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畫的辦事能力一向很強,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黎慎行吩咐的事情一一辦好。
所有的一切,也都準備就緒了。
黎慎行最后確認了一遍,同時發號了‘開始行動’的指令。
任何事情都進行的很好很完美,只有家里面的那個女人除外。
那天驚險的情況過后,由劉醫生領隊的幾個家庭醫生都診斷白沐兮是長時間連續的沒有休息好,然后壓力過大再加上情緒激動,所以行為才會有些失常。孩子也很健康,這次并沒有受到來自母體上的任何影響。
可是黎慎行還是不放心,連聲囑咐他們開了安神的藥時刻準備著。這幾天,每次睡到后半夜的時候,白沐兮不知道做了什么夢,總是會不安分的驚醒。他自然是時刻的陪著,然后她就窩在他懷里半夢半醒之間拼命的大哭,直到他胸口那一片的衣服濡濕沁透還不肯停不下來。最后他實在是被她哭的揪心十足,索性直接給她喂了幾口安神藥。摟著她一起躺下,抱在懷里拍著哄著好不容易才又睡過去。
黎慎行看著她睫毛上那一層濃濃的霧氣,夢里還是緊皺的眉頭,心里頓時一陣冰一陣火,煎熬無比。
而每一次她醒過來之后的反應倒是還都在黎慎行的意料之中,不愿意安靜的待在家里,堅持要出去。被人攔住了之后,就大發脾氣拼命的摔東西鬧的整個別墅上下都是雞犬不寧。最后,沒力氣了累了,就開始無聲抗議,整整一天都不愿意吃一口東西。
傭人又一次巍巍顫顫的敲響書房門進來請示,抖著聲音說夫人還是把自己關在臥室里面不肯吃飯。
黎慎行點了點頭,陰沉著臉冷著聲音說了句知道了。
見此,傭人都再也不敢去煩黎慎行了,只好一個記者一個排著隊去敲白沐兮臥室的房門。飯菜也是重新做了一次又一次,全都擺在廚房的那個大大的桌子上面,一口未動。
黎慎行辦完手頭上的事情已經十點多了,他起身沉著臉去到樓上房間。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臥室里的女人正裹著被子縮成那么小小的一團在床上安靜的躺著。也許可能是因為今天晚上借酒消愁喝的有點多了,他站在床邊就那么看了一小會兒她的背影,腦袋就開始鈍鈍的直發疼。
白沐兮迷迷糊糊之間能夠感覺的到有人上了床,身邊立刻跟著陷下去了好大一塊,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一動不敢動。
身后傳來了一聲沉重的嘆息,下一秒,黎慎行就伸手一撈,強制性的將她擁在了懷中。
白沐兮無聲的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毫無動作的躺在那里。一是因為長時間未進食后的體力不支,二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掙扎也沒有任何用處。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可令人無奈的是,鼻間也還是聞到了他沐浴過后有些消散變淡了的酒味。
而黎慎行也沒打算她能怎么去搭理他,就這么靜靜的抱著她枕在自己有力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在她的頭發上面開始慢慢的摩挲。
一下又一下,不厭其煩,直到將她的頭發理順。
“今天全城戒嚴了?”白沐兮的聲音驀地響了起來,沙沙的,啞啞的,語調很是平平淡淡,聽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來。
事實上,她也沒有帶感情色彩的去詢問。
黎慎行倒是并沒有多想,也并不奇怪她會知道。他只是更靠過去一些,離她更近一點,將下巴在她的頭頂上面蹭了蹭。
“嗯。”
又是一陣無言。
許久之后,白沐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緩緩的說道,“你應該帶我去看看才好的,畢竟,黎少,不,黎上將,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大手筆的去對付一個人了。其中,甚至還很有可能會涉及到槍戰血拼。那么大的場面,你說,錯過了該有多可惜。”
黎慎行沒有說話,只緊了緊好不容易攬進懷里面的人,聽她這樣平平常常的去說著那些似乎事不關己的話,心里面是什么滋味都有。
“穆河洛的事情,雪兒都跟我說了。說實話我還真的有些意外,他不僅是慕老爺子的兒子,還是你黎慎行的死對頭。”
“我想,你的性子一向狠厲,做事又那么周全,一定想好了所有對付他的辦法吧?”
“他最后又會怎么樣?被你殺死?還是你要把他趕出A市?慕氏呢?還有他這么多年來精心布置的小公司,是不是會全部都收入黎氏的旗下?”
“我還沒想好,”在白沐兮絮絮叨叨的說出了這么多之后,黎慎行悠悠開口的去回答她,“我確實是很久沒有這樣出手了,以至于有些膽大包天的人都開始忘記了我原本是什么樣子了。現在,我想我是時候要給他們一點顏色了。有些事情和有些人人都是一模一樣的道理,安穩的日子過久了,反而開始不放在心上。不是要敵對到底嗎?不是潛伏了五年嗎?那么,我這次就好好的讓他去感受一下,頭頂上他自以為的那片天塌了,是什么樣的滋味。”
“呵呵,”白沐兮忽然笑了起來。
黎慎行心里面已經,猛的支起了身體,看了一眼她,“你怎么了?”
又來了,她不對勁,很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他以前也強烈的感覺到過,現在更清晰幾分的感覺到。
此刻的白沐兮,讓他實在是心驚。
“我能怎么?”白沐兮沒有去看黎慎行,只緩緩的說道,“我就是這樣一個懷著孕的女人,又能怎么呢?黎慎行,你告訴我,我還能怎么?”
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黎慎行覺得自己以前也似乎說過。
不過他來不及多想,只急切的說道,“沐兮,不要做傻事。這一點,我警告過你的。”
“我知道。”白沐兮這次終于看了他一眼,然后輕聲的回答。
同時,一顆心逐漸的掉了下去。
黎慎行,我的心,要開始徹底的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