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有些補償,為時已晚
徐少擎收到唐菀然看過來的目光,他微微瞪大眼睛。
出于本能,他想提步上前,卻在看到唐菀然震驚又恐懼的目光,以及微微發顫的身體,他抬起的腳,怎么也落不下去。
對唐菀然怎么樣,他這個罪魁禍首比誰都清楚。
所以,他現在就算是有見唐菀然的勇氣,也不代表唐菀然有見他的勇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有些傷害,根本就不是三言兩語,亦或是他良心發現,想到彌補,就能當做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
徐少擎知道,唐菀然現在害怕自己,而且她超負荷的心理,已經無法再承受面對自己的事實。
只是,一想到那個流掉的孩子,還有唐菀然現如今的情況,徐少擎再如何想要做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內心里都攢動著某種放不下的情愫。
在一起這么久,他不是沒有想過好好和她在一起。
也不是沒有想過兩個人生個孩子,以后一起等暮發蒼蒼,坐在夕陽下,說過去的事情。
只是,他的自負,讓他接受不了她曾經的過往。
也因為他的自負,把兩個人的關系,推到了一個水深火熱的地步。
想到這里,徐少擎自責,也難過,而且也無法原諒他自己。
所以,在他能做某些事情進行彌補的情況下,他會去做彌補,彌補他曾經犯下的錯,讓他的心靈不至于被如此譴責,也讓唐菀然以后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想到這里,他強迫自己走上前,強迫自己的出現,即便是可能讓唐菀然傷心,他也堅決不允許自己對唐菀然再坐視不理。
如此想著,他的腳落下,而后又快步走上前。
“阿姨,快走!”
看到徐少擎走過來的步子,唐菀然就像是被觸及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經。
她顧不上理,也顧不上管,只是催促著護工趕緊帶她離開。
她不想看到徐少擎,不想,似乎只要看到徐少擎一眼,曾經那些她不愿意記起來的過往,就像是如法炮制一樣重現。
而且她不知道徐少擎出現在這里的目的,更不想他還想干什么。
如果是還想傷害自己,她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再見他了。
護工見唐菀然神色大變,像是看到了什么讓她無法接受的東西,怔了兩秒后,趕緊推車,帶唐菀然離開,生怕唐菀然受不了,會發生什么意外。
徐少擎見唐菀然離開,他莫名眼里一慌,而后加快腳下步子的同時,出口喊唐菀然。
“菀然!”
“快走!”
聽到身后的呼喊聲,唐菀然死死扣著輪椅的扶手,催促護工走的更快。
可是,兩條腿走的人,終究會比推輪椅走的快。
很快,徐少擎就追了上來,并且橫到了唐菀然的跟前。
唐菀然看到徐少擎,眼里難掩慌亂和恐懼。
一時間,身體抖如篩糠,連呼吸都不勻了。
“菀然!”
徐少擎蹲在唐菀然身前,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
看著她不復之前的模樣,這會兒憔悴到讓人心疼,他眉頭蹙著,眼里隱約有淚霧在打旋。
“別碰我!”
唐菀然一把甩開徐少擎的手,身體依舊不受控制的抖動著。
手指顫顫巍巍向不遠處,她語調哆嗦道:“你走,馬上走,我同意離婚,你......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不想再看到徐少擎,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聯系,她只想和他把關系拉開,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有任何牽扯。
再也......不要相見!
徐少擎不肯走,反而緊緊拉住她的手,目光里透著哀求。
“菀然,我錯了,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我不該那樣對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好好照顧你,好嗎?”
唐菀然不聽,身體抖得厲害,看徐少擎的目光里,也充滿了絕望。
她是不愛他,可是他對她的好,她不是看不到。
很多時候,他對她的好,已經讓她成了一種依賴感。
所以,當他對她不好的時候,她心口就像是被東西生生挖開了一大塊,渾不欲生。
所以,她接受不了他對她不好了,還對她拳打腳踢。
再她看來,就算不愛,也不要有傷害。
她唐菀然是想利用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她的利用并沒有成功,等同于說,她并沒有傷害到他。
推己及人,她實在不應該承受他這么多對他不公平的對待。
“......我、我不用你的道歉,以后你,離我遠點,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昨日種種,她不想再去計較,她只希望她接下來的生活里,不要再有任何負擔和壓力的活著。
她只要和孩子,還有自己的父母親生活在一起就好。
愛情的苦,她真的不想再嘗試了。
第一次嘗試,讓她活的仿若行尸走肉。
第二次賠了婚姻進去,讓她險些丟了半條命。
如果再有第三次,她想,她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愛情于她而言是奢侈品,也是毒品,不能再碰了。
她這輩子都注定是一個人。
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唐菀然對自己的抗拒,徐少擎全部看在眼里。
他只覺得刺眼,也覺得心疼。
可是,他卻還不能很好的穩定她的情緒。
“阿姨,推我走,快點推我走。”
掙脫不開徐少擎的糾纏,唐菀然寄希望于護工的身上,希望護工可以推自己離開,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開徐少擎。
這樣,她的痛苦和難過,就會少,就不會那么重!
“菀然,你不要這么抗拒我,你聽我說,你現在......”
“我不想聽!”
唐菀然大喊著,雙手捂著耳朵,十分抗拒的模樣。
護工看情況不對勁兒,什么也不說,徑直推著輪椅,準備帶唐菀然離開,然她不知道自己再這么磨蹭下去,唐菀然會不會瘋掉。
“菀然!”
徐少擎還在窮追不舍,護工急了,就說:“唐小姐才流產不久,不能受刺激,你還是趕緊走吧!”
徐少擎看唐菀然的模樣,只覺得痛心。
她雙手捂著耳朵,痛苦不言而喻的模樣,死死糾纏著他的心,快要讓他不能呼吸了。
“菀然!”
實在是放心不下唐菀然,特別是知道她現在還得了很嚴重的病,徐少擎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
當他再一次追上去時,唐菀然徹底被逼到了崩潰的邊沿。
“徐少擎,你到底想要怎么樣?想要我的命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把我的命給你好了,只要你不再糾纏我,唐菀然就把我這條賤命給你!”
“不是,菀然,我沒有想要你的命,我只是......”
“唐小姐!”
護工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只見唐菀然的鼻孔里,再次流出來了兩泓鮮血,快要控制不住的架勢......
“菀然!”
眼前的一幕,帶給徐少擎的震撼,遠比他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還要強烈。
他有聽醫生說唐菀然情況很不好,不想,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唐菀然看到徐少擎伸過來的手,她依舊十分抗拒,推搡著,堅決不讓自己感恩他這一星半點兒的好。
“你走!”
唐菀然眼前漸漸發黑,意識也有些迷糊起來。
護工看唐菀然狀況不對,就對徐少擎說:‘這位先生,你還是趕緊走吧,唐小姐情況不好,你看你把她氣的,你再這樣下去,唐小姐真的會昏倒!”
徐少擎不聽護工的話,他見唐菀然的鼻孔里血流不止,他要抱唐菀然過去急診室,就過去抱輪椅上的唐菀然。
唐菀然不用徐少擎抱自己,更不想讓他碰自己,就排斥道:“徐少擎,你別碰我,你不是嫌我臟,嫌我人盡可夫嗎?那你就不要弄臟了你的手!”
徐少擎對唐菀然是又氣又心疼,她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作什么啊?
“別再鬧了,你已經得了急性白血病,再不好好接受治療,隨時都會離開的,你知道嗎?”
“......”
意識本來漸變模糊的唐菀然,因為“得了急性白血病”七個字,整個人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你......你說什么?我......我怎么......”
徐少擎看唐菀然的模樣,就知道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得了這么嚴重的病的事情。
皺著眉頭,他說:“你真的別再鬧了,乖!”
他本以為自己耐著心思安撫,唐菀然就安靜下來,不想,唐菀然只是搖頭。
“不可能的,不可能,我不可能......不可能得白血病!”
她喃喃著,完全不信徐少擎的話。
可是,一想到自己近來一段時間不斷的流鼻血,她還無法相信這不是一個事實!
徐少擎知道自己剛才情急之下,說了一個不該說的真相,他不由得痛苦又自責。
只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沒有再提及唐菀然得了白血病的事情,他用手撫摸她的頭發,安撫道:“我們回去,乖,別再鬧了。”
說著,他從護工手里,接過了手帕,幫唐菀然擦止不住流的鼻血。
任憑自己的袖管沾染到了血,他也沒有停止幫他擦鼻血。
只是,唐菀然這會兒心死如灰,饒是徐少擎再如何對她好,她也感受不到。
而且,她現在的思緒,全部被自己得了病的消息震撼著,她除了表情木訥,什么也做不出來。
“不可能,你再騙我,不可能......”
她喃喃著,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得了白血病這個事實。
徐少擎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很差,唇線緊抿。
忽的,他一個沒有注意,唐菀然閉著眼睛,直挺挺的朝著他倒了過來。
“唐小姐!”
護工驚呼,可是兩眼一黑,此時已經失去知覺的唐菀然,根本就沒了意識,就那樣倒在了徐少擎的肩膀上......
——
搶救室外,徐少擎痛苦又自責的抱著自己的頭。
知道霍懷琛和夏梔兩個人過來,他有所意識,才緩緩抬起了頭。
望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霍懷琛和夏梔,他不復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樣,此時白襯衫被鮮血染紅,整個人頹廢又狼狽。
“她......”
徐少擎囁嚅著唇,他想要說點什么,卻發現自己發聲艱澀,喉嚨難受的厲害。
片刻,有濕熱的淚,從他眼里奪眶而出。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也害了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霍懷琛和夏梔兩個人默默看著徐少擎痛苦的模樣,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對唐菀然,他們是有憎惡,憎惡她挑撥小睿和他們之間的感情。
可是一想到唐菀然失去了孩子,這會兒得了白血病,他們對她的厭惡,都變成了可憐。
即便是霍老夫人那邊已經查清楚了關于當年霍懷珵車禍案的真相,他們一時間也不忍心再追究唐菀然的責任了。
霍懷珵默默盯著徐少擎看了一會兒,半晌后才說:“醫生那邊怎么說?”
徐少擎痛苦的搖了搖頭,“醫生說情況很不好,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骨髓,她的情況很危機。”
再拿下擼了一把臉的手,他堅定道:“我要為她找最好的醫生,也要為她找合適的骨髓,我一定要治好她。”
霍懷琛沒有做聲,倒是一旁的夏梔說:“進去多久了?有沒有醫生從里面出來?”
他們并不關心徐少擎怎么幫唐菀然,他們只關心唐菀然會不會真的出事兒。
要知道,小睿雖然和唐菀然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是他對他這個媽媽,真的很愛、很喜歡。
他們不確定小睿一旦知道唐菀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會不會傷心死。
所以,他們今天出現在這里,于是說是關心唐菀然,更是關心小睿還能不能再見到唐菀然!
徐少擎搖了搖頭,“沒有醫生從里面出來,已經進去好久了。”
夏梔往手術室那里看了一眼,然后說:“你回去換件衣服吧,我和懷琛在這里守著就行了。”
徐少擎不肯走,只說:“我要等她從里面出來。”
......
唐菀然是一個半小時后從里面出來的。
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剛才氣火攻心,再加上她本就得了很重的病,還流掉了孩子,情況并不是很好,以后,千萬不能再收到任何的刺激,也不能再有任何的情緒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