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雇主有個代理人在這邊坐鎮，卻死在攻打收貨人據點的那里，因此那批收貨人包括闕娜在內都還沒來得及送走，仍關在地牢中，等雇主那邊再派人來接收。

肖辰又看了墨貴一眼，把治療藥劑扔過去，道：“喝了它，然后帶我過去。”他并不完全相信墨貴的話，大部分應該是事實，只是墨貴不見得完全不知道雇主身份。

當墨貴說到雇主可能來自古武家住的時候，眼神閃爍，還偷偷打量肖辰身上的武器和袖口衣擺，試圖判斷他的身份，就知道墨貴很可能聽到過風聲。

不過涉及古武世家的水向來很深，肖辰不是十一層以上境界還能挑掉魔族整個地區總部，顯然身份也不一般。

墨貴此時連身家性命都受制于人，哪里還敢表露出自己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

墨貴一口咬住治療藥劑，仰頭喝下，片刻藥力化開，他的氣力恢復少許，然后掙扎著站起。

地牢在中央地帶最大的那個建筑群中，有墨貴帶路，一切都很順利。

肖辰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把主樓里剩余的幾名四、五級守衛斬殺，還有一些仆役廚娘之類的都是沒有武力的普通人。

肖辰讓劉玉倩把這些人集中到一個房間看管起來，自己則跟著墨貴下了地牢。

入口就在一架旋轉樓梯的背后，向下走十多級臺階，轉過一個彎角后，面前就出現了一道鋼鐵大門。

大門旁邊的墻壁上，安放著一排四個把手，每個把手上方都有一個數字。

肖辰微覺驚訝：“蒸汽機關？開啟密碼是多少？”不等墨貴說話，就隨意地向鋼門一指，說：“你先站到門前去。”

墨貴臉色微變，目光閃動，最終還是走到了大門前，然后說：“密碼是4859。”

肖辰似笑非笑地看看他，拉動把手，在喀喀嚓嚓的齒輪轉動聲中，上方的數字開始翻動，很快就跳到了4。

接下來肖辰又依次拉動另外三個把手，當數字變為4859時，從門縫中即響起了沉悶的聲音，巨大齒輪緩緩轉動，帶動沉重的大門向兩邊分開。

接下來的路，墨貴老老實實走在前面。

地牢十分寬敞，里面居然有大大小小數十間囚室，此刻大部分房間都是空的，但是墻壁上，以及刑具上那些近乎黑色的陳年血漬，在無聲訴說著這里發生的一切。

肖辰跟著墨貴來到地牢盡頭，最深處是一間單獨囚室，里面關著的是一個全身光光的女人，身上全是各種酷刑留下的傷口。

四根細細鎖鏈穿過她的雙手雙腳，另一端連在墻壁上。

聽到腳步聲，女人慢慢抬起了頭，露出一張清秀的面孔，她的臉上全是血污，披散的頭發粘在臉上，擋住了視線，看不清來人。

她哼了一聲，氣息雖然微弱，卻還聽得出毫不掩飾的嘲諷口氣：“張中蜀那混蛋終于又派人來了嗎？”

“呵呵，這次可要當心，別像王山那樣不小心又被殺掉了，唉，我勸你們不要再費力氣了，直接殺了我，還能給你們節省點資源。”

肖辰聽到張中蜀這個名字，瞳孔不由微微一縮，目光掃向一旁的墨貴，后者臉上有點尷尬，輕聲道：“王山就是雇主代理人。”

肖辰要問的不是這個，不過和墨貴多說已經沒有什么意義。

微微一笑，肖辰提高聲音道：“看不出來，還挺硬氣的，如果我是張中蜀，說不定會聽從你的建議。”

肖辰直接捏斷了牢門上的鎖頭，拉開門走進去，提起旁邊一桶清水，當頭澆在女人身上。

女人一聲沉吟，立刻仰起頭，貪婪地大口大口吞咽著水流，顯然干渴之極。

肖辰又把兩桶水沖在她身上，將污漬血跡沖得七七八八，才拔出合金戰刀，斬在鎖鏈上，四根細細的精鋼鎖鏈輕易斷成數截。

“你忍著點！”

肖辰按住她，用力一抽，一根鎖鏈就從女人的肩膀中被拉出來，帶出一道鮮血。

女人異常硬氣，哼都不哼一聲，就連肖辰都感到有些佩服了，他掏出一支治療藥劑，一半注射進女人的手臂，另一半則直接倒在傷口上。

女人平躺在那里，胸脯不斷起伏，過了一會兒臉上微微泛起嫣紅的血色，她這才轉過頭，向肖辰深深望了一眼，說：“我是闕娜，你是誰？”

肖辰伸手把闕娜拉了起來，道：“我是誰不重要，我只負責送貨而已。”

闕娜雙眼一亮，上下打量了肖辰一番，露出明媚的笑容，道：“你就是送貨人？好！先帶我離開這里，有話一會再說。這里守著一個叫墨貴的家伙，他很強！”

“你是說他嗎？”闕娜循聲望去，這才看到站在門外的墨貴，不由大吃一驚。

墨貴不僅氣息微弱，連雙臂都已失去，胸前更是有一片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

闕娜一時說不出話來，呆了呆才驚問：“這是你干的？”

肖辰從背包里扯出自己的斗篷扔給闕娜，道：“先出去再說。”

墨貴陪笑道：“您已經找到人，我知道的也都已經說了，現在我已經完全沒用了，是不是可以離開？”

肖辰向闕娜看了一眼，說：“轉過去。”

闕娜依言轉身，墨貴見狀臉色大變，叫道：“你不守信用！”叫聲未歇，肖辰手中的合金戰刀已經刺入墨貴的心臟。

背對著他的闕娜“哼”了一聲，語聲清脆帶點蔑意，說：“不就是殺人滅口嗎？還要我轉過去，我又不是什么都沒見過的小姑娘，我殺的人不見得比你少。”

闕娜的聲音把肖辰從短暫的失神中拉了回來，他收起合金戰刀，打斷闕娜的喋喋不休，道：“好了。”

闕娜轉過身來，看到身體干癟有若僵尸的墨貴，眼睛驀然睜大，她的目光從肖辰腰間已經還鞘的合金戰刀上掠過，張了張嘴，但沒有說話。

“我沒答應過他。”肖辰淡淡說，然后往外走去。

闕娜聽到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眼中閃過茫然，不過隨即想到墨貴死前叫的那句話。

難道肖辰這是在解釋他沒答應過不殺墨貴，所以并不算失信？

使勁眨了眨眼睛，闕娜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語調輕快地說：“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殺人滅口天經地義，就算你說過，他信了也是他活該笨死。”

走在前面的肖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甚至想要嘆氣，這女人的性子未免有點活潑過頭了吧，這樣的人也能夠做暗線？

不過，肖辰沉重的情緒也由此被打散了大半。

雖然墨貴失去了戰力，但此人能屈能伸，韌性十足，尤其在闕娜提到張中蜀、王山兩個人名后，墨貴的回答明顯在避重就輕，顯然他并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這樣一個人物若是放了出去，就意味著后患無窮。

肖辰就算不怕任何人事后報復，但也不會給張中蜀那邊本就不明朗的形勢增添變數。

地牢里還關著幾名囚犯，卻都不是闕娜的同伴。

原來被抓的收貨人中，除了闕娜這個關鍵人物被看管得十分嚴密外，其余人不是找到機會自盡，就是死于酷刑，竟然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難怪興安市里的那個據點，把羅馬的性命留了下來。

闕娜并沒有多少哀戚的神色，只簡單地道：“總會有人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肖辰對那幾個囚犯的來歷不感興趣，也沒準備多管閑事地釋放他們，他向地牢外走去，闕娜則留下來打算找件衣服蔽體。

闕娜過了一會兒才從地牢里走出來，她換了一套魔族的制式武士服，還裝備上足夠的武器，一把合金突擊步槍背在身后，腰間是兩把短槍，兩條大腿外側各自綁上一把短刀。

肖辰正站在門口抽煙，實際上他更多時間是在看著指尖明滅的火星和裊裊青煙出神。

聽到腳步聲，肖辰直起身，向闕娜望了一眼，“你花的時間有點長。”

闕娜聳聳肩道：“因為要把里面還活著的人都殺掉。”

肖辰眉心微蹙。

闕娜挑了挑眉，說：“他們可是把你我的模樣看得很清楚，也應該聽到了是你殺了墨貴，我可沒時間去查證他們的來歷，再分一分誰可靠誰不可靠。”

肖辰沒有說什么，只是做了個手勢，然后向前走去。

接下來，肖辰和闕娜把整個莊園迅速搜查了一遍。從墨貴的書房里找到了一些往來書信，但沒有關于這次委托的內容。

闕娜也不覺得失望，因為她早認出那個雇主代理人王山的身份，所以在魔族攻打收貨人據點的戰斗中，拼死擊殺了王山，由此也延緩了俘虜們被送出西陸的時間。

而過了這幾天，都沒見有新的代理人過來，很大可能張中蜀那邊已經有行動，拖住了對方的腳步。

肖辰聽到闕娜這個推測，稍稍放下一點心。

雖然在情報上沒有什么收獲，戰利品倒是不少。

作為魔族的地區總部，莊園里囤積了大量物資，特別是有多達上百支的合金槍和短刃匕首，護甲等武備。

至于火藥類武器，則堆滿了兩間庫房。

肖辰在庫房里轉了一圈，只拿了幾十發合金子彈和三顆合金手雷，闕娜則向背包里塞了幾顆手雷。

然后，兩人引燃了里面的彈藥，把整排庫房炸掉，那些武備既然搬不走，也不能留給魔王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