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余良則眼巴巴地看著那麥糖,希望曾余奮能把曾悅欣不吃的那塊給他,他是二房年紀最小的,平時兩個哥哥都讓著他,這多出來的一塊麥糖,八成就是他的了……
“姐,”曾余奮緩了一會兒,又開口道,“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硬,但有啥好的還是想著我們,娘真有啥事兒的時候你也幫……你這么好,就別和娘慪氣了。”
“再說吧。”曾悅欣是個記恩也記仇的人,對于李氏這樣的“親娘”,她無法輕易原諒。
曾余奮又把麥糖塞到曾悅欣手里:“這糖姐就吃了吧,就當是我給姐的,我可沒得罪過姐你,姐可別給我下臉啊,不然我多冤。”
曾余奮這么說,曾悅欣都不好意思拒絕了,她笑著摸了摸曾余奮的頭道:“行,那就算是余奮給我的。”
曾余良看著那塊麥糖又回到了曾悅欣手里,難耐地咽了口唾沫,他強迫自己收回目光,不去惦記不該惦記的。
曾悅欣看曾余良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把手里的麥糖分成兩塊,其中一塊遞給曾余良:“給,把這個也吃了吧,我吃不完。”
曾余奮擋住曾悅欣的手,沒讓她給曾余良,而是對曾余良道:“咱們三個一人一塊剛剛好,你自己那塊還沒吃呢,就惦記咱姐這一塊,是不是想挨揍?”
曾余良撇了撇嘴,但看曾余奮臉色沉下去了,又連忙乖順地搖頭。
“姐,你吃吧,”曾余奮又對曾悅欣道,“余良被慣壞了,不懂事兒,你別跟他計較。”
曾悅欣好像忽然特別明確地發現,她在家里的地位其實有些尷尬,盡管曾余奮對她很和氣,但其實還是很小心翼翼地客氣著,怕惹到曾悅欣,像怕惹到別人家來的一個客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低頭咬了麥糖一口,還挺甜的,夾雜著麥子的香味,入口含一會兒就軟化了,味道更濃,香甜的味道溢了滿口。
他們走到半道,看見了一大叢的豬草,曾余奮和曾余良停下來去割豬草,他們讓曾悅欣先往上走,這里曬,他們待會兒就趕到。
曾悅欣背著包袱拄著一根撿來的木棍哼著小曲往山上走。
正走著,忽然腳下響起一聲慘叫。
“啊——媽的,誰他媽的踩老子!”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曾悅欣連忙撤開一些,看見腳下是一條穿著土色粗布褲子的小腿,這不怪她眼睛不好使,實在是這位大哥穿的保護色太完美無缺了。
“實在不好意思啊,你褲子的顏色和土太像了,我沒注意沒看清。”曾悅欣客氣地表達自己的歉意。
那個躺在灌木叢下面,借著灌木叢遮的陰涼睡覺的男子坐了起來。
曾悅欣看見了那道熟悉的刀疤。
媽蛋的!不會這么冤家路窄吧!前幾次她跟著江皓澤一起上山都沒碰見“刀疤哥”王育青,怎么今天第一次不跟著江皓澤上山,就偏巧碰見了他?
王育青顯然也是一眼就認出了曾悅欣,他雙手撐地一躍而起,眼神陰戾地盯著曾悅欣:“呵,又是你,上次拿棍子打我不說,這才還踩我。我看你真的是皮緊了。”
王育青半裸露著的胸膛上滿布結實的肌肉,黑紅的皮膚上覆著一層汗漬,他一生氣,肌肉緊繃起來,還一顫一顫的。
曾悅欣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細溜溜的,別說肌肉了,肥肉都沒有二兩,這巨大的力量差距,讓曾悅欣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她后退了兩步:“我不是故意的,你穿的衣服和土那么像,又縮在灌木叢里睡覺,我不小心踩上去也在情理之中。”
“我刀疤王從來就不知道啥叫情理之中,你踩了我,就別想好過,我讓你今兒什么事兒也辦不成,”王育青沉著臉色往前走,逼得曾悅欣步步后退。
曾悅欣的眼睛大大的,里面時常含著水澤,濕漉漉的,眸色黑白分明,黑處像上好的烏玉,白處像極品的牛乳,在濃黑長翹睫毛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可憐可愛。
王育青看著曾悅欣這模樣,嗓子微微發干,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顯出不懷好意地奸笑來:“或者,和上回一樣,你親我一口,我就放你一馬。”
他的臉本來是粗糙的黑色,現在被曬得暗紅,上面覆著一層不干凈的汗水,粗粗的眉毛長得雜亂無章,蓬亂的頭發上插著枯枝敗葉,身上蔫巴巴的衣服上摞著重重疊疊的陳年白色汗漬。說話時露出暗黃的牙齒,上面還粘著嚼草根染上的綠液。
曾悅欣有輕微潔癖,別說讓王育青親了,她就是光看著他,想象王育青對她有企圖,都忍不住惡心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并不是說一個人一定要長得多好看,也不一定要纖塵不染,但最起碼,不要跟剛從泥溝里撈出來一樣吧?
“滾——我不過是不小心踩了你一腳,一句話的事兒!憑什么要親你?你想得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本來曾悅欣是理虧的,畢竟是她先不小心踩到了王育青,但聽到王育青說話那個調調,就氣得怒不可遏,想臭罵他一通。
如果她現在會武功有神力的話,一定抄起棍子打得他趴在地上跪地求饒,再也不敢口出狂言招惹她。
“行,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把握住。”王育青耍狠似的,猛地把嘴里嚼的狗尾草草根給吐了出去。
曾悅欣沒再理他,加快腳步往山上走,想盡快甩開這個王育青。
王育青故意挨著曾悅欣往前走,用強壯的身體往旁邊擠她。
曾悅欣自知現在勢單力薄,和王育青硬剛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放慢些腳步,想讓王育青先過去,省得兩個人擠來擠去。王育青身上黏膩得很,曾悅欣覺得惡心。
可她放慢腳步,王育青就也放慢腳步,她加快腳步,王育青也加快腳步,非得要在窄窄的小山道上和她并肩走,時不時用結實黝黑的胳膊肘撞她。
曾悅欣身上沒有幾兩肉,碰上肌肉結實的王育青,那簡直就跟羽毛似的一樣輕飄飄,好幾次都差點給他一胳膊肘撞到旁邊的荊棘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