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活寶，一個比一個能鬧，一個比一個能笑，尤其是何照山，笑起來簡直跟公雞打鳴一樣，曾悅欣聽見何照山的笑聲，就更加笑得停不下來了。
江曉巖眼巴巴地看著那邊，很想過去和他們一起玩，只是他剛和曾余奮吵了架，現在過去，說不定又要被他嘲笑……他有點慫。
江皓澤明明時時刻刻都注意著曾悅欣的一舉一動，將她的一言一語都收進耳中，卻偏偏裝作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專心做自己的事，專注得像個深山老林里的掃地僧。
“鬧騰死了，”江曉葉一臉的不爽，“就不能消停一會兒？真是煩死了。”
曾悅欣在那邊鬧著，總有一絲心思留在江皓澤那邊，期望他能往這邊看一眼，或者，哪怕臉上的神情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也好，可是，她次次看過去，江皓澤都波瀾不驚。她心中的失落和無奈越來越濃重。
可能是因為走神，曾悅欣和何照山搶帽子的時候，用的力氣大了，帽子脫手，直直飛到了江皓澤的地里，撞到了他的胸口，打了幾個滾落在了地上。
曾悅欣走過去，將帽子撿起來，拉著臉對江皓澤道：“抱歉。”
江皓澤看了曾悅欣一眼，沒說話。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根本就不通人事的畜生，有種說不出來的鄙夷和不屑。
曾悅欣心頭的火一下子就冒了起來，她站直，惱怒地瞪著江皓澤：“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什么眼神？”江皓澤反問。
“你能不能別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有那么了不起嗎？能不能別把別人都當傻子！”曾悅欣攥緊了拳頭，一股無名火在心口燒得很旺，她甚至有了沖過去在江皓澤臉上狠狠甩幾巴掌的沖動。
好在，她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她打不過江皓澤，還是不要一時沖動以身犯險的好。
“我什么時候把你當成傻子了？”江皓澤漠然。
“昨天，你說我愚蠢！”曾悅欣撈出江皓澤昨天的話來說事。
“昨天的架不是已經吵完了嗎？你又要翻舊賬？”江皓澤道。
“你……我……”曾悅欣氣沖沖半天，最后道，“你方才的眼神是今天的，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江皓澤似乎是懶得和曾悅欣說更多的廢話了，直接道：“沒錯，我的眼神就是你理解的那樣，把你當成傻子，這解釋你滿意嗎？”
曾悅欣被江皓澤噎到，卡了兩下眼睛，為自己聲辯道：“我不是傻，只是懶得跟你使心眼，你別把我對你的真誠，當成你驕傲，蔑視我的資本！你分不清真誠和愚蠢的區別，說明你是真的愚蠢！”
“他們在吵什么啊……”何照山呆呆地問曾志遠。
曾志遠報以呆呆的搖頭。
“真誠？你的真誠在哪里？”江皓澤的面色起了變化。
江曉葉和江曉巖一起愣愣地看著江皓澤，他們很少看見江皓澤生氣。江皓澤幾乎能控制住所有的情緒，喜怒不形于色。
今天這是怎么了，曾悅欣之前闖的禍多了去了，今天把帽子扔過來完全是小打小鬧啊，江皓澤居然動怒了，真稀奇啊……
“我……”曾悅欣張口又反問，“你憑什么這么理直氣壯地索要我的真誠？你又不稀罕，索要又是為了什么？助長你的驕傲嗎？我才不要用自己的真誠，去鞏固你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兩個人越吵，離題越遠，到后面都不知道到底在吵什么，他們說得好像是同一件事，又好像不是同一件事，最后不歡而散。
發泄過后，曾悅欣心里堵的氣沒有發散出去，反而更憋得慌了。
現在想想，自己當初就不該暗戀江皓澤那么長時間，浪費青春，當初不暗戀他，現在也就沒有這么多情緒起伏，沒有這么多煩悶苦惱。
不過，江皓澤對她也有正面影響，那就是，她曾以江皓澤為動力，初中努力學習，從一個普通班的學渣，奮斗到了精英班的學渣。
這樣想想也還不錯，至少曾經成績進步了不少，她也不算吃虧。
回去的路上，何照山繞在曾悅欣身邊：“婉桃，今天你在地里和江皓澤吵什么呢？”
曾悅欣平復情緒，道：“沒什么，就是看他不順眼。”
“那你現在看我順不順眼？”何照山沖曾悅欣露出了典型的“柴犬微笑”。
曾悅欣被他的迷之微笑給逗笑了，抬手覆在他的臉上：“真是夠了你。”
何照山將腦袋歪向一邊，將臉從曾悅欣的手掌側邊露出來：“婉桃，我真的覺得我們兩個是天生一對，你覺得呢？”
曾悅欣道：“你怎么一天到晚，三句話都離不了這個？”
“當然了，我從小就想著，要和你成親生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日子。”何照山笑得都有點傻白甜了。
曾悅欣看著何照山，好像看到了自己，在江皓澤面前，自己是不是也是這副姿態？江皓澤看見她這副姿態時，又是什么感想？她忽然笑不出來了。
“你怎么了？不高興了？”何照山捏了捏曾悅欣的肩膀，“我也沒有逼你，你不用聽到這話就這么苦大仇深的樣子吧？”
曾悅欣揉了揉自己的臉，又拍了幾下：“是嗎？我有苦大仇深嗎？”
“是啊，我來幫你。”何照山伸出比曾悅欣長許多，有勁兒許多的手，捏住曾悅欣的臉往兩邊拉扯，“我幫你把臉拉得松軟些，你就能笑得更開懷，更好看了。”
曾悅欣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拍打何照山的手掌：“你給我松開！你這個蛇精病！”
何照山哈哈大笑：“你看起來好像被人拍扁了的鴨子啊，哈哈哈哈哈……”
“松開。”曾悅欣冷臉道。
何照山一看曾悅欣冷臉就不敢鬧了，老老實實地松開了手，但笑容還是止不住，一個人能笑出一季情景喜劇的背景聲。
第二天，曾悅欣沒下地，她趁著隔壁梁敬順的媳婦孟氏今天做衣服，拿著自己的針線過去跟著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