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肖辰和銅錘到達了那個魔族女人所說的地方，可這里已經一片荒蕪，只留下一些戰死的魔族戰士尸體，還有就是大量的鮮血，以及一些沾滿鮮血的潔白羽毛，卻沒有一具天使的尸體。

很明顯，魔族和神族在這里發生過一場規模不小的戰斗，最后以魔族落敗以告終，肖辰不知道墨甘娜到底是死是活，雖然她的死并非是絕對的死，但是被肖辰也不希望她被封印了。

銅錘一路上耷拉個腦袋，因為肖辰路上跟他說了很多，雖說殺戮在這個時代已經和吃飯一樣必不可少，但是至少要分清楚是與非，那個魔族女人很明顯是要撲向銅錘，這點肖辰是看得出來的。

到了最近一個人類居住的城市，這里還處于燈火通明，即便晚上也有戰士在堅固城墻，不過街上并沒有多少普通市民，所以顯得十分的冷清，偶爾有巡邏的隊伍經過，這就是現如今時代造就的這樣的景象。

“辰哥，我們要進去吃飯嗎？”銅錘小心翼翼地問，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餓了。”

肖辰給了銅錘一根金條，讓銅錘自己先去，他感覺銅錘好像變了，也許是因為時代變了，不過他還是把銅錘當做過命的兄弟中的一個，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銅錘走進了一家飯店，點了飯菜之后，很快就有一個小男孩兒坐到了他的對面，而小男孩兒卻是一副仆人口氣，問：“主人，要不要把他殺了？”

微微一笑，銅錘說：“他那點實力太弱了，想殺他簡直是易如反掌，不過我感覺他這個人有點意思，再跟他玩玩吧，等到時機成熟再說，但前提是他不要像這兩天一樣啰嗦。”

小男孩兒吐了下舌頭，拿著一個雞腿轉身離開了，只剩下銅錘一個人開始享受一大桌子美食，同時不忘要了十幾瓶好酒。

肖辰夾著一根煙，走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當經過一條街道時，眼角余光瞥到另一端的巷口處站著一個身影。

肖辰全身一震，立刻停步，猶豫了一會兒，然后緩緩走回，向那頭看去，那個人還站在原地，隔著一條十米小巷，與他遙遙對望。

雖然那個人的面容略顯憔悴，但完美的身材，還有是那無情冰冷的紫色瞳孔卻是肖辰過目難忘的。

肖辰站了頗久，對方似乎有同樣的耐心，也始終靜靜佇立，他終于還是向小巷中走去，她也迎了上來，最后兩人在小巷中間站定。

“你沒事就好。”肖辰想了很久，他有些話要說，又覺得說什么都不好，最后只能說出這么一句來。

“我沒事。”墨甘娜終于露出一絲不經意的笑容。

肖辰神色冷硬，語調中卻流露出一絲自己也沒覺察到的無奈：“不要回去了，你的心不在魔族，要么回到我身邊，要么回到神族，我想神王應該有辦法恢復你以前的身份的。”

墨甘娜平靜地看著肖辰，聲音里沒有絲毫波動，說：“我殺了不少天使，即便不是這樣，天使一旦墮落，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肖辰陷入了沉默，他心里非常不好受。

“如果有一天魔族和人類為敵，那時候你要殺了我嗎？”說著，墨甘娜向肖辰腰間的五星合金手槍和合金戰刀看了一眼。

肖辰習慣姓地按上槍柄，但手指卻伸縮了一下，仿佛有點局促不安，對于一名老練的戰士來說，這個多余的小動作在戰場上可能會是致命的。

“我……”肖辰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住了，過了片刻才說：“你如果殺一個無辜的人類，我會那樣做的。”

“你自己也殺過，為什么我就不能？”墨甘娜盯著肖辰說：“我需要你的幫助，不要再守護軟弱的人類了，和我一起加入魔族吧，我還會永遠守護你。”

肖辰眉心一皺，說：“那不是我愿意的，我是一個人類，現在是，以后也是，這點誰都別想改變我。”

墨甘娜說：“那你還是殺了我吧，這樣以后就不會見面成為死敵了。”

“魔族要進攻人類了嗎？”

“早晚的事情，也許下次再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

“成為敵人的那一天我會殺了你，但不是現在。”肖辰深深吸了口氣，說：“謝謝你之前為我所做的一切，雖然我知道謝謝不夠，可我只能給你這兩個字了，再見。”

“呵呵，魔種是不會那么輕易屈服的，早晚有一天你會成為魔族的戰士。”墨甘娜笑著說完，轉身便展開黑白雙翼而去，肖辰卻沒有看到她的滑落的眼淚，以及在黑暗中站立的魔王韓霜。

啪啪……

韓霜拍著手緩緩走來，其實更應該說是漂浮而來，她那雙黑色翅膀微微煽動著，笑著看向肖辰說：“你們演的不錯，我給十分，一百分制的。”

“想不到你會變成這樣。”肖辰的神情平靜而冰冷，有著不容懷疑的堅持，說“如果魔族真的和人類作戰，即便你到達王之力的境界，我也會想辦法殺了你。”

韓霜不屑地說：“你是殺不了我的，因為我現在是魔族最高的王者。”

肖辰說：“那咱們拭目以待吧！”

韓霜沒有在說話，她只是笑著展開翅膀朝著墨甘娜離開的方向而去。

肖辰已經沒有心情再逛下去，他招呼了銅錘，兩個人到酒店開了兩間房，他直接倒頭就睡，可是枯躺了幾個小時，卻始終無法入眠。

肖辰心里各種思緒沉沉浮浮，如亂麻糾纏成一團，某個角落有塊空白，好像無底洞般有不知什么東西在不斷下墜，無止無休，沒有盡頭，卻抓不到摸不著，只余下不安。

善與惡，其實只是一念之差，決定它的不是某個種族，而是某個人的心。

三天之后，肖辰回到了T市，原本他是打算回他的中華鎮的，可是半途接到了蒼夜的電話，讓他夠來有事情商量。

見到蒼夜的時候，他還是以前那副老樣子，只不過留起了小胡子，所以顯得更加成熟了一些，他打量了肖辰幾眼，第一次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說：“現在你的境界還算馬馬虎虎。”

肖辰看了看他，發現已經到達地獄之靈第十一層，黃泉之力第八層，這要遠遠超出他的所料，蒼夜確實是修煉的奇才，不過他什么都沒有說。

“坐吧！”蒼夜把肖辰帶回他的營帳中，方才招呼肖辰坐下，然后自己去倒了兩杯茶，其中一杯放在了肖辰的面前。

喝了一口茶水，蒼夜看著肖辰緩緩說：“你的心有些亂了，為什么？”

肖辰坦然承認，說：“最近心情確實有些煩亂，正好也想見見蒼夜教官，想問問看后面的戰事如何安排。”

蒼夜略感意外，微笑道：“這可不太像你啊，怎么，也心急想要出戰？這些天來找我的人可真不少，有軍隊的，也有城里一些熱血的年輕人。”

頓了頓，他說道：“既然是你問起，有些事情不妨也讓你知道一下。”他站起來從書架上又抽出一幅地圖，鋪到桌面上。

在地圖一角，肖辰看見一個小小圖章，這是地獄組織特殊的標記，表面這幅地圖只有惡魔才能夠看得懂。

蒼夜在地圖上輕輕拍了拍，說：“這是我們接下來的計劃，你又是惡魔，又掛著少將軍長的頭銜，所以讓你看看也無妨，也是記得保密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肖辰走到桌邊，凝神望去，果然這張地圖比掛在墻上的那副要多出來不少內容，除了海族大軍方面兵力分布外，還多了一些數據和預測行軍方向的各種箭頭。

而華夏方面，主力軍和各家族勢力目前的位置上增加了數個標記，顯然個別軍團里有重要人物在。

放眼望去，海族每路軍隊上標注的都是重裝集團軍級別，意味著一路軍隊戰力相當于華夏一個滿員的重裝主力集團軍。

這是一個極為駭人的消息，要知道華夏每個主力軍團中一般也就擁有兩個重裝主力集團軍，這樣的海族軍隊，竟有十五支之多。

肖辰不禁大吃一驚，道：“這讓主力軍怎么擋得住？”

蒼夜點頭說：“事實上，主力軍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的軍力，丟失過半人類地盤，不過眼下局勢還能勉強維持，現在華夏已經有兩個主力軍團抵達，之后還有數路援軍，古武家族中的夏氏和張氏強者盡出，正在陸續趕到。”

肖辰研究著地圖，忽然道：“海族的動向有些奇怪啊，這幾路軍隊為什么會向這個地方運動？”

肖辰的手指順著數道預測行軍箭頭劃過去，那邊幾路海族大軍的攻擊方向很不可思議，偏離了城市，卻撲向什么都沒有的荒野。

而且看標注時間，這幾路軍隊抵達目的地后，就此駐扎不動，看起來好像等著和人類軍隊過來開戰的樣子。

蒼夜也道：“這里是很奇怪，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從行動上看起來，那幾處就是海族選定的決戰場所，但是大多數地方是無險可守的。”

一般來說，當雙方大會戰的時候，如果一方能夠事先選定決戰之地，并且用種種手段迫使對手不得不入場，就能取得極大的先發優勢。

但是，通常掌握主動權的一方都會選擇險要之地，那幾處一覽無遺的平原地帶，只能硬碰硬地正面對戰，于海族有什么好處？

肖辰忽然想起墨甘娜昨晚說的話，這場戰爭可能是魔族要與人類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