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靈兒目前在龍家地位然,小規模的戰爭可以一言而決,但要說到和夏氏開戰,卻不是她能決定的,是以此話一出,氣勢已經弱了一分。
但是,王老頭的回答卻出乎意料:“老奴來之前得過夏天公子交待,此行有敢阻撓小姐辦事的,無論是誰,不惜一戰。”
龍靈兒一怔,隨即冷笑道:“兵家大事,難道夏天可以一言而決?”
“現在夏天公子一言可決。”
龍靈兒一聲長笑,“想嚇唬我?”
王老頭微笑道:“如果龍小姐不信,盡可一試。將軍需要知道,有人瘋狂,有人能斷,結果是差不多的。”
龍靈兒雙拳微微顫抖,臉色轉為蒼白,幾度猶豫掙扎,終還是下不了決心。
夏氏和龍家一旦開戰,華夏上下必然為之震動,就連國家最高處亦會介入。
這場戰爭勢必會招來強勢干涉,以雷霆手段解決紛爭,到時候作為紛爭源頭的龍靈兒,即使地位再高再重要,龍家也難以保下她。連自己都保不住,龍晶兒更是難有活路。
而且與夏氏開戰這等大事,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猶豫之際,夏傲蘭早已去遠。龍靈兒只有咬牙,寒聲道:“好,你們夏氏給我記著,你也給我記著!”
王老頭宛若已看透世情的老人,緩道:“我這條老命又不值錢,龍小姐想要,隨時可以拿去。”
面對王老頭這樣的人,縱使龍靈兒亦無可奈何。
各大古武世家中,都有不少類似人物,只是不似王老頭這樣深不見底。
龍靈兒這樣的世家嫡脈和這類死士拼命,怎么都不劃算。
龍靈兒不再多話,即刻轉身而去,她這么一走,王老頭的身影也緩緩消失。
荒野遠方地平線上,出現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陽光得如同初涉塵世的大男孩兒。
男人臉上略顯迷茫,四處張望,自語道:“奇怪了,怎么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他們都到哪去了,明明說是要在這一帶匯合的啊?”
這人正是楊鈺,他向不遠處的一座不高但卻陡峭的小山望了望,疑惑道:“沒錯,就是這里了,那些其他種族呢?怎么還沒到?難道迷路和遲到不是我一個人的專長?”
楊鈺十分疑惑不解,于是向小山奔去,一放開手腳,他就越奔越是高興。尤其是此刻四野無人,可以盡情馳騁。
楊鈺瞬間把度提到極致,仍不過隱,索性對天一聲長叫,高高躍起,在空中化為白羊形態,宛若一道銀色閃電,奔向前方小山。
將將奔到小山腳下,楊鈺忽然全身一震,生生剎去沖勢,四爪在地上犁出數道深溝,他渾身寒毛豎起,死盯著面前一朵忽然出現的冥河之花。
這朵花突兀出現,搖曳的花瓣距離楊鈺的鼻尖還不到一米。
此刻,冥河之花微微搖顫,正處于行將凋零的邊緣,然而在最后一刻神奇般地凝止,宛若時光停止。
楊鈺動也不動,兩只眼睛死死盯著花蕊,連呼吸都屏住,生怕驚擾了冥河之花,使得凝停的凋零過程得以繼續。
血珠沙鏵在異族的名氣遠比在華夏要響亮得多,植根于冥河的彼岸花原本就以異族為生,可說是異族的天然克星。
而對秉承內力而生的人類威力就要弱上一籌,即使強如楊鈺,此刻也不敢稍動。
此刻,楊鈺全身上下接近絕對靜止,心臟都停止跳動,血液也不再流動,甚至在剎停的瞬間,體溫都降到了與周圍環境無異。
這種對身體的控制力實是無以倫比,可即使這樣,也只能讓冥河之花暫停凋零的過程,卻并未中止。
如此僵持短短數秒,楊鈺就有些支撐不住,一粒汗珠從鼻尖慢慢滲出。
隨著汗珠的浮現,面前的冥河之花又開始搖曳,而且周圍又有數朵冥河之花若隱若現。
楊鈺心中叫苦之際,忽聽頭頂傳來一個充滿驚喜的聲音:“好可愛的白羊啊!”
聽到這個聲音的一刻,楊鈺就知道那是個毫無內力的普通少女,他暗叫一聲不好。
剎那間從極靜轉為極動,一躍而起,閃電般橫在那個聲音和數朵冥河之花中間,毛發盡豎,出低低地叫了一聲。
楊鈺一舉引動了所有冥河之花的凋零,準備用自己強悍的身體來硬抗冥河之花的沖擊。
眼見冥河之花紛紛開始凋零,楊鈺不由自主地出一聲哀鳴,閉上雙眼。
楊鈺太清楚冥河之花的恐怖,這下沖擊之后,恐怕立刻重傷瀕死,而且也不一定能夠避免身后少女免受余波攻擊。
不過,楊鈺預想中可怕靈魂沖刷并沒有出現,冥河之花忽然消失,就如從來沒有出現過。
緊接著楊鈺被人一把抓住,另一只小手則將他的頭扳了過來。
于是,在楊鈺眼前就出現一張似是籠罩著淡淡云霧的小臉,眼睛純凈得讓他心中一顫。
“好可愛的白羊!”她又說了一句。
楊鈺頓時毛發再豎,很有咆哮沖動:“我是羊族首領!”
可是話到口邊,他才發現,現在自己還是白羊形態,根本沒法說話,只能出一聲干叫。
楊鈺乃是堂堂所有羊族人的首領,哪里能夠容忍被誤認為普通的白羊?這是決計不能容忍的羞辱。
這件事情一旦傳了出去,一世名聲就全毀了。
楊鈺決心破釜沉舟,變回人形,宣告自己是身份的事實。
可是正當要有所行動之際,楊鈺忽然看到了掛在少女腰間的那柄華麗的槍,于是他就知道了眼前少女的身份,彼岸花這一代的持有者——夏傲蘭。
沖到口邊的咆哮就這樣縮了回去,楊鈺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夏傲蘭卻沒有這樣放過他的想法,猛地把他的頭按了下去,拼命揉著,又拔又扯地叫道:“好可愛,好久沒有見過白羊了,它的羊毛手感真好!”
楊鈺終于現,少女雖然沒有內力,手勁可真不小,他有心掙扎,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血珠沙鏵,于是認命地又閉上了眼睛,任憑蹂躪。
夏傲蘭忽然“啊”的一聲,這才想起還要追殺龍晶兒,她飛上空中,四下張望,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方向。
隨即,夏傲蘭就皺起小眉毛,道:“啊,逃得這么遠了?”
一離開夏傲蘭的魔爪,楊鈺就要掙扎著站起,想要逃離。
可是,夏傲蘭浮空時又啟動了血珠沙鏵的力量,朵朵冥河之花處處綻放,有好幾朵恰好就盛開在楊鈺身邊,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
看著這些搖曳不定的冥河之花,楊鈺惟有趴在地上,不管是不是甘心。
王老頭再一次出現,看到夏傲蘭猶豫的樣子,問道:“小姐在猶豫什么?”
夏傲蘭向遠方一指,說:“我要殺的那個小賤人在這個方向,大約五百公里外,我在想還要不要追。”
楊鈺嚇了一跳,立刻站起,想要說話時卻發現現在的自己只能叫一聲,真的乖巧地像一只綿羊一般。
不過,楊鈺知道那個方向、那個距離上,正在修建一座大型要塞。
異族準備以此作為前線的支點,與夏氏的要塞群對峙,如此浩大且重要的工程,現場主持的都是侯爵,而且幕后必有副公爵座鎮。
夏傲蘭再厲害,畢竟依托的是血珠沙鏵的力量,孤身深入異族腹地,一旦被圍攻,必無幸理。
可是,楊鈺又不知道該如何阻止,著急之下,人立起來,咬住夏傲蘭的裙角,就把她往地上拉。
“嗯?大綿羊,你不想我去是嗎?”
聽到這句話的剎那,楊鈺有種一頭扎進地里的沖動。可惜他是狼,不是蛛魔,在鉆地打洞上沒有天賦。
好在王老頭及時為他解了圍,勸道:“小姐,根據最新情報,異族在這個方向上活動頻繁,很可能會有大動作,如果您遇到危險,夏天公子接應不了那么遠。”
夏傲蘭咬牙道:“難道就讓那個小賤人這么跑了?”
王老頭微笑:“她雖然天賦詭異,可小姐正是她的克星。只要有小姐在,她就不敢接近到千里之內。”
“可是,她應該不知道這一點,您現在回到永固之地靜靜等著就是,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自己忍不住回來的。”
“好,到那時候,本小姐要殺得她上天入地!”夏傲蘭眼睛亮得嚇人。
王老頭點頭道:“下一次她應該逃不掉了。”
“不,下一次我會放她走。”
夏傲蘭語出驚人,純美的小臉上泛著讓人心驚肉跳的光芒,說:“現在殺了小賤人,未免太便宜龍家了,只有讓她先活著,龍家才會插手。”
“只要龍家的人插手攔截,那我就有理由動用血珠沙鏵了,在殺掉小賤人之前,總得干掉幾批龍家的人,才能出了本小姐這口惡氣!”
“小姐,這樣一來,恐怕真會讓兩家開戰。”王老頭委婉提醒著。
夏傲蘭小臉轉冷,道:“那又怎樣,反正打仗是夏天的事情。”
楊鈺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夏傲蘭這是擺明了要把夏天拖下水的節奏,這腹黑的小魔女坑起自己的家人來都不手軟,對付其它人那還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