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志平微微錯愕,他頓了一頓道:“小妹這是怎么了?怎么和小叔生分了?”
“沒有啊,”曾悅欣裝傻,“三叔多心了,三叔一路走過來口渴了吧,不如喝點水休息休息吧。”
口渴了就歇會兒吧,別再絮絮叨叨給她灌迷魂湯了,她不會上當。
曾志平愣了愣,尷尬地點點頭道:“好,小妹喝水不,三叔這次回來還帶了紅糖,三叔給你沖點糖水喝。”
他說著給曾悅欣沖糖水去了。
曾家和差曾余勤把曾悅欣叫進了屋里,叮囑她道:“你三叔說啥你別全聽,記得自己多長個心眼兒,別讓你三叔給忽悠了,聽見沒有?”
曾悅欣點點頭道:“爺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有數就好,”曾家和道,“你三叔向來不會無事獻殷勤,這一回回來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主意。”
“三叔打啥主意不要緊,咱們守好咱的東西就成了,”曾悅欣道,“咱們家就房子和地,只要爺把房契和地契看好了,三叔就是玩兒出花兒來,也拿咱們沒轍。”
曾家和很贊同地點頭道:“說的是,小妹放心吧,爺把房契地契放好了,就連你奶都不知道在哪兒,老三想打這個的主意沒那么容易。”
開飯了。
今兒不止燉了野雞,還煮了一大鍋的白米飯,米飯晶瑩剔透,不軟不硬,冒著陣陣米飯的清淡香氣。配上濃郁的野雞湯,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更餓了幾分。
照例是曾家和分食物,他給每個人盛上一碗米飯,澆上一勺雞湯,再放上去一塊雞肉和三四塊香菇,輪到曾悅欣時多放了一塊雞肉和兩塊香菇。這野雞是曾悅欣打來的,還是她極力勸說曾家和讓大家一起改善改善,所以大家對曾悅欣碗里多放雞肉和香菇沒有一點兒意見。
只有三房的人不知情,對曾家和的偏心心懷怨恨和不滿。
“你們都知道,前幾天,小妹是每天忙上忙下地往山上跑,還在山上暈倒了一回,要不是巖哥兒在,叫了澤哥兒過去把小妹抱回來,小妹肯定又要大病一場,這野雞都是小妹拼死拼活帶回來的,你們都給我記著小妹的好,誰要是對小妹不好,以后家里的好的就沒他的!”開吃之前,曾家和對所有人耳提面命了一番。
雖然曾悅欣是抓野雞挺辛苦的,但之前暈倒并不是因為抓野雞,而是奔著江皓澤的考驗去了,曾家和把這個全記到抓野雞賬上,可能是為了增強曾悅欣為大家付出了很多的效果。
曾家和這一番話的效果很不錯,大家看曾悅欣的柔和目光之中多了些許親昵和感激。三房的不滿也稍稍消減下去一些。
說完這些,曾家和一聲令下,大家才開吃。
曾悅欣嘗了一口。
哇——真是太好吃了,雞湯咸香鮮,和純香糯軟的米飯混合在一起,簡直不要太美味。
比起平時咸澀發苦沒有一點油水的腌黃瓜和腌豆角,這頓飯不知道好吃多少倍,簡直就像是老曾家的滿漢全席。
曾悅欣覺得好吃,其他人更是陶醉在雞湯蓋米飯的鮮香之中。大家舍不得吃雞肉,都先吃米飯,把雞肉留在最后享受。
曾志平一向不喜歡家里的吃食,今天卻也覺得這飯很好吃,比他平時在鎮上吃的還要好。他在鎮上教書賺得也不少,可他想往上考,就得花錢買書,買紙,買筆,買墨,平時交友也得互相請客吃飯,還得交租金,孩子也要念書,所以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平時也就是粗茶淡飯,面前這一頓飯,是他這一個月來第一次開葷。
“小妹是怎么抓到野雞的,聽說那野雞比家雞敏捷,會飛,不容易抓到,小妹小小年紀,就這么有本事有才干,真是了不得,和你爺小時候很像。”曾志平吃了幾口就忙著夸獎曾悅欣,順帶拍曾家和的馬屁。
曾家和聽著這話覺得很順耳,臉上浮現了淡淡的悅色。
曾志平是對曾悅欣說話,卻一直在留意曾家和的臉色,看他高興了,順勢道:“今兒有好肉,就少不了好酒,我帶了兩壇酒回來,家里人一起樂呵樂呵吧。”
曾家和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目光凌厲地盯著曾志平:“又是過了夜就要酸的劣質酒嗎?是不是要讓大家都不醉不睡?”
曾家和一直記著當初的事兒,一聽見喝酒就警覺地敲打曾志平。
正準備起身的曾志平悻悻然坐了回去:“沒……爹,那是好酒,放多長時間都沒事兒,放得時間越長越醇香。”
曾家和道:“下午還要干活兒,不能喝酒,既然你都把酒帶回來了,那就拿過來,我放起來,回頭家里人什么時候閑了什么時候喝。”
曾志平咬了咬牙,牽強地笑著道:“好嘞,爹,您愿意什么時候喝就什么時候喝。”說完去馬車上把酒拿過來,放到桌上。
曾家和把酒拎起來拿進屋內,回來接著吃飯。
曾余相不喜歡老家的破屋子,加上本來就挑食,就是看著眼前的肉也愛吃不吃的樣子,只顧著玩兒筷子,玩兒了一會兒就找著旁邊的曾余將說話,笑鬧,嘀嘀咕咕,動個不停。本來這桌子就擠,他還舞筷子,好幾次都差點把筷子插到旁邊曾余聰的眼睛里。
曾家和看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怎么教的你兒子?吃飯都不能安生?動來動去,是身上長了虱子嗎?會不會看著點兒?差點都把筷子插到余聰眼里了!想吃給我趕快吃,不想吃就給我滾出去,明兒的飯也沒有了!”
沈氏最寶貝她的小兒子,聽曾家和這么罵曾余相,心里有點不痛快,她小聲道:“小娃好動不是很正常嗎?爹也說得太嚴重了,難道小孩兒都悶聲不吭,跟根兒木頭似的才好?”
曾志平在桌子下面輕輕踩了踩沈氏,暗中怪她,難道不知道這次回來是干啥嗎?該多捧著家里這些人才是,跟他爹抬什么杠啊,真是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