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余王站在門內(nèi),看見沈氏站在門外后愣住了。
他聽曾志平說了,沈氏跟發(fā)達(dá)起來的王陳剛混到了一起,和曾志平和離了,他開始還不相信,但看見那白紙黑字的休書,和休書上鮮紅的手指印,他就不得不信了。
但,他仍舊期待著,渴望沈氏能趕快后悔,及時回頭,回來求得曾志平的原諒,他們一家人仍然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可他一連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沈氏歸家,街坊鄰居的議論四起,都說親眼看見沈氏進(jìn)了王家家門,晚上都滾一個被窩去了,還說沈氏和王陳剛老早就勾搭上了,經(jīng)常一起出入客棧,身上早就不干凈了……
曾余王現(xiàn)在都不怎么敢出門了,每次聽到那些議論,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對沈氏的期望和等待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她的厭惡和不齒。
曾余王愣了片刻,臉色就冷了下來:“你不是去做闊夫人了嗎?來這兒干什么?這兒不歡迎你!
沈氏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知道孩子見到她會說難聽話,但真正聽到了,還是覺得心如刀割。
她的眼睛瞬間紅了:“余王,你別這么跟娘說話,再怎么說,我也是你娘,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含辛茹苦把你養(yǎng)大,你就不念咱娘倆的血肉親情嗎?娘就是回來看看你,你為什么要說那樣扎娘心窩子的話?”
“你還知道跟我說骨肉親情?你要是念著骨肉親情,會跟著外人一起設(shè)計爹?會把爹和我們弟兄四個都拋棄?”那些更難聽的,罵沈氏不守婦道,是個蕩婦的話,曾余王念著沈氏是他娘,都沒忍心說出口。
沈氏被曾余王說得心虛。
她做了不少理虧的事兒,但聽到這話,心里還是不由得一陣苦澀,辯解道:“余王,這也不能全怪娘,你爹他是個沒出息的,娘跟著他,根本就沒有啥出路,你王叔……”
這句話就像一顆火星落進(jìn)了滾燙的油鍋里,曾余王的怒火瞬間被點(diǎn)燃:“我爹怎么沒出息了?他是讀書人,一個月賺的錢也不少,一家人一起努力,又不愁吃不愁喝!你以為你是什么金貴人嗎?你自己有幾斤幾兩,還嫌棄我爹!我告訴你,我跟那姓王的沒有任何親戚關(guān)系,他那狗東西沒資格當(dāng)我叔!你自己骨頭賤就算了,別拉上我一起!”
“你……”沈氏的臉色變得煞白,“你怎么能這么跟我說話?我可是你娘……不管怎么樣,我對你有生養(yǎng)的恩情,你怎么只記仇不記恩?”
曾余侯聽見門口有吵嚷聲,好奇地湊了過來,看見沈氏之后,心里先是感到不屑和鄙夷,但看見沈氏手里提的東西,就稍稍掩飾了一些:“你回來了……”
他雖然沒表現(xiàn)出對沈氏的不喜,可也不想叫她娘,畢竟他得完全站在曾志平那邊才行,現(xiàn)在還是爹在養(yǎng)著他,該拿捏的分寸要拿捏好。
“余侯……”沈氏眼淚汪汪地望著曾余侯,仿佛被背叛、被拋棄、被設(shè)計的是她一樣,滿面都是無措的委屈,她拉住曾余侯的手,“你都瘦了,娘一直擔(dān)心你……”
曾余侯輕輕地把手抽了回來:“我挺好的,沒啥事兒,就是爹把家里的錢都賠給小妹了,家里現(xiàn)在沒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沈氏聽了連忙把手里的糕點(diǎn)遞給曾余侯:“娘這次來,就是給你們送吃的的,娘擔(dān)心你們……”
曾余侯接過糕點(diǎn),就要往里走。
沈氏還想再和曾余侯說幾句話,可曾余侯已經(jīng)完全不看她了。
曾余王看了十分氣憤,他一把揪住曾余侯的后領(lǐng)子,逼得他停在那里:“你還有沒有一點(diǎn)志氣了?別人拋棄了咱家,背叛了咱家,然后一包糕點(diǎn)就把你哄回來了是嗎?”
沈氏連忙去扒曾余王的手:“你干啥這么使勁,把余侯都給勒壞了……”
曾余侯在心里罵曾余王是蠢貨,他什么時候被這一包糕點(diǎn)哄過去了?只不過是覺得,這糕點(diǎn)不吃白不吃,沈氏害得他們家一無所有還背上了巨額債務(wù),拿她一包糕點(diǎn)怎么了?怎么也比什么都拿不到要好吧?
三個人揪扯了一會兒,還是曾余王松開了手,他總不能真的動手跟沈氏打起來。
曾余侯一獲得自由,就跟泥鰍一樣滑進(jìn)了家門,縮到了房間里。
門外只剩沈氏和曾余王相對。
曾余王黑沉著臉道:“你從哪兒來的,就趕快回哪兒去,別在我家門前一直站著,省得街讓坊鄰居對我們家指指點(diǎn)點(diǎn)。我們家一向清白,不喜歡因為一些不相干的人被人說嘴!
沈氏的臉更白了幾分,經(jīng)過這一事,她已經(jīng)聽過了太多閑言碎語,受了太多的指責(zé)和謾罵,可都沒有曾余王一句話來得錐心。
連她的親生兒子都嫌棄她不正經(jīng)不干凈……她連在她兒子面前都沒有臉面……作為一個母親,她竟然這樣被自己的兒子看輕……
曾志平教書回來,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婦人,這體型和站姿他再熟悉不過了。
“余王,你在門口站著干什么?我讓你念的書你念完了嗎?”曾志平裝作沒看見沈氏的樣子,一邊走近一邊對曾余王說話。
沈氏沒臉面對曾志平,聽見他說話的聲音,就連忙把臉別向另一邊,避開曾志平的目光。
曾余平看了沈氏一眼,道:“我還以為成了闊夫人,得穿金戴銀呢,怎么還是那樣子,莫不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你過去是給人家做妾去了吧!
沈氏一陣心慌,硬撐起一口氣,裝出強(qiáng)勢的底氣出來道:“我怎么可能會做妾,當(dāng)然是做妻,現(xiàn)在剛哥正在籌備擴(kuò)大生意,花的錢肯定比以前多,我們暫時比較節(jié)儉而已,等過去這一段兒,那穿金戴銀還不是小意思?咋的也比跟著你個窮酸書生強(qiáng)!”
曾余王聽見沈氏這樣貶見他爹,不樂意了:“你還真好意思,算計拋棄了男人孩子,你還挺驕傲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