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曾悅欣有些無語，這不算是正常待遇吧？王巧蕓看起來卻像是甘之如飴的樣子，或者是，她別無選擇，只能自發地淡化一些不甘和痛處吧，到后面，似乎就真的覺得不痛也不悲傷了。

“不過現在他們長得更大了，力氣更大了，和以前就不一樣了……”王巧蕓有些犯了愁，不過很快又笑起來，“不過沒關系，我也長大了，比以前跑得快了，應該能逃掉。”

曾悅欣停頓了一下，笑著道：“你到了我們家，應該沒人會沖你扔石頭了。”

王巧蕓不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一臉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頭：“那你們要沖我扔什么？”

她覺得石頭已經是她能承受的極限了……要是扔比石頭更厲害的東西，她怕是難以挺得住。

曾悅欣真的是大開眼界，孫家折磨了王巧蕓十來年，把她的思維都固定住了……她道：“誰知道呢？也許是窩頭饅頭新衣服，或者善意的眼神，熱情的笑容？”

王巧蕓微微愣住，然后有些茫然，最后笑了。

曾志遠看她們在那里說得熱鬧，自己插不上話，有點著急，他在下面輕輕拽了拽曾悅欣的衣角，希望這個大侄女能留給他這個小叔叔更多的機會去親近她未來的小嬸兒。

曾悅欣心知肚明，當即蹲了下去。

王巧蕓也跟著蹲下來扶她：“你怎么了啊？身體不舒服嗎？要不我們回去吧。”

曾悅欣捂著自己的小腿搖頭道：“沒事兒，只是我的小腿抽筋了而已，我經常這樣，過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先走吧，我歇一會兒就去追你們。”

曾志遠站在后面喜滋滋地沖曾悅欣，并用口型對曾悅欣道：大侄女，你真好。

“我們先走吧，走慢點兒，小妹一會兒準能追上。”曾志遠勸王巧蕓道。

王巧蕓好像有點緊張似的，不是很情愿地點了點頭，站起來和曾志遠一起往前走了。

曾悅欣看見王巧蕓那樣子很懷疑，王巧蕓是不中意她小叔嗎？為什么一讓她直接和她小叔相處，她就是一副為難又惶恐的樣子呢？

“你在這兒蹲著干嘛？躲懶嗎？”江曉葉這隨時隨地都能找茬的找茬王出現了。

“不干嘛。”曾悅欣不想和江曉葉多說話，因為她知道說得多了肯定又要吵起來。

這一次，江曉葉沒有揪著繼續找茬，而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曾悅欣都替江曉葉感到憋得慌，她看江曉葉也不像是那種畏首畏尾的人，今兒這是怎么了。

憋了好半天，江曉葉終于還是說了：“跟著你小叔那人是誰啊……我怎么沒怎么見過她……”

“東陽坡的王巧蕓，我小叔的未婚妻。”曾悅欣覺得這事兒也沒什么需要遮掩的，就如實告訴了江曉葉。

“什么？她……她不是失蹤了嗎？”江曉葉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幾個度，驚訝之中，好像還夾雜著一些別的什么情緒。

“上別的鎮上打工了，現在回來了而已，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曾悅欣在旁邊的石頭墩子上坐下，抬手遮在自己的眼前來擋去一部分日光。

江曉葉拽著自己的袖角，狠狠地用著力氣，好像恨不得能從上面撕下來一塊似的，恨恨地道：“她就長成那個樣子，你們家也能看得上眼，真是沒有眼光！”

又是挑事兒。

曾悅欣斜了江曉葉一眼道：“不看得上她看得上誰？你嗎？你不知道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啥本事沒有還脾氣不小嗎？你有什么資格嫌棄別人？麻煩你下次嫌棄別人之前，現在河邊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我怎么了？我長得不比她強嗎？再說了，我年紀小啊，她比你小叔年紀還大呢！是個老女人！”江曉葉為自己分辯道。

王巧蕓也才十九歲好不好？就是比曾志遠大兩歲，那也還是如花的年紀，怎么到江曉葉嘴里就成老女人了？

“啊——”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了一聲女子的尖叫。

曾悅欣連忙站起來走了過去，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聲音的來源應該是王巧蕓。

這尖叫聲持續的時間很長，曾悅欣走到這里的時候，王巧蕓撕心裂肺的尖叫仍然沒有停止。

王巧蕓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臉被憋得紅中透著青，臉型扭曲且顫抖著，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沒了感知，只沉浸在一個人的恐懼里，用尖叫來麻痹自己，驅趕一些無形中籠罩著她壓迫著她的一切。

曾志遠在旁邊勸她：“怎么了啊，巧蕓，你停下來，看著我，你怎么了？”

王巧蕓什么話也聽不見去，緊閉著雙眼，只顧尖叫，洪亮的尖叫聲一點削弱的趨勢都沒有。

路過的人都停下來，將目光集中到這邊，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這個姑娘才會這樣尖叫不止。

曾悅欣也嘗試著去和王巧蕓交談，希望她能停止尖叫：“巧云姐，別喊了，嗓子疼不疼？你到底怎么了？你說話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嗎？”

王巧蕓卡了兩下眼睛，里面滿是紅血絲，她顫抖著，停止了尖叫，但整個人仍然處在一種情緒極不穩定的狀態。她顫抖著，用胳膊將自己遮蔽住，像是想把自己縮在一個小世界里不肯出來，并微微地顫抖著。

曾悅欣和曾志遠無計可施，就只能安靜地陪在王巧蕓身邊，等著她平復情緒。

停了約莫一刻鐘，王巧蕓站了起來，像沒事人一樣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走吧，咱們接下來要去哪里玩？”

曾悅欣都懷疑她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很激烈的夢，那個情緒激動尖叫不止的姑娘和眼前這個一臉平靜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的王巧蕓根本不可能是一個人。

“巧蕓，你剛才到底在干什么？”王巧蕓轉變太快，曾志遠到現在還緩不過神來，剛才的意外還讓他有些心悸。

王巧蕓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啊……沒事啊，我剛才是在練嗓子，不然嗓門兒太小，幫著我娘一起去吵架的時候，我娘會罵我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