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言冷冷地笑了幾聲,又說:“怎么,被戳中痛處不開心了,還是準備惱羞成怒?”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可是這并不僅僅是你的事情,如果簡氏因為你的委曲求全而重新運作起來,每一個和簡氏有關(guān)的人都是獲利的,都是受你恩惠的,我也是簡氏的一員,你說怎么可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
“我這樣做不是因為你,你愛怎么想怎么想,如果你非得認為這是恩惠的話,就好好享受這種恩惠好了,不要唧唧歪歪的。”
“可是我不要這種恩惠,這種恩惠我受不起!”簡言幾乎是大聲吼出來。
“受得起就受,受不起就不受,沒人求你什么,我現(xiàn)在很煩,你再吵小心我打你。”簡濤的因為生氣而變得通紅。
“怎么?惱羞成怒了?”
“我沒有!”簡濤大叫一聲,隨手一揮,將桌子上的一個煙灰缸掄到了地上,發(fā)出笨重的撞擊聲。
“呵呵,沒有的話你生什么氣?”
“我沒有生氣!”
“簡濤,你醒醒吧,你自己的心里根本就是不情愿的”
“不情愿又能怎么樣?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是我愿不愿意就能夠選擇的嗎?不是!我沒有選擇的機會,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眼睜睜地看著簡氏垮掉,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簡濤生氣地打斷他的話。
“可是你怎么辦?田雨桐怎么辦?你就真的心甘情愿,還是”
“是,我不甘心,不情愿,但是我也不需要你來告訴我這些,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要你給我想一個辦法,可以讓廖偉明心甘情愿地拿錢出來,可以讓簡氏安然地度過這一次危機,我才不會這樣做。”
“那就不要做。”說話的是簡中毅,他們爭論地有些激動,沒有注意到簡中毅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爸。”
“爸。”
難得的異口同聲。
“小濤,小言說的是真的嗎?”
“爸”
“不管你要說什么,你先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爸”
“是,還是不是?”
簡濤低著頭不說話,這個問題很簡單,可是對他來說,又非常地殘忍。
“小濤,你是我兒子,你以為爸爸在乎什么?對,簡氏是我的心血,對我來說很重要,可是,你才是爸爸的寶貝疙瘩呀,和你比起來,簡氏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要犧牲你的幸福,我寧可不要。”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就這樣吧,其實經(jīng)歷了這一次,我真的明白了很多,到了我這個年紀,也該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了,這個董事長是當?shù)暮芄怩r,可是也很累,這個身份,也剝奪了我很多的幸福,也許早該放手了,是我自己一直舍不得,這一次,也算是給我一個機會,給了我一個不負責任的理由吧,哈哈。”簡中毅說著,哈哈笑著,好像真的如釋重負一樣。
“爸,你不用來安慰我的,我知道你是怕我但是,我沒關(guān)系的,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怪任何人的,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而一蹶不振的。”
“你這孩子,平時挺聰明的,這個時候怎么聽不懂話呢。”
一直不插話的簡言也說:“哥,我們都知道你背負了很多,但是我們是一家人啊,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應(yīng)該一起面對,簡氏的未來不是擔負在你一個人的肩上,哥,我們都會一起扛的,以后的生活,也許會很難,但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難一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爸爸都說了,他最最在乎的是你,不是什么公司,對我們來說不都這樣嗎,家人永遠都是比其他什么都這樣的,那些不過是身外之物。”
“我們……一家人……”簡濤重復(fù)了一遍。
“是啊,哥,我們是一家人。”
“你不是應(yīng)該恨我才對嗎?”那個問題,簡濤想問了好久,可是一直礙于面子而沒有問出來,另一方面,自從簡言回到簡氏之后,他們的關(guān)系一直都還是不錯的,雖然彼此心里都有疙瘩,但是誰都不提就都不會說起,就讓一切都維持著表面的和平好了,可是最后,簡濤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問的他自己都心驚膽戰(zhàn)的。
“那你恨我嗎?”簡言反問。
“恨不起來,一直都是。”
“那我對你又何嘗不是,嘴上說著那些難聽的話,可是心里卻是一點點都恨不起來。”簡言微微笑著,也許有些話,還是說清楚一些比較好。
“你們兩個,唉,都是我不好,你們那時候小,如果我能夠……”一說起這個,簡中毅又是忍不住地自責。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往前看,大哥,我知道現(xiàn)在如果我們和廖偉明鬧翻,幾乎就是死路一條,可是就算是那樣,我們也不能犧牲你的幸福啊,對我們來說,什么都沒有你的幸福重要。”
“是啊,小濤,趁著雨桐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趕快和廖偉明結(jié)束這場荒謬的交易吧。”
“爸爸,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簡氏的未來。”
“說不在乎是假的,畢竟那么多年的心血,可是什么都沒有你的幸福重要,如果是要靠你去委曲求全換來簡氏的重生,那我寧可不要。”簡中毅說的很認真,他再一次地表態(tài),想幫助簡濤也去下這個決心。
“這么說,其實簡氏對你來說還是很重要的咯。”
“小濤,你怎么說不明白呢,你不要那么死腦筋鉆字眼好不好?”
“爸爸,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從小到大,我也沒讓您省心過,都那么大的人了,還是一直白吃白喝的,還惹您生氣,這天底下,能像我這樣不孝順的也沒幾個了吧,哈哈,總覺得應(yīng)該為您,為簡氏做點什么,就當做是對您的報答。”
“你怎么拎不清楚呢,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沒有聽明白我們的意思嗎?小濤啊,你是想怎么樣,是想氣死我嗎?”
“爸,以前我不管公司的事情,你說你要被我氣你了,現(xiàn)在我管公司的事情了,你也說要被我氣死了。”
“我和小言說了半天你怎么還是這樣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當初去找廖偉明就是下下之策,他的錢不是那么好拿的,唉,都怪我,干嘛非得問他去借錢。”
“可是借都借了啊,都拿到手了,難道再去還給他嗎?爸爸,我知道你和小言的意思,我也不是在裝瘋賣傻,可是當初我答應(yīng)廖偉明的時候,就什么都想好了,在那一刻,我是認真地去做這個決定的,我承認,到現(xiàn)在,我還是很難過,因為在這個不能兩全的選擇中,我選擇了簡氏,而不是雨桐,雖然我之前一直口口聲聲地說有多么愛她,可是,到頭來,也就只能那樣了,你們都很清楚,廖偉明是什么為人,您覺得我現(xiàn)在抽身有那么容易嗎?您以為我們只要不要那筆錢就沒事了嗎?我知道廖偉明是什么人,別說是現(xiàn)在的我們,就算是以前,也惹不起,我和他的交易,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倒是可以求老天保佑玲瓏早一點厭煩我,那一天,我就自由了,做一個讓人討厭的人,對我來說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吧。”簡濤呵呵笑著,他以為這樣的話氣氛就會稍微好一點。
“這些我都不管,我也管不著了,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兒子以后的生活都不開心。”
“爸,也不至于你說的那么慘,我又不是要娶一個丑八怪,那個玲瓏長得挺好看的,而且廖偉明是有錢有勢的主,我們以后的發(fā)展,能不能夠重振簡氏的雄風,還要仰仗他了,這樣的話,結(jié)個親家不也是蠻好的嘛,再說感情不是可以培養(yǎng)的嗎,這可是以前你對我說的呀。”簡濤依舊笑呵呵地說,這不笑還不要緊,一笑,簡中毅的心都快碎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兒,那么長時間以來都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可是如今竟然到了要“賣”兒子的地步,叫他怎么不痛心?簡濤的媽媽已經(jīng)不在了,簡中毅一直想給他最好的,可是他給的,都是他以為的最好的,而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問過簡濤到底要什么。
“哥,你不要多擔心了,廖偉明雖然有時候做事情不計后果,但是我覺得他多多少少還是會給程曼一點點面子的,我們頂多就是不要簡氏了,至于生命安全什么的,他應(yīng)該不會做出那種事情,其實說句實話,就算是簡氏倒閉了,我們的日子還是要比很多人好很多,只是沒有以前那么風光了,但這些真的不重要,最最重要的還是我們一家人,能夠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小濤,爸爸真的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可以開開心心的,就比其他什么都好了。”
簡濤看著簡中毅,只是看著,不說話,說實話,他的內(nèi)心早已波濤洶涌了,可是他也是一個可以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哪怕是在簡中毅面前,可是為什么偏偏,在簡言問自己的時候,什么都表現(xiàn)在了臉上。