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落有點后悔，不過還是硬著心腸問：“娘娘先別著急，他到底是父皇的兒子，虎毒不食子，父皇不會對他怎么樣的。”

蘇嬪搖頭，眼中滿是淚水，她絕望的搖頭：“他怎么這么糊涂的，陛下一定會殺了他的。”

施落沒說話。

蘇嬪忽然抓著施落的手，懇求道：“公主殿下，你救救他，他是個命苦的孩子……”

蘇嬪滿臉的淚水，說著就要給施落下跪，施落急忙攔住她：“娘娘不必如此，他是我五哥，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只是娘娘能告訴我為什么他要去劫獄嗎？是什么人值得他豁出性命去救？”

蘇嬪擦了擦眼淚，一臉的苦笑：“都是孽緣。”

花姑姑帶著如月出去后，蘇嬪才說：“他要救的人叫鐘歲言，當(dāng)年的鐘歲言是南越有名的天才神醫(yī)，和蕭國醫(yī)師出同門，他的醫(yī)術(shù)登峰造極，就連他師父都說他是南越百年不遇的醫(yī)學(xué)奇才，當(dāng)時的蕭國醫(yī)和他根本沒法比。”

施落好像聽過鐘歲言的名字，具體在哪里她不記得了。

蘇嬪又說：“鐘歲言和陛下是好友，而我表姐和皇后娘娘也是手帕交，皇后娘娘盛名在外，當(dāng)年便是京都第一美人，鐘歲言和陛下都喜歡娘娘，而娘娘心悅陛下，這就注定鐘歲言會是那個受傷害的人，當(dāng)時鐘歲言不知道，我表姐卻是心悅他的。”

施落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她覺得自己似乎要聽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蘇嬪又說：“后來，前太子自愿放棄了太子之位，陛下便從王爺成了太子，鐘歲言知道皇后娘娘喜歡自由，他覺得自己又有機(jī)會了，便又開始光明正大的向皇后娘娘表達(dá)了自己的心思，皇后當(dāng)年或許猶豫了，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皇后娘娘最后選了陛下，而鐘歲言也因為這件事和陛下反目成仇。”

“沒過幾年，陛下登基了，成了南越的皇帝，鐘歲言做了宮里的太醫(yī)，而我表姐蘇禾莞本來是皇后娘娘最好的姐妹，卻在娘娘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她父親送上了陛下的床。”

施落驚訝：“那娘娘您是？”

蘇嬪搖頭：“我表姐才是真正的蘇嬪，我只是蘇府遠(yuǎn)房的表小姐，一直寄居在蘇府，后來表姐要進(jìn)宮，姑父便讓我跟著一起進(jìn)宮，好照顧表姐。”

施落點頭，繼續(xù)聽蘇嬪說。

蘇嬪盯著被子上繡的荷花圖案，陷入了久遠(yuǎn)的回憶。

“皇后娘娘被自己的好友背叛，大受打擊，自從蘇嬪進(jìn)宮后，皇后娘娘便一次都沒來看過她，誰知道沒幾個月，表姐居然懷孕了，這件事很快上報給了陛下，陛下聽到后大怒，他來到永和宮不知道和表姐說了什么，出來后，他便封了永和宮，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陛下并沒有碰過表姐，所以表姐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可是無論陛下怎么問，表姐就是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陛下本來可以處死表姐，表姐也抱了必死的決心，可她懷著孩子，表姐舍不得孩子，她經(jīng)常坐在窗臺邊看著外面的青石臺階跟孩子說話。”

蘇嬪嘆了口氣：“為了留下孩子，表姐去找了皇后娘娘，跪了大半天，求皇后娘娘原諒，皇后娘娘到底心善，跟陛下說了讓表姐留下孩子，等孩子出生后，就說孩子夭折了，讓表姐帶著孩子出宮去。”

“娘娘心善，可是陛下不是好糊弄的嗎，他覺得事情有隱情，這件事明顯是有人做的局，表姐不說，陛下就去蘇府查，終于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陛下找到了鐘歲言，鐘歲言很痛快的承認(rèn)了，他是個十分固執(zhí)的人，在我看來他更像是瘋子，他一點都不害怕，還當(dāng)著皇后娘娘和陛下的面……”

蘇嬪舒了口氣：“他當(dāng)著陛下的面自宮了，還說此生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不如死了。”

施落皺眉，鐘歲言的偏激像極了蕭墨。

蘇嬪道：“他的舉動嚇壞了一眾人，表姐因為這個，一時傷心過度早產(chǎn)了，產(chǎn)下一個不足月的孩子后撒手人寰，皇后娘娘傷心過度又受了驚嚇暈倒在地，本來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也因此小產(chǎn)了。

“陛下雷霆震怒，要殺了鐘歲言，可是皇后娘娘受了表姐所托，表姐臨死前拉著皇后娘娘的手，求她救鐘歲言一命，救孩子一命，皇后娘娘顧念情分求了陛下，陛下留了鐘歲言一命，將他關(guān)在了刑部大牢，皇后娘娘收養(yǎng)了那個孩子，想必公主也猜到了，那個孩子就是五殿下。”

“陛下痛恨鐘歲言，更痛恨五殿下，覺得是他奪走了陛下和皇后的孩子，一直不喜歡五殿下，若不是皇后娘娘護(hù)著，五殿下早就死了。而我們這些知情人也算是同謀，姑父一家被處死的處死，流放的流放，本來我也該死，可是娘娘求陛下留了我們一命，從此我便代替表姐成了蘇嬪。”

施落驚的半晌才回過神，她有過許多猜測，只是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個樣子。

她也終于知道為什么蕭墨會那么偏執(zhí)甚至是偏激。

鐘歲言！

施落難以想象，是什么樣可怕的愛，能讓一個男人瘋狂成那樣。

蘇嬪眼眶泛紅道：“公主殿下，雖然五殿下不是你的親哥哥，可是他心不壞，他和鐘歲言一樣，他們只是太重情了，父輩的錯不應(yīng)該由他承擔(dān)，他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

施落半晌才點點頭：“我會盡力。”

她會試著救蕭墨，可蕭墨若是和鐘歲言一樣，就沒人能救的了他了。

施落舒了口氣，從永和宮出來，她心情壓抑，她看著高高的城墻，想起那天看到蕭墨站在城墻下的樣子。

為什么有人可以偏執(zhí)成這樣？

施落舒了口氣，或許那個時候，蕭墨就已經(jīng)決定了什么，并且下了決心。

一進(jìn)榮華宮，就看見董嬤嬤站在門口，董嬤嬤看到施落并沒有多吃驚：“公主殿下，娘娘請您過去。”

“我去換件衣服……”

董嬤嬤搖頭：“不用了，殿下直接過去吧。”

施落舒了口氣，跟著董嬤嬤到了皇后的寢宮。

偌大的榮華宮，沒了白日的繁華，只剩下落寞和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