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悅欣囧了一會兒，決定放棄，她認認真真地向江皓澤道了謝，攤開被子躺了進去。

被子不算厚，洞口沒有門的遮掩，冷風呼呼往里灌，冷得曾悅欣不禁縮成了一個團，讓被子緊緊地擁著自己。

這是江皓澤的衣服，江皓澤的被子，那現在……他們算是間接擁抱了嗎？

曾悅欣不由得臉紅，有點不好意思地埋下了頭。

她悄咪咪地轉過身看向江皓澤。

他正在生火，英俊的臉龐被火光映得半面亮半面暗，越發顯得他面部線條明晰，棱角分明，一雙眼睛尤其亮得出彩，蘊著一種沉著睿智的光。

江皓澤將曾悅欣的濕衣服搭在一根長木棍上，放在火旁烘烤，目光沉靜，似是完全沒有發現來自背后的曾悅欣的“偷窺”。

曾悅欣干脆不面對巖壁了，翻了個身，面對著江皓澤躺著，久久地看著他。

她現在真的感覺好開心，好幸福，生活怎么會這么美好，在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她竟然和江皓澤在這山上共處一室，她穿著江皓澤的衣服，蓋著江皓澤的被子，江皓澤還幫她烘烤衣服……大概是老天覺得她上輩子學習太努力猝死太可憐，這輩子才安排這么好的事給她吧。

江皓澤其實可以從余光看見床上的曾悅欣，他不知道為什么曾悅欣今天倒了那么多霉，還那么高興，一雙大眼睛很亮，因為開心微彎著，像月牙一樣，一直笑瞇瞇的。

不知道是不是樂極生悲，曾悅欣的腹部的疼痛陡然加重了許多，她不由得抽了一口氣，幾乎縮成了一只煮熟的蝦米。

真疼啊，這曾婉桃的身體也太虛寒了吧，曾悅欣在現代都沒這么疼過。還有可能就是今天上山費了體力，晚上又受寒的原因……不管是因為什么，總之曾悅欣現在疼得冷汗直冒，面色蒼白，她難耐地哆嗦著，默默地背誦之前學過的文言文，來轉移注意力：“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

過了一會兒，江皓澤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碗過來，一手扶著曾悅欣的背，托著她坐起來：“喝點這個。”

曾悅欣看了一眼：“這是紅糖水？”

“嗯……”江皓澤道，“這是我娘怕我餓給我的，留了一點。”

曾悅欣真的覺得江皓澤知道的太多了吧，是因為古代人都早熟嗎？江皓澤才十五歲，就懂得給來月事的女子喝紅糖水嗎？

疼痛逼人，她顧不上再想入非非，就著江皓澤的手喝了一口，馬上皺起了眉頭：“燙……”

“是不是傻？”江皓澤微微皺眉，“喝水都不會試一下溫度？”

“太疼了就有點慌嘛。”曾悅欣為自己辯解。

“你自己端著，自己試溫度。”江皓澤覺得曾悅欣自己端著碗喝會好一點。

曾悅欣想讓江皓澤喂她，多難得的機會啊，除了今天，她很可能再也找不到機會光明正大地讓江皓澤喂她了……她眼巴巴看著江皓澤：“我的手得捂著肚子，騰不開……你都幫我到這里了，索性就送佛送到西吧……”

江皓澤看著曾悅欣，覺得這丫頭有點太會順桿往上爬了。

“拜托拜托——”曾悅欣卡了卡水汪汪的眼睛。

江皓澤妥協，輕輕吹了吹紅糖水靠近碗邊的部分，又將碗送到曾悅欣嘴邊。

曾悅欣感覺她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江皓澤怎么對她這么這么這么這么好啊……她直直地看了江皓澤好一會兒，才低頭喝了一小口紅糖水，然后笑出了一口小白牙。

“笑什么？”

“高興啊，高興就笑。”曾悅欣的笑容壓制不住。

“有什么可高興的，摔傷了腳，被淋濕，被困在這山里，哪一件都不是好事，不知道你怎么笑得出來。”江皓澤不理解曾悅欣高興的點在哪里。

“我摔傷，沒有被困住，卻遇見了江大哥，被江大哥救了回來，這不是好事嗎？遇見下大雨，在這荒郊野外的還找到了避雨的地方，這不是好事嗎？被困在這山里還有被子蓋有床睡，這不是好事嗎？”曾悅欣臉上的笑容仍然燦爛。

江皓澤微微恍神。

曾悅欣微昂著頭，賣乖地笑道：“我還要喝糖水——”

江皓澤輕輕吹了一下，又將碗移到曾悅欣嘴邊。

一碗熱乎乎的糖水下肚，曾悅欣感覺身上暖和了不少，腹部的疼痛逐漸有了緩解。

江皓澤仿佛是個徹頭徹尾的君子，喂曾悅欣喝完糖水，就遠遠地退開了，坐在火堆旁安靜地照看火堆。

曾悅欣躺了回去，繼續安靜地看江皓澤在火光映照下的迷人樣子，不知不覺，上下眼皮打架，意識漸漸模糊。

江皓澤有些困乏，靠著一旁的巖壁，閉目養神，他睡得很淺，到半夜時分，被曾悅欣的囈語吵醒了。

他站起來，走到床邊。

曾悅欣的嘴唇蒼白，雙頰處則有兩片病態的緋紅。

“老媽……我很想你……學長……”曾悅欣皺著眉頭，很痛苦很難過的樣子。

一個人的時候，在夢里的時候，她才會露出自己難過的那一面嗎？

而她口中的老媽是誰，學長又是誰。

曾悅欣忽然翻身，用力地揪住了江皓澤的衣角，緊閉著眼睛，似乎要哭了：“你為什么不喜歡我？你喜歡我好不好？你喜歡我我們就皆大歡喜了……學長，我真的好喜歡你啊，好喜歡好喜歡……”

江皓澤俯視著曾悅欣，良久，去拿了擦臉布出來，浸濕，疊成方塊狀放在曾悅欣的額頭上。

曾悅欣迷迷糊糊中瞇縫開一點眼睛，恍恍惚惚中，她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學長還是江皓澤，又好像，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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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曾悅欣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石頭房頂，迷糊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這是在哪兒。

她微微側目，看見江皓澤坐在床邊的小石凳子上，趴在床邊靜靜地閉著眼睛，呼吸平穩。

她手里，還抓著江皓澤的衣角。

曾悅欣輕輕地坐起來，歪著腦袋看著江皓澤的臉。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江皓澤睡著的樣子，是因為閉著眼睛嗎？他身上的清冷之意好像褪去了不少……

曾悅欣鬼迷心竅似的，越靠越近，眼看著江皓澤的臉在她眼前逐漸放大。

越來越近，曾悅欣已經能感覺到江皓澤的呼吸拂過她的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