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外面傳來敲門聲。
誰？
這里只有燕青云能進來。
“請進。”林昊有氣無力道。
吱呀一聲。
門開了。
突然！
林昊目瞪口呆看著走進來的人，略顯渾濁的雙眸猛地一緊。
紅衣。
紅發。
紅靴。
那如同火焰般的女子，哪怕在他有些退化的記憶中，依然占據了最重要的位置，永生難忘。
他呆呆的愣在那兒。
茉莉同樣傻了。
她聽到了死訊，并且通過激將從血儒那里，得知那家伙并沒有死去，因此她心里充滿好奇。
他對外宣布死訊，肯定存在特殊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來到這里之前，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到……
這還是他嗎？！
皮膚松弛。
滿臉皺紋。
頭發花白。
聲音蒼老。
就連曾燦若晨星的雙眸，如今也變得昏暗渾濁，哪還有年輕人的生機？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她的聲音在顫抖，連同身體也在顫抖，眼神中寫滿不可置信。
“姑娘，你找誰？”他的聲音蒼老無力。
“昊……”她一步步走過來。
“姑娘，你認錯人了。”
林昊的心臟在顫栗，卻又不得不強做鎮定，不得不全力掩飾著。
“上官鼎已經說了，我知道……是你！”她嘴唇哆嗦。
“你……”
林昊心頭一凝，無法再繼續靠在躺椅上，慌亂的起身背對著她：“我不認識你，你快走吧。”
那張臉，如何面對她？
突然！
他感覺到一雙手臂，緊緊從背后抱住他的腰，然后是痛苦的聲音：“昊，怎么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么？告訴我……”
林昊如遭蛇噬，毫不猶豫掙脫她的手，用力把她推開：“走！”
“不！”她眼神堅定。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攤開來說吧！”
林昊緊握如雞爪的雙手，突然抬手指著自己的臉，咆哮道：“你睜大眼睛看看，看看這張臉！走吧，忘記以前的一切，我……當我死了。”
“混蛋！”
突然間，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滾落，厲聲吼道：“我的感情就那么不值錢？我們一起經歷了那么多，是你說忘就能忘的？我忘不掉！”
“那你想怎么樣？！跟可以當你祖父的老頭在一起？你不覺得惡心么？！”林昊嘶聲咆哮，情緒失控。
“我只是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什么要覺得惡心？”她死死盯著他。
“你不覺得惡心，我覺得惡心！”林昊的身體在顫抖。
“你……”
“丫頭，求你了，走吧。”
林昊別過頭去，眼眶有些濕潤了，聲音充滿痛苦：“你知不知道，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真的很難受。何況，即便你真的不在意，即便你不覺得惡心，我……我也不可能像以前，承諾的那樣陪你走下去，我活不了多少年了，你明白嗎？不要把大好青春，浪費在快死的人身上……”
是的，他根本沒辦法以這種狀態，跟年輕靚麗的茉莉在一起。
“那你問問她們，介不介意現在的你——都進來吧。”茉莉低聲道。
一個……
兩個……
三個……
幸好這個房間足夠大，才容得下這么多人。
林昊驚呆了。
那些熟悉的臉近在咫尺，他萬萬沒想到茉莉會把，所有女孩都帶過來。
這些全都是跟他有著，深厚感情的女孩子，而此刻她們從未有過的，在同一時間全部碰面，可是……
她們沒像以前那樣，爭鋒相對互相攻伐。
她們的震驚正如片刻前，茉莉剛看到林昊時一樣。
秦青羽呆立了好久，抬起腳步慢慢走來，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撫摩著那張蒼老的臉，隨后淚水撲簌撲簌的，一個勁往下掉。
“林昊，怎么會這樣？”
顏輕語泣不成聲，哭著一下子撲過來，緊緊抱住他：“我知道，是因為幫我爸出事的對不對？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嗚嗚……”
有的默默流淚。
有的泣不成聲。
曾經那個英俊帥氣，顏值超過偶像明星的男人，如今竟然變成這副模樣，關鍵他是她們深愛的人啊！
“這就是你們曾經愛的男人，現在你們還愛他嗎？你們還愿意，跟可以做你們祖父，時日無多的人在一起么？”茉莉突然說話。
“我愿意！我愿意！”顏輕語哭著大喊。
“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秦青羽淚如雨下。
“如果愛情在意外貌，那就不再是愛情了。”上官云朵喃喃道。
一個又一個女孩表態，包括內向羞澀的蘇慧，今天都有了無窮的勇氣，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表態。
無數的記憶和經歷，讓那份情感刻骨銘心，早已超越了容貌。
“我不愿意！”
林昊輕輕推開顏輕語，態度斬釘截鐵：“都走吧，一切都結束了。”
在宣布死訊之前，林昊就已經能想到，即便自己是這副樣貌，她們中至少有一部分，依然會不介意吧？
但是！
她們介不介意是一回事。
他，非常介意！
“如果一切還有轉機呢？”
聲音從房間外傳來，隨后宇文鷹步入：“我們都只看到眼前，卻忽略了一件事。”
“轉機？”林昊愣住了。
“知道我今年多少歲嗎？”宇文鷹微笑著問道。
“你……”
“宇文嵩是我的重孫，他都已經27歲了，事實上在我的重孫輩里，宇文嵩不是年紀最大的——我今年97歲。”宇文鷹微笑著看向林昊。
“什么意思？”林昊嗓音有些顫抖，其實他已經明白了。
“我看起來像多少歲？”
宇文鷹笑了起來，繼續說道：“九品武者和天武之間，存在無法逾越的鴻溝，這不僅僅表現在修為方面，同時壽命也大幅增加。”
普通人壽命是多少？
拋開特殊原因早夭，目前平均壽命將近八十歲，其中不乏少數百歲老人，甚至在吉尼斯世界紀錄中，有110多歲的人瑞。
武者的壽命是多少？
事實就是，無論一品還是九品武者，并不比普通人長壽。
普通人受傷病和體質影響，壽命參差不齊差距很大。
武者體魄強健不受疾病影響，因此壽命會比較均衡，通常都能活到百歲高齡，相當于普通人的極限。
但是！
到了天武境就完全不同了！
壽命將會成倍增長，通常都能活到200歲。
為什么會這樣？
之所以普通人和一般武者，壽命保持在相同的層次，就是因為潛在的生命力，其實是完全相同的。
拋開傷病和體質孱弱，生命力所維持的最長壽命，只有那么多而已。
然而，一旦突破到天武境界，會出現破繭化蝶的蛻變，這種蛻變不僅表現在，天地懸殊的實力差距上，同時也將重獲新生。
沒錯！
只要晉級天武，生命力總額將大幅增加，以至于像宇文鷹這種，已經近百歲的老人，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
宇文鷹今天97歲高齡，對應普通人或普通武者百歲壽命，幾乎就要走到盡頭了，可如果對應天武級別的壽命，他的生命僅僅過了一半。
那么……
擁有中年人外貌，也就不足為奇了。
進一步，由于耗損了太多生命力，林昊目前的身體機能，相當于七十多歲的老人，可如果能突破到天武境界，七十多歲僅僅相當于，三十多歲的樣子吧？
當然。
他本身只有20多歲，倘若變成30來歲的模樣，依然還是稍微顯老，但是顯老三五歲有什么關系？更何況，武者體質強健遠超常人，三十多歲的武者通常會，顯得比真實年齡年輕些。
總而言之，只要林昊能夠晉級天武，就能擺脫老態龍鐘狀態，重新回到以前的樣子！
“你已經是武道九品巔峰，距離天武不過一步之遙。”
看到林昊目瞪口呆，宇文鷹神情輕松起來，伸出一根手指微笑：“只要一步。只要你跨過這一步，所有問題都沒有了，根本不用擔心。”
“對啊！”
聽到這番話，上官云朵頓時激動起來，緊緊抓住林昊胳膊，連連點頭：“林昊，你聽到了嗎？！”
林昊當然聽到了。
他心情激動難以自己。
此前大家都沉浸在悲傷中，卻忽略了這么一件事：只要能晉級天武，立刻能重新找回青春，能擺脫蒼老的狀態。
原本如同死灰的心，立刻變得活躍起來。
還有希望！
“不過……”
好一會，讓激動地心情平復一些，林昊看向宇文鷹：“前輩，我跟你說過，我……”
前段時間，他從克莉絲汀那兒得到愛之情緒，一次性把天欲珠全部填滿，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跟以前不同，他竟然沒突破到天武境。
后來去找宇文鷹詢問，才知道天武境界的突破，不僅僅是靠心法和修煉，還得最為重要的領悟。
“你是誰？”
知道他所指何意，宇文鷹卻一點都不擔心，笑道：“曾經的青龍，二十多歲就達到武道九品巔峰，甚至執掌最強傭兵組織獵神，你難道對自己的天賦，就那么沒有信心嗎？你目前的體質，也就相當于七十多歲，換言之不會很快壽終正寢，難道剩余超過二十年，你都做不到領悟突破？以你的天賦都做不到，這世上再無天武了！”
是啊！
還有并不短暫的時間！
總不至于二十年都無法領悟吧？
聽到宇文鷹這番話，僅有的那么一點擔憂，徹底消失殆盡了。
一定能突破天武！
一定能回到以前！
一定！
“前輩。”
林昊走到宇文鷹面前，一字一頓說道：“謝謝。”
“謝就別說了，這件事……唉……”宇文鷹面露愧意。
要不是當時一時情急，給林昊喂了過量的上帝之玥，很可能不會變成這樣了，所以他心里特別愧疚。
“我不說謝，前輩也不用愧疚，一來由于傷勢過重，必須消耗大量生命，即便沒有過量服用，恐怕還是會變成這樣，二來你是為了救我。”林昊沉聲道。
“好！這件事從此都別提了，不過……你不用再喪氣了吧？”宇文鷹笑了起來。
“林昊，我們回家好不好？”
蘇慧趕忙走過來，柔聲道：“宇文前輩都說了，只要你能晉級天武，一切都會回到從前，已經沒什么好擔心的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突破。”
“我……”
林昊稍微猶豫一下，最終依然拒絕了：“雖然有了前輩這些話，我不會再這樣沉淪，而且我也相信，有朝一日肯定能突破，可是目前……”
至少在突破到天武之前，他不愿意跟這些女孩在一起，畢竟……現在的他沒有突破，依然是蒼老的模樣。
就現在這樣子……
想到一個七十多歲，滿臉皺紋一頭白發的老頭，趴在一個年輕姑娘身上，那場景實在太惡心了。
其實他都不確定，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還有沒有男人的能力。
一群女孩還想勸解，茉莉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等你變回以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