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糟糕的是,女人就是水做的,他越哄,小丫頭眼淚流得越兇。
喬寶貝小臉兒微偏,緊緊抿著唇,抑制住心底無緣無故不停澎湃的情緒,默默地流著淚。
這小模樣兒,看著很悲慟。
戰(zhàn)少尊被她哭得心肝兒脹痛,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對付這樣的喬寶貝。
“別哭。”
可床上的人沒理他,依舊默默流淚,哭得他抓肝揪心一樣的心煩意亂!
男人煩躁了,急急吼了一聲兒:“媽的,別哭了!”
喬寶貝愕了愕,一雙眸子,緊盯了他片刻,伸手用力推開他。
“你混蛋!”
她心里本就憋得難受,還是個病人,被男人這么一吼,心里崩潰了,索性扯了嗓子低低地哭。
“你混蛋……”不帶他這么整的,有他這么對待病人的?
戰(zhàn)少尊被她細細的嗚咽聲戳得心頭一緊,心里碾過似的痛,態(tài)度又軟化下來。
“喬寶貝……”
得,這是他的活祖宗!
什么睥睨天下,什么王者霸氣,在這個小丫頭面前,都特么全扯淡!
手用力一撈,突地就將她整個小身板兒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懷里,男人低著頭,額頭抵在她的額角上。
“那件事我們翻篇兒,下次老子再對你用強,你就強回來,怎么樣?”
喬寶貝氣極。
他居然還敢提強暴她這件事兒?
而且,還強回來?虧他想得出來。
老實說,她對戰(zhàn)四叔的感情很復雜。
從頭到尾,她一直被動著,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以強勢霸道的方式介入了她的生活,包括她的感情,她一直逃避著,抗拒著。
不是她矯情,而是至始至終,戰(zhàn)少尊對她的態(tài)度實在匪夷所思,太多的不同尋常,已經(jīng)讓她產(chǎn)生了某種警覺。
她總覺得,她忘記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戰(zhàn)少尊等了良久,都沒見懷里的人有反應。
“喬寶貝……”他握緊了她的手,“翻篇兒吧,以后跟著四叔好好過日子。”
男人噴出來的濕熱氣息里,氤氳著一股屬于他獨有的煙草味兒,喬寶貝嘴皮兒動了動。
“四叔……”
她調整情緒,停了哭聲,抬頭,“我想問你一件事兒。”
“你說。”
“兩個月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你,你也沒見過我,你為什么要和我登記結婚?”
戰(zhàn)少尊握著她的大手,微微一緊,面色有點兒變了。
心內咯噔一下,喬寶貝咽了一下口水,他這表情重重地敲在了她心頭。
“別騙我,我要你說實話。”努力心平氣和地慢了語氣,她的目光專注在他臉上。
眸光微沉,戰(zhàn)少尊半瞇著眼睛。
這兩個月時間的接觸,他知道這丫頭一向缺乏安全感,如果不用最讓人信服的理由說服她,她的心里,恐怕永遠都會有隔閡。
“因為你爸爸的囑托。”眉峰緊鎖著,他的語氣難得凝重,“你爸爸喬展振曾經(jīng)是我的上司,他臨終前把你托付給我,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喬寶貝愣了下,她爸爸不是一個普通的人民警察嗎?
難道九年前,戰(zhàn)少尊只是一個小警察?
這么疑惑著,她忽然又想到了他這句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我爸爸托付給你的責任?”
靠!之前他還老把喜歡這兩字掛嘴邊兒,到頭來居然是這么一回事兒?
喬寶貝淺淺一瞇眼,眉目沉靜。
很顯然,她有點難受了。
瞧她突然之間冷淡下來的態(tài)度,男人擰眉不爽了,“喬寶貝,你非要讓老子把話說得那么露骨嗎?”
話頓了頓,唇角微微揚起,戰(zhàn)少尊噙著一抹笑。
“四叔還是那句話,不喜歡你,怎么能娶你?”
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喬寶貝面色難得郝然,別扭地在他懷里動了動,“我還有其他問題。”
男人摟緊她,低笑:“行,你問。”
“戰(zhàn)家大宅里之前是不是有幾棵紫藤樹?”
有了之前的問題做鋪墊,戰(zhàn)少尊早已料到她接下來的問題,臉上沒多大的表情起伏,很干脆地回答了一個字兒。
“嗯。”
喬寶貝斟酌著又問:“那我是不是很久就認識你?當年紫藤樹下的那人,是不是你?”
男人懷住她的手緊了緊,然后手上的力道松開了,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的背脊,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一件絕世珍寶。
他眸色沉沉的,卻輕笑了一下:“傻妞兒,你做夢呢?我們的確認識,不過那都是你小時候的事兒了,你忘記了也情有可原。至于那幾棵紫藤樹,我之前一直在部隊里,等我回來的時候,那幾棵樹早被老爺子砍光了。”
“我不信!”那夢這么真實,怎么可能是假的?
戰(zhàn)少尊臉上一片陰云密布了。
“喬寶貝,難道你認為那人是你的小情兒?我戰(zhàn)少尊的女人還能想別個男人?”
喬寶貝推開他,盯著眼前這張顛倒眾生的俊臉,男人的表情很認真,很嚴肅,甚至有點兒惱火兒了。
好吧,她暫且相信他的話,不過,她爸媽的事兒,一定得弄清楚。
繼續(xù)盯著戰(zhàn)少尊,她的面色深邃得讓人琢磨不透。
“我相信你前面的話,但是,我爸爸真的是和歹毒打斗的時候中槍死的嗎?”她并不傻,雖然夢不可信,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四叔,我總覺得我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她一定是遺忘了什么,才會做那么可怕而真實的夢。
戰(zhàn)少尊眸色越來越沉,背脊僵硬地盯著她。
他猶豫了!
喬寶貝心內越發(fā)冷靜和敏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對他察言觀色。
果然,她做的那些夢都是真的?
她的確是忘記了一些事情,很有可能,就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里不知道。
病房里,一陣沉默……
兩人四目相對,足足有好幾分鐘。
最終,戰(zhàn)少尊終于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撫著她柔軟的頭發(fā),“九年前你被歹毒綁架,受過精神刺激,醫(yī)生確診為選擇性失憶。你爸爸為了救你中槍才沒的,所有人不告訴你,就怕你因為這事兒受二次傷害。”
“喬寶貝……別想了,四叔是為了你好。”
“真的?”
“真的。”
連名帶姓,她說得很鄭重,“戰(zhàn)少尊,你別騙我,如果被我知道你欺騙我,我肯定不會原諒你。”
“行,騙你爺就任你宰。”
他小心翼翼地掩飾著所有的真相,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當喬寶貝知道所有事情的時候,她真的沒有再原諒他。
戰(zhàn)少尊低下頭想去噙她的唇,想用這種親熱的方法來轉移她的思維。
“乖,先不說這個,讓四叔親一下。”
男人磁性的嗓音,灼熱的氣息,格外的性感和撩人,帶著一種蠱惑女人的魔力。
喬寶貝頭發(fā)一陣陣發(fā)麻,有點兒抵不住誘惑。
可是現(xiàn)在心情不同,情況不同,心底更是一團亂麻,在他的嘴湊過來親的時候,她立刻轉開了臉。
她不知道該怎么整理現(xiàn)在的情緒。
可男人不高興了。
“喬寶貝,讓四叔親一下怎么了?”
說著,又要湊過去,不料,一陣敲門聲兒很不識相地響了起來。
懊惱著,戰(zhàn)少尊朝外恨不爽地吼了一聲:“滾進來!”
門外的弒天身子一抖,推門進來。
“老大,追風來電話了。”
戰(zhàn)少尊眉心蹙起。
到底是什么事兒不直接打電話給他,卻打給弒天?難不成是不想讓喬寶貝聽到?
沉默了片刻,他微微彎下腰。
“好好休息,待會兒有人會送早餐過來,我出去一趟。”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他才起身走出病房,將門輕輕帶上。
走出離病房夠遠,他才問:“出了什么事兒?”
弒天從胸口掏出一份娛樂財經(jīng)報,遞過去:“這是今天的頭條,追風和無命已經(jīng)在處理了,派人全買了醫(yī)院附近所有的報紙。”
戰(zhàn)少尊展開報紙,碩大的紅色黑體字占據(jù)了整個報紙的頭條頭版。
戰(zhàn)氏皇朝總裁下月將舉行婚禮,女兒已九歲,戰(zhàn)家孤女喬姓女子疑似插足第三者?
極具醒目宣嚎頭的標題下面,配著一張他彎腰撫摸囡囡臉頰的照片兒,從側面看上去,神情相當柔軟,典型的一個國民好父親形象。
這明顯是昨晚上他剛到醫(yī)院的時候被偷拍的。
面色陰沉地將報紙揉成一團,戰(zhàn)少尊整個人透著一股冷入骨髓的涼氣。
“立刻讓人處理醫(yī)院里所有的報紙,別讓她看到。”事情那么湊巧,他大抵也能猜到是誰在背后搗鬼,“弒天,你留在醫(yī)院看著她,留個心眼兒。”
“是,老大。”
戰(zhàn)少尊迅速往樓梯口的方向走,上車之前打了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
他聲音冷得沒有絲毫溫度,一字一句,條理清晰地向追風命令:“立刻帶葉晴到天上人間,老規(guī)矩,老包廂,十分鐘之內我要見到人!”
掛了電話,他立刻上了車,掛檔,踩下油門,動作流暢得一氣呵成。
途中,他心思沉了又沉,想了想,又給喬寶貝做催眠治療的陸教授打了個電話。
“陸教授,你能確保玉珠不離身,兩個月之后,她永遠不會記起所有的事兒?”
電話那邊的人皺了眉頭:“戰(zhàn)四爺,你應該相信我的專業(yè)能力。”
不易覺察地松了一口氣兒,戰(zhàn)少尊才吐出兩個字:“多謝。”
他在怕什么?
只要兩個月的時間,他當初費盡心思掩埋的所有真相都不會有人再提及,她會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像九年前那樣,把他當成唯一的,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