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靈兒站在那里想了想,走到血族子爵已經殘缺不全的尸體上翻找到一滴源血。
然后她拖過自己那個大得驚人的背包,掏出三、四個花紋樣式古老繁復的青銅盒子,一起扔給普希金。
普希金接過手一看,臉色微變,那幾個盒子上的花紋他可不陌生,分別屬于數家魔裔名門和大族,盒子里當然是上好的魔裔傷藥。
這下就連一直神態自若的普希金都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但他只是略一沉吟,就立刻把源血和幾個盒子里的藥物全部吞下。
果然來自魔裔的傷藥效果要好得多,片刻后,普希金臉上就多了點血色,焦黑的右手抓握幾下后,表皮裂開剝落,露出新生的肌膚。
然后普希金才看向龍靈兒,問:“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神獸精魄,你幫我。”
普希金沉思一下,道:“只能說,我會盡力的。”
“這樣就好。”
見龍靈兒如此干脆,普希金反而有些不明白了,忍不住問:“你就不怕我恢復實力后翻臉,直接殺了你?這些藥劑再加上時間,我很快就能恢復大半實力。”
龍靈兒小臉顯得很純真,可是回答卻讓普希金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你可以翻臉,但殺不了我,我只要不死,就會是你一生的夢魘。”
她頓了頓,以一種天真無邪的口氣說:“而且你也不是那么笨的人。”
普希金看了她一會兒,笑笑說:“確實如此,那好吧,我答應你,也不用對天賦圖騰發誓了。”
龍靈兒將身后裝滿武器的大背包扔在地上,說:“自已挑吧,另外幫我背著它。”
普希金打開背包,看著里面形形色色的武器,眼皮也不禁跳了跳。
這么多的武器,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這個外表甜美純真的小惡魔手里,他忽然皺了皺眉,注意到其中大部分都是特征明顯的魔裔武器。
不由抬起頭看了看龍靈兒,后者正歪著頭也在看他,眼中仍是那樣夢幻空靈的表情。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普希金低下頭繼續檢視,片刻之后,他拎起背包,手里多了一把雙管槍,當先向一條溶洞通道走去。
而龍靈兒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著,身影顯得格外單薄,有若幽靈,讓人看著總會生出凄涼孤寂的感覺。
這已經是最后一段路了。
各方強者距離地下溶洞世界的最深處已經不遠,而危險程度也達到了最頂峰,最后的一段路,顯得格外黑暗和漫長。
肖辰慢慢站起,腳邊躺著一頭海葵貴族。這只海葵貴族體形極為龐大,一看就知道戰力彪悍,但是它還是死在肖辰手里。
在這地下世界,海葵貴族原本可以提高戰力的龐大原形反而變成了障礙。
海葵貴族的精血已經悉數為肖辰所有,可是吸收轉化的速度卻很慢,連續失去源血后,紫色血氣徹底蟄伏不出,暗金血氣也變得遲緩。
心臟上的傷口依然刺眼,而沒有了燃金之血的滋養,肖辰每次戰斗后總要花很長的時間來走出疲累和困倦。
然而,此刻肖辰的心卻不再沉郁,反而更加堅定,他拔出一支興奮劑,也不卷在煙里,就這樣直接刺進血管,全部注入。
過量的興奮劑瞬間讓他體內每個角落都似燃起了火,能量不斷從氣漩中涌出,甚至帶來了高度的愉悅和快感。
在這一瞬間,肖辰甚至有種無所不能的錯覺。
不過即使身體沉浸在藥物帶來的狂歡中,肖辰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卻始終保持清醒,只是盯著通道的另一端。
憑經驗,那樣全然無光的黝黑是到了一條通道的盡頭,前方應該沒有岔路,然而在肖辰眼中,黑暗似乎活了過來,在不斷涌動著。
肖辰將天罰劍插在地上,拔出合金手槍,從容壓入一顆烈陽彈,瞄準了那片黑暗。
黑暗中忽然響起低沉的笑聲,一片黑霧脫離了黑暗,慢慢涌來,它形狀不斷變幻,時而是人形,時而又是形態各異的兇獸。
但是,無論怎么變化,那強橫無匹的氣息卻都不會改變,相距尚遠,它那恐怖威壓已經籠罩了肖辰。
肖辰雙膝關節忽然發出一聲脆響,兩腿一彎,差點跪在地上。但他把牙咬得喀喀作響,硬頂著恐怖的威壓,一點一點重新站直。
只憑這恐怖威壓和熟悉氣息,肖辰就知道對面那片蠕動的黑暗即是血怒狂獸分身。
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血怒狂獸分身,肖辰也只能自認倒霉,實際上除各大陣營有數的強者外,任何人遇到血怒狂獸分身都只能說運氣夠差。
當肖辰站直后,正想不管不顧地直接出手搏上一搏,意識中突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以怪異的語調說:“臣服于我,當我的奴隸,我就可賜與你力量和永生!”
這是血怒狂獸的聲音?
肖辰微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觸摸到血怒狂獸有思想的意志。
即使在如此危險的境地,肖辰還是有剎那想起探霍格魔君遺藏時,那個背叛者意志好像也是用這類東西一路引誘他,難道他們都認為力量和永生就是終極追求嗎?
“這個……”肖辰顯得有些猶豫。
血怒狂獸分身明顯有些不耐煩,加強了威壓,喝道:“跪下,或者死!”
肖辰忽然閃電般抬槍,瞄準前方,背后雙翼驟現,一時間整個通道中盡是金色光芒。
血怒狂獸分身驟然感到極度危險,它發出一聲嘯叫般的吼聲,黑霧陡然膨脹起來,仿佛要吞噬掉整個空間。
而那根金色羽毛帶著華麗的尾焰撲入黑暗,瞬間化成無數金色光點,與構成血怒狂獸分身的黑氣融為一體。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血怒狂獸分身就自內而外地猛烈燃燒,剎那間變成一團無比熾熱的火球!
肖辰閃電般將天罰劍插在身前,整個人躲到天罰劍之后,雙手握緊劍柄,拼命將所余無幾的內力送進天罰劍。
天罰劍嗡嗡震顫,發出淡淡光芒,將肖辰保護在內,然后滾滾火浪就沖了過來。
火流稍稍一沉,受到了黃泉之力的鎮壓。
然而,肖辰勉力放出的領域瞬間就被火流沖毀,隨后天罰劍的光芒也沒能撐過一秒,就已破碎,只能依靠寬闊劍鋒本體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保護。
似是感覺到了危險,魔種悄然發動,在肖辰身周形成一團似有若無的光幕。
光幕下的肖辰,身影竟然模糊扭曲,似乎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血怒狂獸分身自燃形成的恐怖火流一遇到這光幕,即自行向兩邊分開,接著又在光幕后匯合,毫無滯礙,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必會以為火流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血怒狂獸分身的自燃無比猛烈,但也結束得極快,整個過程都只是一眨眼間,等最后一縷火焰熄滅,肖辰這才慢慢抬起頭。
在肖辰周圍,原本錯綜復雜的通道已經完全消失了,代之以一個方圓數百米的空曠大廳。
肖辰此刻就站在大廳中央,前方不遠處就是血怒狂獸分身開始燃燒的地方,而大廳無論地面,洞壁還是穹頂都已化成一片晶體。
血怒狂獸分身燃燒所化的火焰,竟是在血怒狂獸骨骸內燒出一片空間,要知道那些溶洞洞壁和鐘乳石在一眾強者戰斗中,有損毀有移位,卻沒有完全湮滅的。
這樣一對比,可見未死之前,血怒狂獸分身的力量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看到這一幕,肖辰心中也暗叫僥幸,要不是他當機立斷,立刻用出僅剩的絕殺一槍,恐怕連血怒狂獸分身的一擊都抗不過去。
而且由于心臟沉寂,肖辰體內的魔族能量比內力低了一截,絕殺一槍在抽取他力量的時候,就把那截內力給留下了,否則他也放不出領域。
肖辰擦掉額頭的冷汗,他現在還不能完全掌握絕殺一槍的原理,只能覺得自己實在是運氣夠好。
而看眼前的情景,絕殺一槍好像對血怒狂獸分身有特殊的殺傷力,居然能夠將它由內而外引燃,這就有點意思了。
不知道霍格魔君當初擁有魔君之羽的時候,會否就是專門為了對付血怒狂獸。
肖辰扶著天罰劍喘息了一會兒,忽然看到血怒狂獸死去的地方有什么東西一閃,他強撐著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了一塊不規模的黑色晶體。
晶體摸著十分燙手,表面灰蒙蒙的,用手一捻卻能擦掉,就像是火場余燼。
肖辰看了看周圍環境,判斷這塊晶體應該是血怒狂獸分身留下的惟一東西。
別的不說,單憑它能夠在火流中留存下來,就可見不凡。
肖辰小心拭去表面的灰燼,意外發現這塊晶體竟然是軟的,試著輕輕一捏,晶體邊緣居然又是鋒利無比,一下就劃開了他的皮膚。
現在肖辰的身體強度非同小可,想要割開他的肌膚,比劃開鐵皮容易不了多少。
可是這塊熾熱而又柔軟的晶體就如此輕易地切開了肖辰手心,隨后化為一道火流,一下子鉆了進去。
肖辰大驚,同時前所未有的劇痛從掌心直沖心臟,頓時讓他眼前一黑,當場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