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長和西醫部主任的授意下，皮肉之苦雖然少不了，但最終還是會把他治好，只不過過程有點痛苦。
比如護士會因為‘經驗不足’，一而再再而三扎不中血管……
比如換藥的時候會‘不小心的’，碰到他身上的傷口……
那幾個受指使栽贓林昊的人，已經被警方帶走調查了，王思明雖然在接受治療，但他的身份卻是罪犯。
沒看到他的病房門口，有警察全天候看守嗎？
只要院方認為他傷勢差不多了，這家伙就會被警察帶去局里。
當然了。
一來，王思明犯的罪不算太嚴重。
二來，他有個身份不凡的老子。
所以最終不可能真的坐牢，頂多也就治安拘留十天半個月，但這一系列的打擊已經夠了……
換下白大褂的林昊走向停車場，遠遠就看到宋可兒在她那輛SUV旁邊，于是他快步走過來：“走吧，請你吃飯。”
宋可兒沒動，背對著他。
“干嘛還傻愣著？”林昊問道。
“林昊！”
宋可兒猛然轉過身，那張俏臉上寫滿憤怒，咬牙切齒的盯著他：“你為什么要害我？為什么？！”
林昊愣住了，傻呆呆的看著她，吶吶道：“你哪根筋不對？我害你？我什么時候害過你？”
“你……你讓我做假證！我是警察，你竟然……”
“我讓你做假證？”
這話更讓林昊莫名其妙，無奈苦笑道：“當時是你跑進來，質問誰看到我打人了，現在變成我逼你做假證了？”
宋可兒眼睛里寫滿了憤怒，死死盯著他怒道：“你放屁！就當時的情況，如果我不那么做，你就等著坐牢吧！你……你是沒直接讓我那么做，可你把事態推動到那個程度，讓我不得不……”
林昊毆打那幾個受指使的人完全沒問題，因為那幾個人先跟他動手，可以說他只是自衛。
但是！
對于王思明，他卻是主動動手毆打，而且把對方打殘了，兩者情況完全不同。
原本，宋可兒接到林昊的電話，想著他是有道理的一方，可結果……他竟然去毆打王思明。
如果他不這么做，王思明的行為已經觸犯法律，她完全可以用法律制裁對方，可林昊是怎么做的？
“我也覺得奇怪，你……完全不用那么做。”林昊苦笑。
“我不那么做你不死定了？！”
“怎么可能？”
林昊聳了聳肩膀，輕笑道：“王思明誣陷我這件事，我要是抓住不放，他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所以就算我打了他，我也可以利用這件事要挾，只要他爹不是笨蛋，就會選擇雙方互相抵消，最終他是不敢告我的。”
宋可兒傻了。
敢情這個混蛋早就想好了所有的路，他毆打王思明根本不會帶來什么后果，反倒是自己……
“那要按照你的意思，我就是自作多情了？！”宋可兒勃然大怒，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傻瓜。
“自作多情？”林昊一愣。
“你……我……”
想到這個詞語的另一重含義，宋可兒突然心跳加速，臉頰上浮起一抹誘人的紅，低著頭根本不敢看林昊。
這一刻，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她是執法者。
她堅決執行法律的公平公正，可是……為什么這一次，自己卻為了這個家伙，放棄原則做假證？
這還是曾經那個，視法律為一切的宋可兒嗎？
“我……我是不是不配再做警察？”她臉色突然一片黯然。
“為什么這樣說？”林昊不答反問。
“因為我已經……不能公正的對待一件事。”
“你所遵守的到底是什么？”
林昊突然變得無比嚴肅，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如果你遵守的只是法律，你確實做錯了。可是，你覺得法律就全部都對嗎？”
一個官員貪污幾十億，可能是判處有期徒刑，可一個普通人搶了幾百塊，結果量刑很可能一樣，這公平嗎？
同樣都是搶劫，一個人搶劫是為了給孩子買奶粉，一個搶劫是為了自己享樂，法律的判決理論上是一樣的，這又公平嗎？
法律是人制定的，它所代表的不是絕對的公正，事實上任何國家的法律，都不可能面面俱到。
真正公正的是存在于，每個人心里的道德準則。
就像王思明，法律能拿他怎么樣？可是以他做的這些事，難道只該接受短期的治安拘留？
聽到林昊這番話，宋可兒愣住了。
什么是對？
什么是錯？
自己所遵守的是什么？
是由少數人制定的法律，還是人們內心的道德準則？
按照法律，她做偽證確實是錯的，可是按照道德準則……像王思明那樣的人，本就應該讓他自食惡果！
“我明白了。”宋可兒突然展顏一笑。
“明白什么了？”
“不告訴你！”
她仿佛如釋重負了一般，笑道：“不是說請我吃飯嗎？走啊！”
今天周四。
昨晚林昊就接到韓楓的電話，說是約他下午出去玩，反正周四下午沒事，有什么理由不答應呢？
一大早，林昊洗漱完就開著車出門了。
依然是比較擁堵的早高峰，他從車水馬龍中‘殺出來’，提前15分鐘到了領域時代廣場。
正準備開進負一層車庫，林昊一眼看到從不遠處的公交站，朝這邊快步走過來的秦青羽。
在這里碰到一點都不奇怪，畢竟兩個人在同一個公司，上班時間完全相同，但讓林昊奇怪的是……
“秦總，早啊。”林昊停下車，從車窗里探出頭。
“早。”
秦青羽先是一愣，緊接著嫣然一笑，心里卻忍不住腹誹：還秦總呢，你有把我當老板么？
“林昊？！”
跟秦青羽一起住宿舍的兩個女孩，同時露出無比驚訝地眼神。
豪車！
其實，趙菲兒早見過林昊開保時捷，問題是那次林昊替她趕走前男友后，告訴她說這車是跟朋友借來充門面的。既然是借的，這種豪車你總不能三天兩頭借吧？可他今天又開這輛車。
趙菲兒只是略微有些訝異，相比之下陳小月的震驚更甚，她甚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
“林昊，這……這是你的車？”陳小月呆呆問道。
“那個……”
林昊也意識到，又一次被趙菲兒看到自己開保時捷，再說是借的就有點假了，于是瞄了趙菲兒一眼，有些尷尬的笑道：“其實是二手貨，也不貴……對了！秦總，你怎么沒開車啊？”
他趕忙轉移話題。
以前只要秦青羽來公司上班，都會開車順路帶趙菲兒和陳小月，這次卻是三個人一起擠公交。
“我……”
“秦姐的車賣了。”陳小月心直口快。
“陳小月！”
秦青羽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不希望自己的窘迫，當著員工的面被林昊看到，那是她在他面前的尊嚴。
林昊愣了愣，打開車門對秦青羽招手：“上車。”
“不是已經到公司了么？”秦青羽疑惑。
“哪來那么多問題？”
“你……”
“愣著干什么？”
在林昊無比霸道的態度中，秦青羽很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但最終卻還是上車了，直看得另外兩人目瞪口呆。
等保時捷開走之后，陳小月傻愣愣的說道：“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覺得……秦姐反過來聽林昊的話……到底誰是老板啊？”
趙菲兒眼神明顯有些暗淡，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道：“當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這個男人都會成為她的中心……”
車子很快開進負一層停車場，中途林昊沒說過一句話。
車子停下。
秦青羽正準備下車，林昊突然說道：“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秦青羽不悅。
她知道對方在問什么，但是她不想面對這樣的問題，更不希望被他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
“你那么聰明，當然知道我問什么。”林昊瞄了她一眼。
“跟你沒關系。”
秦青羽伸手去開車門，語氣有些不高興：“還不去上班？遲到了扣你工資！”
咔嚓！
林昊按了一個按鈕，車門立刻被鎖死。
“林昊！”
秦青羽勃然大怒，扭頭瞪著他斥道：“你想干什么？”
“我在為我的利益考慮。”
“我賣車跟你的利益有什么關系？！”
“你那輛破車才幾個錢？連那種低檔車都拿去賣，說明你經濟上遇到了問題，你遇到這種問題就意味著，公司資金鏈很可能斷裂，公司資金鏈斷裂可能就會倒閉，公司倒閉我就沒工作，沒工作我就得餓死——你說跟我有沒有關系？”
“你……”
秦青羽知道他說的是歪理，問題是自己根本沒辦法反駁，她惡狠狠地瞪著林昊，咬牙道：“你非得讓我難堪才高興？”
林昊直視著她，盯著她的左臉，輕笑道：“傷口好了。”
秦青羽呆住了。
看起來，林昊這句話跟她的喝問不搭邊，實則卻是最好的解釋：她在秦家被謝艷紅抽耳光抓破臉，躲在酒店里自舔傷口，當時何其落魄何其不堪？
那最不好看的一幕，不都被他看到了嗎？
那么……
還有什么難堪需要對他隱瞞？
終于，秦青羽開口了。
沒錯！
正如林昊所預料的一樣，她在財務方面遇到了問題，而且問題不止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