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偷跑
那頭的人正焦急的尋找,這頭的鳳九辭心里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眼瞧著天兒不錯,便尋思著今日回去找陸離休。
待凈了面后,招呼也不打的就要出修羅殿。
“你去哪里?”身后傳來一陣沉沉的腳步聲,伴隨著腰間佩環(huán)相碰的脆響,愈發(fā)清晰起來。
她腳下步子一滯,轉(zhuǎn)身之際于心里暗忖著,這還真不是走的好時候,好巧不巧,偏偏趕上孟祁君來了。
盈盈笑意掛在臉上,鳳九辭暗里連連叫衰,嘴上卻不含糊:“我在這待了這么長時間,該回去找找陸離休了。”說罷,指了指修羅殿殿門。
孟祁君在她兩丈開外的地方停住腳,定定的打量著她,邊又想著這修羅殿何時成了別人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哼了一聲后,方冷冷道:“好好待在殿內(nèi),哪里也不許去。”不容人拒絕的口吻像是命令一般,生硬無比。
好心情瞬間被心里躥上來的三丈火給燒得一點不剩,鳳九辭不甘示弱的梗著脖頸,收回蠢蠢欲動的拳頭:“腿長在我自己身上,用不著旁人來決定我的去留。”
話音還未落下,腳很誠實的邁了出去,未消得半刻,后頸襟倏的被一雙大手捏住,整個人搖搖晃晃朝后倒去。
卻是孟祁君將人拉到身邊,惡狠狠的瞪了她幾眼。
“你想干什么!”鳳九辭扭動身子,歪頭瞥著眼前那雙盛滿怒意的眸子,心里隱隱發(fā)虛,繞是如此,還是氣勢不減的吼著:“快放開我!”
這一聲怒吼未換來他的松手,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一片眩暈涌到兩邊太陽穴,明白過來時,人已經(jīng)被他給扛在肩上。只要她稍一用力,禁錮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便越用力,任憑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
“你這么聒噪,不宜外出。”頭頂傳來不溫不火的回答。
不過短短的半盞茶功夫,鳳九辭就被摔在鋪了白狐裘的軟榻上,眼角微微濡濕:“動口不動手的道理你不知道?”她揉著發(fā)麻的兩股,口氣不善道。
孟祁君似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似的拍了拍袖子,眼睛也不抬,待理好了被她扯亂的發(fā)后,才似笑非笑的抬起頭來。
看來自己下手還是太輕了。
“你若是識相,就不用我這般屈尊降貴的把你‘請’進屋。”他背著手居高臨下睨著榻邊的人,面目盡是不屑。
是個人都聽出他語氣中的傲慢,何況是她?
“為什么不讓我離開?”鳳九辭不服的仰起小臉,咄咄逼人問道,按理說這時候走也不會妨礙到他,他不應(yīng)阻止才是。
孟祁君淡笑不語,嘴角都懶得動一下。
一聲不吭的出了門后,才抬手招了幾個身手不俗的人過來:“你們好生看著她,若是讓人跑了,自己掂量著如何謝罪。”
那幾人俱是倒吸了口涼氣,弓腰領(lǐng)命,直到他走遠了,才直起身來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又朝殿內(nèi)望望,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敢說。
鳳九辭聽外面安靜得很,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當(dāng)看到幾名修羅殿的剽悍大漢后,徹底打消了硬闖出去的念頭。
“幾位看起來不像是平平之輩,還請你們行個方便,我想上個恭房。”她趴在門邊乖順道,清澈瑩潤的雙眸寫著無害二字。
心里盤算著得先出去不是,只要出去了還怕沒機會離開?
因著她生得本就乖巧,看起來也是一副純良模樣,那幾個守門大漢一時拿不定主意,面面相覷了好一陣,主人才剛走不久,他們?nèi)羰亲屓伺芰耍率沁B修羅殿的這口飯也吃不到。
“你先忍忍,待我去匯報殿主回來后,你再去。”為首之人撓了撓腦門,轉(zhuǎn)身就要走。
鳳九辭一聽這話,心里一陣拔涼,這芝麻大小的事情還要去匯報,足以見得這些人有多謹(jǐn)慎,自己就算出了屋子,也未必有機會離開修羅殿。
“行了行了,我忽然不想去了。”她沖那個即將消失在廊子盡頭的大漢喊到,心里的失落如同一層落在幾案上的灰般,越積越厚。
余下的幾個時辰她想了許多法子,不是行不通就是被發(fā)現(xiàn)了,直到身心俱疲,才不甘的坐回床榻上。
晌午時分,淺淺的太陽透過雕花兒的窗灑進屋內(nèi),將整間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鳳九辭推開了大門,霎時一陣涼風(fēng)拂面。
正欲進屋,便看見一行人朝這處走來,手上提著大小不一的檀木盒子,再仔細(xì)一看,才知這些人是來送午膳的。
“姑娘快吃飯吧,主子特意交代我們要看著您吃完才能走。”小丫頭將玉箸遞了過來,眼巴巴的望著她。
桌上擺滿了吃食,樣樣精巧無比,只不過落入她眼里,卻什么都不是了。
“拿走,”鳳九辭敲著桌面,看也不看面前的碟碟碗碗,“去把你們主子叫來,我有話要說。”
“有什么話,不能吃完再說?”門邊傳來調(diào)笑的話語聲。孟祁君瞇著眼坐到她對面,眸光凜冽得如同臘月的風(fēng)雪。
明明天還未冷,卻給人如墜冰窟的涼意。
“今天我說什么也要走,要么你把我打死,要么放我走。”鳳九辭語氣平靜道,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卻令對面的人暗自詫異。
只當(dāng)她這是癡人說夢罷了,孟祁君自顧自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警告的目光時不時在她身上繞上兩圈。
心里煩得很,鳳九辭二話不說就起身出門。
守門人不敢阻攔,畢竟主子在這里,還輪不上他們動手。
抿了口杯中茶后,孟祁君才不緊不慢的追上去,拉起她纖瘦的腕子,“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掙脫開手上的束縛,她目光如鉤的瞪著身后人,心中越來越堅定,在他那說不出帶了什么情感的目光下,款款往前走去。
孟祁君沉了沉眸光,捏起的拳頭吱吱作響,幾乎是同一時間,騰空至她面前擋住了去路,胸中的火焰立時騰的躥到眼中。
“讓開。”鳳九辭眉頭微皺。
見他絲毫無讓開的意思,便繞過他繼續(xù)往前走。
只覺得內(nèi)力皆運到了雙手,孟祁君額角上忽而青筋暴起,寬大的袖袍掃了陣風(fēng)往上甩去,一道力量猛地自他手中朝她襲去。
鳳九辭猝不及防的回眸一望,“你真狠......”
話還未說完,直直倒了下去。
孟祁君瞳孔驀然放大,猛地將要倒地的人抱了起來,往內(nèi)殿奔去,“找大夫來看看,馬上去!”
守門的人點頭后,腳不沾地的跑去請郎中。
與此同時,正在街上尋人的陸離休遇到了一伙身著黑衣的人。
不足三丈寬的巷道內(nèi),一群人將他圍在中央,齊刷刷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只聽得人群中一聲發(fā)令,泛著寒光的刀尖直直往陸離休刺去。
“你們是什么人?”陸離休輕輕點地,騰空躍到刀柄上,旋即將圍著的人一一踢倒,兵刃碰撞的聲響自地上傳來。
不遠處的另一名蒙面黑衣人沖了上來,拔刀揮向他。
只聽“咻咻”幾聲,刀刃劃開了陸離休的半邊袖子,轉(zhuǎn)眼就要往他的心臟位置刺去。
撂倒了那幾個小嘍啰,陸離休半刻也不停的招架著這人的攻擊,趁人不備之際,猛地將他面上的黑罩給掀開。
剎那之間,一張并不陌生的臉映入眼簾。
“原來是你啊。”陸離休勾起嘴角,旋身躲過即將刺到頸部的劍。
孟一被人掀了面罩,甩了甩高高束起來的頭發(fā),步步緊逼上去,出手皆狠辣,專朝他要害下手。
“是我怎么了,是不是覺得很驚訝?”孟一嘴上不停歇,手下的動作卻是越來越快,只見刀柄上的穗子恣意擺動著,無一刻停。
這打法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招架不住了,可陸離休身手并不差,打了許久不過是袖子壞了,倒未傷到身子。
深知自己出來主要是想尋人,陸離休只守不攻,不欲再與他比試下去:“今日我還有要緊事情要做,就不與你斗了。”
說罷,手下動作懶了下去。
孟一是奉孟祁君的命令來將人除掉的,這會子自然不肯就此罷手,只一路窮追不舍,同陸離休打到了屋頂上。
日頭將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踩在瓦片上,兩人仍舊打得不可開交。
“今日,你怕是辦不成要緊事情了。”孟一卯足了勁朝他沖去,腳下生的風(fēng)將屋頂?shù)镍B兒俱都驚飛。
持劍的陸離休猛地想到孟一和鳳九辭的關(guān)系,手下的動作忽而一慢:“你知不知道鳳九辭現(xiàn)身在何處?”
這沉沉的話語聲并未隨風(fēng)消弭,而是一字不漏、清晰無比的傳入了對面人的耳中,遲疑了片刻,孟一才大笑著:“你想知道?”未等得回答,便又是一聲嗤笑,“可我偏不告訴你。”
陸離休差點氣得岔氣兒,想著孟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手下的動作越發(fā)狠了起來。
本想通過這種方式逼他說出來,怎料孟一見他發(fā)了狠,干脆也不逞能,草草招架幾下子就逃開了。
看著揚長而去的孟一,陸離休心中越發(fā)惱了,握著劍的手指隱隱泛起幾道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