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因她的話降到冰點,整個歌舞廳的人,大氣不敢喘。
白沐穹的手顫抖著,眼底濃烈的恨意,宛如困獸之怒。
“傅清泠,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馬上離開這里!”
她昂首挺胸,目光無懼:“我答應過老爺,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你回……”
“嘭——!”一聲巨響打斷她的話。
劇痛傳來的那刻,傅清泠怔住,她不可置信地緩緩垂眸。
目光落在肩甲處,抵在她身上的槍口還冒著白煙。
頃刻間,周圍的人群亂作一團。
“啊!”
“開槍啦!”
“殺人啦!”
舞女歌姬們因為劇烈的槍聲,嚇得抱頭逃竄,逃出歌舞廳。
白沐穹咬牙,眼中有憤怒,也有復雜。
她穿著玄色錦繡旗袍,無法看見鮮紅液體,只能從玄色的錦繡中看出一團濕濡逐漸蔓延。
傅清泠屹立不倒,在這血染的風采中,勾唇淡笑,努力掩蓋眼底的悲戚。
十三年了,從她被帶到白沐穹身邊開始,他就沒有一天不厭惡她,仿佛她的存在是他白沐穹的畢生恥辱。
可自己做夢都沒想到,他真的會開槍。
就算恨她至極,這些年的情份,真的就如此淡薄嗎?
四目相對,她能看見他的決然,而他卻看不見她的絕望。
得到消息的許尊,趕來見此狀況,怒意盎然卻不敢言,只得去拉了傅清泠的手焦急道:“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傅清泠奮力甩開許尊,依舊望著白沐穹,眼底沉靜堅毅:“我答應過老爺,今天一定要讓你回家。”
白沐穹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狠狠別過頭,不敢再看傅清泠的雙眼,卻難以克制心中怒意。
“算你狠!”咬牙丟下一句話,他快速離開。
當白沐穹身影消失在歌舞廳時,傅清泠逞強的身軀再也無力支撐,搖搖欲墜。
許尊眼疾手快將她抱住:“堅持住,我送你去醫院。”
醫院,手術室。
身處亂世戰爭時代,麻藥已屬珍稀物品。
傅清泠不想浪費麻藥,嘴咬布條,肩甲處痛得她快要暈厥過去,濃郁的血腥味在整間屋子散開。
“叮鈴——!”一聲,染血的子彈被取出,落入鐵盒子里。
柳泉給她包扎傷口,吩咐道:“幸虧打偏了些,沒有傷及要害,記得別碰水,養些日子就好了。”
傅清泠冷汗淋漓,松掉嘴里的布條,渾身虛脫無力:“謝謝。”
柳泉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問道:“他這么對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離開?”
傅清泠蹙眉,強硬地撐起身子,要下床:“我是他的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輩子我都不打算離開。”
柳泉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攔她。
臨走前,傅清泠說:“還有,這種話,我不希望聽見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