有多孤獨(dú)和可悲,才會把所有的遺產(chǎn)贈給外人?
Lemon是孟九云最信任的人,過命的兄弟,良久他才提出疑問:“我記得老大生前很喜歡他的侄子,他怎么可能……”
律師推了推金框眼鏡,面無表情:“私人問題我不清楚,我只是按照孟二爺?shù)倪z囑宣讀行事,至于你們想怎么處理,是你們的事。不過,我要提醒一句,據(jù)我所知,孟二爺最近這段時間,并不太親近他那個侄子。”
停下話語,他看了四人一眼,“至于孟二爺?shù)募胰耍隙斠擦袅似渌膮f(xié)議內(nèi)容。如果到了必要時刻,你們可以拿這個協(xié)議向法院上訴。”
說著,他從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協(xié)議,放到桌上。
這是一份防止孟九云家人爭奪遺產(chǎn)的協(xié)議。
孟九云的做法,Lemon是最了解的,老大大半生都在顛沛流離,家人對于他來說,是這一生最不愿意提及的存在,有家人還不如沒有。
狠狠深吸了一氣,Lemon覺得連呼吸都在顫抖了。
他們四人嚴(yán)格說來,是軍團(tuán)里的二把手,如今老大沒了,很容易引起軍心動蕩。
畢竟,阿爾山軍團(tuán)是老大一手建立,沒了他,底下的士兵少不了會心浮氣躁一陣子。
律師離開后,辦公室里就只剩下四人。
氣氛相當(dāng)沉重,沒有人開口說話,個個眼眶發(fā)紅,面色沉滯。
良久,Lemon才出聲:“我們四人是軍團(tuán)里的最強(qiáng)軍魂,當(dāng)初老大把我們四個人編組成Loong,寓意深大,如今老大沒了,我們要肩負(fù)起軍團(tuán)的重任。”
是啊,Loong是龍的意思,Loong是代表整個阿爾山軍團(tuán),是軍團(tuán)的核心。
現(xiàn)在世界各地的軍隊里,上到國家政要,下到流氓地痞,誰人不知Loong?
可Loong一向神秘詭異,所有人都只知道L、O、N、G這四個代號。
然而,老大死了,現(xiàn)在的Loong不得不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里。
“寶貝,你和Only主要掌控寰球娛樂,我和Nero主要負(fù)責(zé)軍團(tuán),必要的時候,我們四個人很有可能需要出山。”Lemon語氣沉沉,“今時不同往日,老大的心血不能斷在我們手里,聽到?jīng)]?”
其余三人蔫蔫兒的,只鄭重其事地點(diǎn)頭。
瞧著眼前三人頹廢的樣兒,哪里還有昔日Loong的威風(fēng)和英姿?
Lemon凌厲了臉色,忍不住渾身炸毛,高聲怒吼:“他媽的,瞧你們這副慫樣兒,真給咱老大長臉啊!給老子大聲點(diǎn)兒!”
三人臉色一怔,迅速起身,朝他重重地敬禮,大聲高喊:“報告,聽到!”
蹙緊了眉頭,Lemon揮揮手,“Only和Nero出去,寶貝留下。”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秒,然后一道離開,辦公室里只剩兩人。
喬寶貝整個人依舊要死不活,大概她是女人,十分感性,對于孟羅剎的死,她到現(xiàn)在都沒能接受。
“Lemon,你讓我先緩緩心情,再吩咐任務(wù),行不?”
一聽這話,Lemon冷厲的眼神盯著她,不客氣地斥責(zé):“瞧你出息的!你別告訴我,你是從老大手里出來的兵!”
喬寶貝很郁結(jié),“別激我了,Lemon,我就是過不了老大這道坎兒。昨晚上他還和我一起參加晚宴,只是一個小時,人就沒了……”
說到后來,實在沒忍住,氤氳在眼眶里的淚水,開始落下來。
看著她那樣子,Lemon心里也難受,嘆了一起,將一包紙巾扔過去。
“別哭了,把眼淚擦干凈,我有重要的事兒和你商量。”
胡亂抽了一把紙巾,喬寶貝一邊擤鼻涕,一邊抽噎,“你說吧,我聽著。”
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Lemon才說:“戰(zhàn)少尊的人查到阿爾山來了,這事兒你怎么看?”
對于這個問題,喬寶貝沒有任何驚訝,心里門兒清呢!
“他估計是想查我的身份,沒什么壞心眼兒。”
“你和他的事情,我不好置喙。不過,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做,也只能你去辦。”
Lemon的語氣相當(dāng)嚴(yán)肅和認(rèn)真,喬寶貝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他。
“老大之前有想過和JK特工軍團(tuán)合作交換精英士兵的軍事演習(xí),只不過后來嫂子去世,就一直擱著。”Lemon觀察她的臉色,并無異樣,才繼續(xù)說下去,“我知道你和他之間有很多事沒處理好,但公私分明,這件事情交給你去和JK交涉,是最妥當(dāng)?shù)摹!?
喬寶貝默了一下,點(diǎn)頭:“我明白。等我公司的問題處理好了,立刻去交涉。”
雖然說,她去和JK交涉,基本上是把自個兒的身份暴露給了戰(zhàn)少尊,但也沒辦法兒。
“還有一件事,老大一直沒讓我告訴你。當(dāng)年老大查你檔案的時候,查到了這個。”Lemon從檔案柜里拿出一份資料,交到她手里,“你自己看一看。”
喬寶貝狐疑地拆了檔案袋,抽出了一疊薄薄的資料。
坐在對面的Lemon語氣沉著冷肅:“老大這幾年一直在查你的身世,不過情況很不樂觀,路瑟夫醫(yī)院當(dāng)年遭火劫,數(shù)據(jù)庫消失,很多資料都沒法兒下手查。不過,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你不是喬展振和冷惜的親生女兒。”
看著里面一摞摞資料數(shù)據(jù),喬寶貝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完全不可置信。
她迅速地翻過資料,一張又一張,最后停留在最后一頁的親子鑒定書上……
沒有生物學(xué)醫(yī)學(xué)上的親子關(guān)系!
怎么會……怎么會?
難怪冷惜助紂為虐,親自把她送給了靳天司。
難怪靳天司要強(qiáng)暴她的時候,她毫不動容。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震驚的同時,喬寶貝心內(nèi)滿滿的悲哀和苦澀。
當(dāng)年父母和奶奶都死了,舅舅和舅媽不愿意收養(yǎng)她,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看她那樣兒,Lemon實在有些同情,“你也別灰心,前幾天通訊員查到了最新消息,十年前,你的親生父母曾經(jīng)在襄陽縣住過兩年,后來輾轉(zhuǎn)去了錦市。”
在女人吃驚的目光里,他說了結(jié)論:“所以,你的親生父母很有可能在錦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